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走了没多久龙就停了下来——其实从头到尾它只挪了几步,它只不过陪着柏木走而已。
很明显前面的路对于龙来说太小了,柏木伫立在原地等待着龙的下一步指示。
“其实吾要你做的不是什么大事——走廊的尽头有一处你们的通往楼下的洞穴,然后……罢了,吾不了解你们是如何描绘地形的,不再多言了。吾留给你的火焰会帮你找到吾想要的东西,你只要跟在后面,最后把东西拿给吾就行了。”龙说道。
我感觉这件事不会像听起来那么简单。柏木想。
“如果我拿不到呢?”柏木问道。
“吾保证你一定会把东西带给吾的。”龙说道,语言平淡而严肃。
好吧。柏木不再说话向前走去。前进几步后他回头注视了一下,待到看到火焰慢慢向前飘动着才继续向前走去。
连续下了三四层楼梯后,火焰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柏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内是一条狭长的大厅,两边的壁画石雕与各类金属器皿被火焰的光染成了蓝色,散发着诡异的光彩。大厅内的空气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流动了,灰尘在柏木的脚步的带动浮在空中上下翻飞。柏木一边走一边努力地想象着这处房间正常时的模样,但是无论他如何调整,都无法把此地想象成一处辉煌的宫殿。
火焰静静地飘动着,它们并非簇拥再一起为柏木指明方向,而是三三两两散布在四周,偶尔有一朵会飘到前方算是指路。
柏木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些颜色奇特的火焰,由于火焰总是不定地乱飘,这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他们,但是这些火焰同寻常的同类不同,就如同它们冰冷的色调一样,柏木一接触就感觉指尖传来了异常的寒冷,这种冰冷让他的指关节打颤,让他全身的汗毛倒竖。
虽然柏木没见过鬼火,但他觉得此刻自己接触的火焰实在太适合这个名字了。
慢慢飘了一段时间后,四周的火焰忽然集体停了下来,最前面的几朵聚在一起排成一条直线——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它们的脚步。
柏木咽了口唾沫,但愿不是什么鬼魂一类的东西吧。
柏木小心翼翼地躲开了面前的一团团火焰,虽然他不知道被这些东西烧起来是什么感觉,但直觉告诉他自己绝对不会想知道的。
在柏木鼓起勇气跨过最后一团挡路的火焰前,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希望可以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挡住了火焰。
当柏木的手伸出去触及到边界的一瞬间,一股怪风自不可见的暗中吹来,所有的火焰就如同就受到了同一个信号一半集体消散熄灭了。
柏木的心跳忽然开始加速,但人害怕到了一种程度反而会忘记逃跑,甚至会主动试探危险。
柏木又试着往前走了一步,风再度袭来,但无论力道还是规模都比前一次减轻了不少。
当柏木探出第二步时,柏木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随机,风从他的背后刮来,势头远远盖过前一次。同时,地面墙壁裂出了无数道笔直,规则且互相交错的光迹。这些光迹散发着惨白的蓝光,如同无数根血管般不断向内延申。
有一口唾沫在柏木的喉间被咽下。
不久一股寒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大厅的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柏木的双脚微微后移。
黑暗深处的生物很快露出了自己的面目:一个全身散发着蓝白色光芒的人——或者说那不是一个人,他就像是用一只荧光笔画出来的立体塑像:他的全身除了发光的线条外便是一片黑色,从手到面部的每一寸皮肤,包括他的衣服全是黑色。
“你是谁?”那人说,从那些线条来看他大致穿着一件没打领带的西装。
但不等柏木回答那人又说道:“啊,应该很久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人似乎认得柏木。
柏木沉默着,他一贯如此每当遇到自己不熟悉的事情或者太过紧张的事都会陷入一种有些呆滞的模式
那人并没有再多言,蓝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亮出:“也罢,原本就是来了结麻烦的——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又卷入麻烦中——但但愿你下次不会再犯这种愚蠢的错误了。“
黑暗中,龙枕在前足上的头颅忽然睁开了眼睛。
数朵蓝色的火焰再度在黑暗狭长的大厅内燃烧了起来,数量足足有之前的三倍多,这些火团已惊人的速度汇集到一起,渐渐组成一堵火墙,不断向前推进。
短暂的刺骨寒冷后,火焰穿过柏木,将他面前的人笼罩起来,片刻后火焰消散,柏木的面前再度变为一片黑暗,仅余寥寥几朵火焰惨淡地燃烧着,微微照亮了周围的路。
