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看哪里。”为转移他们的目光,避免他们意识到自己在“海中知识”这一短板上的尴尬,夭夭随手指向幽暗大海里的某一处,她表现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反正这大海中到处都是奇妙的景色。让他们这群下等人惊叹去吧。
“我的天。”苏紫惊叹道,夭夭冷笑,没见识的下等人。
“我的天。”寒雅附声,同样在惊叹。
见鬼,刚才你不是表现的很淡定吗,你不是“海的女儿”吗,从小在泊海城长大,海里的事有你不知道的?再说有“天枢”,未来之事都在你眼中,你算了那么多种结果,那也看过多少次海里的画面了,你还会惊讶?
夭夭瞟了眼洛秦川,那“木头人”端端的看着一边,眼中闪着惊奇的光。嘴上不说,眼睛却很诚实嘛。夭夭也朝那边望去。
“我的天。”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条弯弯的银白色河流,蜿蜒着自黑暗深处向另一方延伸。海里怎么会有河流?它静静的流淌着,密密麻麻的鱼轻巧的跳跃在水面上。仔细看,那些“鱼”是一些扇动翅膀的飞鸟。苏紫又真真切切的看了一遍,的确是飞鸟。
“那些都是灵气构成的。天上的飞鸟在死亡之后,偶然形成了灵体。”洛秦川开口解释道。
“那它们为什么不在天上飞,反而跑到这海里来游荡。”
“生前蓝天白云惯了,于是就渴望大海,变成灵体之后就在大海之中四处飘荡。”
“那这条河流又通向哪呢?”
“不知道,也许它的尽头是死亡也说不定。”
“那仙云天阁究竟在哪?我们都下来这么久了,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夭夭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四处瞟。
“我们找仙云天阁你跟着下来干什么。”苏紫大眼睛瞪着她,“你来这里又讨不了什么好。”
“谁想跟你们下来,要不是这小丫头非跟着你跑,这海下又危机重重,要是她有个意外怎么办。”说完伸手去拉寒雅的手,寒雅则是一脸厌弃的侧过身躯,夭夭嘴角微翘,露出她那对小虎牙。一把强硬的将寒雅拉入她怀中,捏着寒雅娇嫩的脸蛋。
心性素来淡泊平静的寒雅沮丧着脸被夭夭所揉虐。寒雅一脸憋屈的看着苏紫,向她伸手张开五指,似乎在向她求救。夭夭还一脸挑衅的看着苏紫。
“你这女人是有病么。”
“宣涌锅水水飚皱咯。”寒雅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来,她的眼睛向上泛白,手脚抽搐着。
“哎哎哎?”夭夭慌了手脚,连忙放开寒雅,苏紫正要上前去,就见寒雅如泥鳅一样一下子滑走,躲到了她身后,用小手轻轻揉了揉被“糟蹋”的小脸。她心中抱怨着都被弄变形了。
夭夭愣了片刻,随即大叫道:“好个坏丫头,竟然敢骗我。”三个人疯着吵着闹成了一团。
听着她们三人的吵闹声。洛秦川冷俊的脸廓却柔和了下来,他眼瞳中竟有些许笑意。向来独来独往惯了,而此刻的喧嚣却使他撅弃了一直以来保持的宁静。这次下山的时候秦苍生还让他多接触点人间烟火,于是他试着笑了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谦和。却没想到会雷到了李清婉和苏紫。
嘴角抿成的那条线微微上扬。这样的吵闹有时侯也挺不错的。
岛屿的下方连着四条长长的布满青苔贝类的青色藤蔓,苏紫他们顺着藤蔓一路下潜,望着空荡荡的藤蔓的底端,
苏紫很难相信这么细绳一样的藤蔓能吊起一座阁楼。而这里确实什么也没有,只有那锁链一样的藤蔓在海水的冲击下微微摇晃,发出轻微的龙吟声。小得如鱼拨动水的声音。
“不对,这四根龙筋本来应该是活着的。”寒雅看着眼前纤细的“藤蔓”,上面还夹杂着些许海藻,贝壳镶嵌其中。而海草像插在上面的一个个小旗还在迎风飘摇。
“等等,你是说这些藤蔓是龙筋?”夭夭有些吃惊,“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龙,而且这有四根,也就是说有四条真龙?绝不可能,像这样的生灵世间只允许存在一只,真龙也好,真凰也罢,即使它们能相容这天劫也不会允许的。它们都是唯一的存在。”
突然苏紫脑海里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她过去迷茫的区域。历来王只能存在一位,大漠里她见过的那只凤凰若不死,那么阿鸾在渡劫之日就会魂飞魄散。除非成为新一代的王,新生的凤凰,否则它在渡劫之前就必须与旧王,与它的母亲兵戎相见。那只凤凰也许是为了逃避这样的命运,也许是不愿见到这样的结局,它在见到阿鸾之后,就是因为这一规则,才会选择在漆瞳的“归墟”里死去。苏紫不由生出些许忧伤悲凉,这些圣兽之间的争斗远比人类之间还要来得残酷。
踏着父母宗亲、亲朋好友至爱的尸骨爬上巅峰,在登临绝顶之日,燃起凤落之炎,将骸骨连同过往一起焚烧殆尽,此后在王座上享受它的孤独,直到新老更替,世间轮回。
四根龙筋之间的区域是灰蒙蒙的,也许是一些大鱼搅动起的海底的尘土扬了上来。而死气沉沉的海域上方是柔和的光晕,龙筋之外是漆黑的更胜过黑夜的黯淡。靠近那些龙筋,他们看见了上面许许多多的浮游生物从龙筋上剥落,被那混沌不清区域中看不见的漩涡卷了进去。而龙筋自海面垂落而下,苏紫感觉不到它丝毫的生气。像是被什么吸食了精华,抽取了它们的残魂。
“只是四个蛟龙的龙筋,为什么你刚才说它们本应该是活着的。”夭夭看了看那些袒露出的雪白龙筋,转头问低头沉思的寒雅,寒雅默不作声,眉弓下笼罩的阴影隐去了她低垂眼帘下的神色。
“死后的哀鸣。”洛秦川目光一直向上仰望,仰望到头顶那簇亮光,苏紫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龙的叫声本应是高昂的,即便是未得道的蛟龙,但刚才我们听到的却是它低沉似叹息一般的沉吟声。因为那是它残魂破灭时所发出的,为同族之殇。”
“仙云天阁应该是被这四根龙筋半悬吊在大海之中的,现在龙筋彻底死去,没有龙之力的支撑,它们就再也束缚不住沉重的仙云天阁。”
“那么现在仙云天阁是沉入这大海之中了么?”
鲲鱼周身流转着金色的光泽,他们站在鲲鱼肚子里面,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渊,光芒照射下去是絮状的浑浊,视野被那片黑色的幕障所阻挡。
“仙云天阁随水漂走了。”寒雅开口说道,她凝望着上方那条银白色的河流,“看起来应该是因为某种外力,磨灭了藏在这些龙筋里蛟龙的残魂,使蛟龙再也不能拉动仙云天阁,沉重的仙云天阁本该沉入深渊,那股力量又卷土重来,将仙云天阁吸向那片白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