第52章
“汇丰”两个字在洁白的机身上显得格外显眼。殷子琦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一些她拼凑不起来的零碎画面。
“你迟到了……”
“殷子琦，你越界了……”
那蛊惑人心的声音不停在回响。记忆中，男人棕褐色的发丝在她眼前飘着，她看不清男人的五官，却有种预感：他，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究竟是谁呢？
“少夫人，这里请。”保镖见她愣着，忙领着她进入机身。
方启轩坐在靠窗的位置，悠哉闲哉地看着手中的杂志。她努力别过头，深怕自己被那唯美的画面吸引了。她找了个离他一个座位的地方便优雅地坐下。
男人回过头来，差点给她气爆。“坐这里！”
“不了。那里让谭霖坐。”她咧咧地笑，把自己装饰得有多无辜便有多无辜。
正想回呛，谭霖已钻了进来，理所当然地挽着他的胳膊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启轩，你看看我们到过这里是吧！”谭霖兴奋地指着窗外云朵下的风景。
殷子琦静静地打量着，他俩原来有过很多回忆呢！不知怎的，她突然羡慕起谭霖。
哎呀，想什么呢？甩了甩头，她回过神来，把脸贴着自己左边的窗，安静地看着外头的层层云朵。
自己还真像云呢，飘浮不定。她伸出指尖，在窗上勾勒出奇形怪状的白云。
方启轩转头见小妮子安静而自得其乐的模样，心跳莫名地加速。那样一个画面，让他的心从未有过的舒服。
伦敦朗廷酒店里，夜早定了单卧式瑰丽套房和瑰总统套房。殷子琦带头走到套房前，夺过了保镖手里的房卡。“我就住这里了，你们自便呗。”
方启轩拧起浓密的黑眉，很不悦地把给她揣了回来。“什么时候轮到你选了？”她就那么希望自己和谭霖住在一块吗？疯了，这是谁跟谁的蜜月旅行呢？
“我不习惯和人公住，就这样吧。”方启轩还来不及抓着她，那身影已火速地钻进单卧式套房。
方启轩不可置信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脸明显地挂着三条黑线。
“启轩，别气了。我们走吧。”
谭霖的聪明不亚于殷子琦，方启轩脸上的盛怒她看得比谁都还清楚。一阵淡淡的忧伤环着胸口，但身边的男人却死死对着房门，没说话。
殷子琦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每个角落。太棒了，其独立起居室像欧洲贵族的白宫般，每个设计都让人赏心悦目。
往窗下看，是美仑美奂的伦敦市区。这里，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她趴着窗，思绪再次不安分地滚荡。窗外的一切，好像是她记忆里深处的童话仙境。那种熟悉的感觉，不停刺痛她的大脑。该怎么形容，她也不懂。
方启轩和谭霖准备就绪后，齐齐踏出了房门。殷子琦房间悦耳的门铃响起，她窝在被窝里，没敢作声。
“死女人，干吗不回应？”他低声咒骂着。
许久，谭霖手机响起，是殷子琦的信息：谭霖，我身体不舒服，不跟你们出去了。
方启轩瞟了一眼，心中压抑的情绪愈加深沉。真压根把他当三岁小孩看待，这女人究竟为什么在躲着他呢？！
他冷冷望了房门最后一眼，踩着繁重的脚步离开。
伦敦的街道十分清洁，艺术之都的各个角落都泛着不同色彩。谭霖盯了别具一格的建筑物，缅怀地举起手，感受伦敦的空气。那么清爽而潮湿，美好至极。
“启轩，英国很漂亮吧！”她欢呼着，小嘴情不自禁地开启，笑得如花似玉。
那一刻，就那么几秒，他突然希望挽着他的手的，是还呆在酒店的那个倔强女人。她澄彻的双眸给人脱离尘世的清爽，看了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殷子琦在酒店里闷得发慌，推敲了许久终于决定拨电话给谭霖。绝对不能给方启轩打电话……
谭霖看着“殷子琦”三个字在电话荧幕跳动，心中的弦轻轻波动了一会。她捂着嘴，离开方启轩的范围。“喂……”
“谭霖，你说这附近有漂亮的酒吧吧？在哪？”反正在酒店快闷出病来，她宁愿四处闯闯。
“嗯。你从酒店出来一直沿着左边那条街走就行了。”说慌，原来也能让人心里发麻。不过，难得能和启轩单独相处，只有违背自己的良心，才能避免殷子琦碰上他们。
“知道了！”她爽快地叫，跃下床，恢复了生命力。
好几小时了，那条街怎么像万里长城走也走不完。况且四周寂静的氛围让她不自觉缩起颈，拉紧衣领。伦敦治安应该在水平之上的，没事的、没事的。可谭霖明明说了沿着那条街一直往下走，怎么没见到啥酒吧呢？