柏木的右手按在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已经过去了。
似乎是少了很多的缘故这次火焰飘得很快,柏木仅仅站了片刻便被甩在了后面。
柏木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向前慢慢走着,他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来,此刻全身就如同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超负荷运动,虚脱了,发不出一点力气。
慢慢走了五六分钟,终于出现了一面墙壁,看来那便是此地的最深处了。
柏木观察了一下四周,空空荡荡的,似乎没有龙要他找的东西。
他敲了下墙壁,反馈的声音很细微显然这堵墙是实心的。
柏木后退了几步,有些迷茫地打量着面前的墙壁。
似乎是看穿了柏木的疑惑,火焰渐渐向他聚拢过来。当离他最近的火焰的光芒耀到他的眼睛时他才反应过来一连向后推了几步。但这些火焰就如同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柏木的后退反而加快了他们的速度,未等柏木再稳,这几团火焰已经消失在了他的体内。
柏木有些惊慌地查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再感到寒冷,但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发出蓝白色的光,而且皮肤也变成了同样的颜色。但与之前他见过的那个怪人不同的是这光很微弱,而且更接近那几团蓝色的火焰的光芒。
继续往前走。
龙的声音响了起来。
同先前一样,柏木先伸出了一只手触摸面前的墙壁。很奇怪,他的手这次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穿了过去。柏木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的异常后继续向前走去。
面前的墙壁就如同湖面一般,在柏木进入后微微泛了一阵波澜,但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墙后自然是一片漆黑,但不同于柏木之前所见的光景,面前的黑暗是有质量的纯粹无任何杂质的黑。
柏木不敢再做停留,快步向前走去。
半分钟后,柏木进入了一处空荡的柱形空间,大小大致和博物馆的大厅相当。
在柏木四处打量的时候,数量不多的蓝火再度自他的身体分离开来,在空中游荡着。但不同与之前的毫无章法的乱飞,这些火焰盘旋了一会儿后就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透明的箱子,中间是一枚硕大的蛋,但奇特的是这枚蛋同样是透明的。
火焰在四周停留了一会儿,随机便一一穿透了箱子,进入了蛋的内部。
随着火焰的消失四周暗了下来,但这种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点蓝色的光芒便重新出现在了黑暗中,而且这点光芒恰在蛋的正中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幽蓝色的漩涡出现在了蛋中,不断旋转扩大着填充着蛋的每一处空间,蛋也同时变得模糊而不再透明。数分钟后,漩涡渐渐消失,一枚蓝色的蛋静静地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
带上它。
柏木依言向前走去。
当柏木走到离蛋一两米处后,一股红色的火焰自地面腾起,巨大的推力瞬间将柏木弹到一边。火焰渐渐向上蔓延,直到把装有蛋的箱子完全盖住,火焰忽然大盛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姿——他单手按在箱子上,上下嘴唇一开一合的似乎说着什么,不久火焰忽然爆炸开来箱子,连带着其中的一切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了空中。
龙的双眼透出一层凶光。
“阿尔文·弗雷·罗尔罗德,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黑暗中,蓝白色的光迹再度沿着大厅蔓延开来,来人伸出手,掌中蓝白色的光芒渐渐汇聚:“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话,那便是到了避无可避之时……但愿未了结的事情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轮回永生不止,是时候了结此世的恩怨了——毕竟原本我们就不该插手生者的事情。”
赤红色的铁链沿着龙的身躯不断向上爬着,一圈接一圈地缠死了了龙的躯体,龙不断咆哮挣扎着,但锁链最终还是完成了它的使命最终一条一条没入了墙壁与地面。
“报上你的名字,人类!”龙咆哮着,铁链的温度不断上升着渐渐融在了一起成为了为龙打制的铠甲,或者说囚笼。
“按照你们的说法,”那人用龙语讲着,“弱小的下位者不配知道强者的名字,玛尔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