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拂过海面,带着海水的气息上岸。海水刚刚从这座小岛上退去,海面上漂浮着一些断木残枝和零碎的叶,沙滩上面跳动着一些冲上岸来的鱼和虾。一个白色身影鬼魅般在沙滩上潜行,他身似猎豹矫健,出手如闪电奔雷,在鱼跃起的一刹那间,就将手刺进了它们的身体,鲜血四溅。他披头散发蹲在地上,大口大口撕扯着鱼身上的肉,鱼腥与血腥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浓郁刺鼻。
“还是这么暴戾,一出手就是血。”
湿润的海滩上伫立着四个身着白衣的人,他们的长袍灌满呼啸的风,发丝在风中轻扬,身后长袍上金丝线绣成的大日与剑交叠在一起。其中唯一的女子开口说道,她虽皱着眉,却不停地盯着那些鲜血,眼睛里闪动着光。
“十五天,能不能改改你这毛病。”
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转过头来,他眼睛是猩红的血色,嘴角满是淋漓的鲜血,手中捧着一尾正滴着血的银鱼。他对着身后的四个人嘿嘿一笑,转过头继续啃食他的“美食”。
“奇怪,二十四天哪去了。”女子以手作扇,轻轻地扇动,她美目环视一圈,眼中是疑惑的神情。
“怕是忍受不住,已经找他去了吧。”旁边的一位男子嘴上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声音充满磁性极具魅力。
“真是个急性子,他待会儿可别忍不住,连同这大海也一并‘切割’了。”女子看着远处海面上飘荡的白雾,像是水面上的氤氲,她轻笑着说道,“可别把那些东西给招来了啊。”
夭夭双手紧紧包住玉珠,遮住它散发的幽蓝色光芒。苏紫扶着寒雅跟在夭夭身边缓缓游动。她们的眼睛都盯着前面那片湛蓝色海域,额角冷汗浸湿了她们的发鬓,又被漫进来的海水给冲净。
玉珠光芒被遮掩住,它的庇护范围缩小了,好在她们已接近海面。她们三个紧紧围在一起,嘴对着嘴,脸贴着脸,大眼瞪着小眼。这样滑稽的模样让苏紫想笑,她鼓着腮帮,死命的憋着。然而这一举动却将寒雅和夭夭挤在了一起。夭夭狠狠剜了她一眼,一手包着玉珠,腾出一只手在苏紫大腿上一拧。苏紫吃痛却不敢发出声音,龇牙咧嘴的样子让夭夭也忍俊不禁。苏紫见状立马回敬她一个。
见她们两人这样你来我往的,寒雅微微摇头,她伸手指了指上面。她们顿时没了动静,都仰面看着漂浮在上方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残破的白色衣袍在水中飘展。就好像和苏紫她们一样,那人也处在一个无海水的空白区域。但他确实是浸泡在海水中的,在他身边还漂浮着一些惨不忍睹的鱼的零碎尸体。他朝苏紫他们这方向瞟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往下潜水,直到没入黑暗中不见踪影。
许久之后,苏紫她们才松了一口气。再等了一会儿,不见那黑暗中有什么动静,她们才小心翼翼的缓缓上游。
夭夭依旧用手紧紧的捂住幽蓝色的光芒,她不确定那人刚才那一瞥是无意还是发觉到了她们的存在却不甚在意。就像一头巨兽不会去在意身边的蚂蚁。夭夭庆幸她们逃过了一劫,也多亏寒雅提前预警。她感觉那人就像一头蛰伏的凶兽,凭她过往的经历与直觉,在她那地方都很少有这样凶戾的存在。
游经那片区域时,夭夭看了一眼那些碎块。剖开的鱼骨断面平整光滑,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刀剑极速切割出的创口。但那人手中并无刀剑之类的利器,也不见他做任何切割之类的动作。那么很大可能是由他的御灵术造成的。是“疾风之舞”,还是“水流乱刃”,或者是更厉害的“剑主三千”?
夭夭在她的认知范围内作出猜想。而苏紫则拧眉望着下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全然不觉一旁默默注视着她的寒雅,随着她神色的变幻眼中燃起火苗。
“呵呵”
就在苏紫她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笑声从她们三人背后传来,她们回头看去,一个异常美丽妖艳的女人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
“你们三个是从海下上来的?”女人的声音怪异的沙哑,似有许多细小沙粒在她喉咙间滚动。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礼数么?”见她们三人默不作声,女人笑着说道,但她微眯的眼缝中却露出似寒刀般凌厉的光芒。
“你是谁?”夭夭警惕的看着她问道。
女人轻轻扭过身,她曼妙身段后的白色披风上绣着的大日金剑印纹映入苏紫她们的眼睛。她们放大瞳孔,刚刚那个男人披风上也有一样的印纹。
那女人轻轻一笑,眼神却如蝮蛇那般毒辣阴森。
“我是三十三天,刚刚那个男人啊。”女人一扬腕,海水凝聚成一条曼陀罗蛇,她慢条斯理的说,“他是二十四天。”
“你们是洛秦川身边的人吧。”女人在她们每个人脸上扫过,语气陡然转为森冷,“我们就是来杀他的。”
“你要先杀了我们么。”苏紫紧盯着女人面前吐着信子的曼陀罗蛇,平淡的说道
“不不不,我才没那闲功夫呢。”女人摆摆手,“小朋友吓吓就好了。二十九天。”
男人鬼魅般出现在女人身后,黑雾笼罩他全身。
“你去陪她们三个玩玩。”
男人默不作声,他伸手一抓,抓过女人面前的那条曼陀罗蛇,而他又在身边凝聚了好几条同样的曼陀罗蛇。他整个人都隐在一团黑雾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忘了告诉你们。在这片海里是他的主场。”那自称三十三天的女人和另外三个人已经渐行渐远了,她的声音从深海里飘上来。
她们还来不及思考那女人所说的话的含义,对面的男人已经操纵着曼陀罗蛇攻了上来。像是几道粗壮弯曲的水流,但这些凝聚的东西带着尖牙。
“走”
她们三个人对视一眼,既然那个三十三天说海里是这男人的主场,那么她们只要逃回岸上说不定就有机会。
那几条曼陀罗蛇已经迅速游了过来。夭夭向着它们一招手,一道银光一闪,那些蛇就重新化成了水流。那道银光没入夭夭体内消失不见,苏紫完全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她只看到一条优美的银色弧线在水中绕了几个圈,它的战斗就结束了。
夭夭一把抓住苏紫的衣领,另一只手拉着寒雅。而寒雅则高举着那颗鲛人泪,让它的光芒在大海里尽情的绽放,大海像是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苏紫看着她面前分饰两边溅开的浪花,她低头看到夭夭正踩着一道水浪,水浪翻卷着带着她们急速的向上逃离。她们三个宛若一道蓝色的流星直冲而上。
“没,没有追来。”苏紫看着后方倒退而去的那个黑影,她说。
夭夭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那般急速,她们已经快到海面了,那些波光粼粼的海水在她们头上越来越近。夭夭像是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