“哟，正妹呢！”原本已镇定下来的心听见这挑拨的男低音，不禁发麻起来。几个醉醺醺的洋鬼子不怀好意地从上至下打量着她，口操英语地搭讪着。
她本能地倒退，却跌进一个大怀抱。殷子琦猛地转身，另一个眼神迷离的家伙猥琐地望着她。都是同党！
环顾四周，都静悄悄的。她自己走了那么久，都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恐惧逐渐在胸口蔓延。该死的，这叫她怎么办呢？英国她人生地不熟，该往哪求助？
一眨眼，身材健壮的大汉已在她眼前猛吐酒气，她厌恶地别过头。洋鬼子放肆地夹着她柔嫩的下巴，嘴里不止地挑逗着。
两名大汉一人套着她，一人失去理智地撕开她的衣裳。白皙的肩头一时间暴露出来，殷子琦已忘了怎么叫喊，怎么求救。喉咙结了个硬块，所有自制能力快褪去的时候，大汉却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使劲力气，咬了色魔的右手，留下不容忽视的齿印。当两人还讶异于她惊人的力道时，她不假思索地踢向另一个的命根儿。
两人好不容易疼得在地上哇哇大叫。她顾不了自己双颊上冷得冻结的液体，也顾不了烦乱的心跳，一头反方向地冲回刚刚的道路。
方启轩见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心凉了一大片。天那么暗了，她一个女子能在哪。她那电话该死的拨不通。这次，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烦躁的脚步不停在她房里踱来踱去。
谭霖心里何尝好受。要是殷子琦真出了什么乱子，方启轩兴师问罪上来，她该如何作答？
“方总，找到少夫人了。”保镖匆匆赶到他跟前报告。
他倏地起身，立马向电梯奔去。朗廷酒店的豪华大厅里，璀璨的水晶吊饰灯把她脸上受伤的表情映得一清二楚。但方启轩无暇管那么多，见到她百感交集，心里说不出来是惊还是喜。
男人方迎上她便劈头大骂。“你就这么故意让我担心吗？！该死的女人，我前世是不是欠了你，你就要那么让我吃不下，睡不着？！”
殷子琦水汪汪的眼睛轻抬，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说什么？紧张吗？吃不下、睡不着？这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方启轩不再数落，眼神定格在她白皙暴露在灯光下的肌肤。眸子里闪出骇人的惊讶光芒，他立即俯身查视。女人的衣裳被撕个破烂，滑嫩的小腹隐隐若现，其中鲜血渗出，一片淤青。
“发生什么事了？”他咆哮的声音足以让身旁的保镖不寒而栗。
“没……”殷子琦还没说完，身体已被他打横地抱了起来。他快步踏入电梯，不发一言。
谭霖伫立在那，久久回不过神来。
电梯里，殷子琦忍着身上的痛，该死的小混混爪子可真利，都把她身上的肌肤抓破了。她虽不敢看看男人的脸，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脸上氤氲的怒气。那把火，叫她不由得发毛。吞了吞口水，便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没敢乱动。
方启轩利落地刷了房卡，把她抱入总统套房。放下小妮子后，那伟岸的身影便转身不知从哪弄出偌大的药箱出来。
他为小妮子敷上药，轻轻地揉着。殷子琦显然惊魂未定，大脑仍然是一片混乱。在身上蔓延开来的痛叫她屏住呼吸，眼角不经意地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一滴冷冰冰的潮湿滴在方启轩手上，他心里倏地漾起涟漪。结实的手放轻了揉在她小腹的力量，双眼不断观察着她隐忍的俏脸。
许久，他坐到床沿，语气低沉地问：“谁做的？”
整个总统套房只有他如阿拉斯加神的男低音在回荡。她摇摇头，真的没必要告诉他。“我说！谁做的？！”他很明显地提高声量，火山已在爆发。
殷子琦显然被他的脾气吓得脸青唇白。他在气什么？！受委屈的人是她！
小妮子抬起受伤的脸，冷冷道：“如果我说，是你心爱的女人做的，你相信么？”
方启轩狭长的深邃眸子凝视着那脸上无声无息滑下的泪珠。心爱的女人？指的是谭霖吗？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什么心爱的女人，都见阎罗王去。
殷子琦听罢，犁花带泪地笑，笑得很凄美。“看吧！就知道。既然不相信，那还问那么多做什么呢？”
殷子琦是失忆了，但和失忆前一样冰雪聪明。小混混的话依然像挥不去的梦魇般缠绕在心头。“刚刚还以为那女人开玩笑呢，原来这里真是有正妹啊……”
她低估了谭霖，原来人也可以如此恐怖。她不想讲，是因为方启轩的答案已在预料之中。
谭霖才是与他相识多年的伴侣，她的话，他会听吗？
小妮子收起了泪水，倔强地推开方启轩的手，一簸一簸地踏出了房门。方启轩凝视着她坚决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在飘。
伦敦的夜景很迷人。各个酒吧的灯火闪烁着，光怪陆离。她趴在窗前，想起方启轩的反应，心不由得一抖。
胡言乱语。这就是他的答案。她摇摇头，有些许不甘心。门铃居然响起了。
她没有考虑便打开门，庞大的身影一刹那倒了下来，正正压着她的伤口。她正想破喉大叫，熟悉的古龙香水味扑鼻而来。
“方启轩？”
她叫着，随着扑鼻的是浓浓的酒味。方启轩喝了酒，醉了？怎么跑上她房间了？
“喂……”话音未落，男人已蹒跚地贴着她，两人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干什么呢？”殷子琦快疯了，简直是乱闯乱来！
男人如同牛那般重，小妮子挣扎了许久依然苦无对策。蓦地，他翻了个身，紧紧地搂着她，嘴里喃喃地说：“别动！再动，就别怪我吃了你。”
他还没醉？！简直是有心乱闯的是吧！殷子琦虽气，却没法动弹。那男人说话算话，搞不好真把她活生生地吃了。
方启轩对她小绵羊顺从的态度很是满意。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刚毅的轮廓埋在她的脑勺里，吻着那沁人心脾的发香。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互映着，那么近感觉到方启轩的心跳，让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方启轩的手抱得异常紧，将她急着撤离的身子拉近胸膛。该死的，那样搂着，让他不自觉地发毛，生理反应在澎湃着。但那澄彻的眼神提醒着他眼前是多么纯洁的陶瓷娃娃，他不想碰她。深怕一碰，会让她粉碎不堪。
这种熟悉的感觉，已不是第一次。他的怀抱的味道，她记得很清楚。
伦敦的阳光很暖和。殷子琦微翘的睫毛颤了颤，有些地方不对劲。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倏地发现方启轩这枕边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她呼口大气，慵懒的神情为她精致的小脸增添一份姣媚。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一手用力抵了方启轩的胸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说实在的，那张帅得人神公愤的脸孔要她走神了好几次。所以，他是个危险人物！要远离！远离！
方启轩无奈地打量着她变幻莫测的小脸，第一次有那么不知好歹的女人。多少女人醒来后见到他雀跃得说不出话来。她呢？搞得好像他是瘟神似的。
“你……回去呗。”她随意整理了自己的容颜，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不得已地命令道。
“老婆，你很怕我？”
他生龙活虎地跃下床，阴骛的眸子投下戏谑的眼光。
“别叫我老婆！趁谭霖还没醒，你快回去吧！”她简直快跪下来央求他了。
“除了老婆，我想不到该怎么称呼你……”殷子琦见他愈来愈接近，该死，他带些慵懒的神情衬得他更飒然。有那么一刻，她伫在原地，小鹿乱撞。
殷子琦不敢对上那幽深的双眼，双手努力地抵着他的胸膛，不让他继续趋前。“快回去！方启轩！”她大吼。
“闭嘴！我们名正言顺的，本该住一起，你该死的怕些什么？”看来，不给她瞧瞧脸色，她是不怕了。
她吸了口气，认真取代害怕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和谭霖尴尬。等妈正式接受谭霖后，我们马上离婚。我不会耽误你的。”
方启轩的眼珠瞪得极大，像要吞噬了子琦的样子。小妮子刚刚说的话，若不是她那把清脆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发着梦。
他似笑非笑，越来越搞不懂她了。哪天什么时候他才能看透她脑袋瓜想的乱七八糟呢？
“离婚？”方启轩嘴角大大地扬起，放荡不羁的眼神穿透她的瞳孔。“殷子琦，离婚这两个字你想都别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