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的心狂跳着,他无法确定刚才是否自己幻听了,但他似乎确实听到了一个沙哑而低沉的男性声音。
“吾不想浪费时间,吾已经等得够久了。阿尔文·弗雷·罗尔罗德在哪?”那声音接着说道。同时柏木忽然感觉龙首从面前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龙那巨大的影子——这头有翼巨兽已经回到了大厅深处。
柏木有些惊疑不定:刚才是那头龙在说话吗?
“不要再让吾等下去了,吾没兴趣陪你们浪费时间,回答吾的问题,人类!”那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虽然声音并不十分响亮刺耳,但整座大厅却为之震动起来。
柏木还在犹豫着忽然想到大厅里还有两个人,他想问那两人,但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考虑完了没有!”那沙哑的声音又催促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柏木说道。
“哦?!有趣,又一个。”大厅内想起沉闷的脚步声。龙展示着自己的强大力量,每一步都让这座建筑物“发抖”,它再阴影中踱着步:“‘龙语者’,吾以为传承着龙血的人已经死光了。报上你的名字,祭司的传人。”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龙讲着人言,让柏木有些安心,他壮着胆子问道。
“你不明白?确实,吾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人类的祭司了。人类是脆弱的生物,即使拥有龙血,也活不过一头普通的龙,你们的传承应该已经中断很久了。”龙在黑暗中发出嘲讽气息。
“吾只说一遍,原本这是你们的历史。龙族是不会记录任何低等种族的历史的。”龙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大概是千年以前,或者万年前——吾已经死去很久了,都忘却了时间——你们曾经是我们的信徒。我们观察你们的文明,学习你们的语言,并企图向你们传授古老伟大的知识。”
“但是人类是愚蠢的生物,无论我们如何教授,你们总是无法明白龙语。后来不知道你们的祭司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我们的血。龙生来就懂得一部分龙语,拥有龙血的人亦如此。”
“你们的祭司得到了龙血后顺理成章的习得了部分龙语。但是龙和人类是完全不一样的生物。即使你们懂得了龙语,也无法使用它的全部力量,甚至发全它的音。而且,根据我们的观察,人类得到龙血是无法传承给下一代的。但是你们的祭司似乎通过某种仪式让龙血得以传承给自己的继任者。吾与吾王一直怀疑你们是通过残害龙类得到的龙血,所以我们驱逐了你们。”
“自此之后,吾等便不再使用你们的语言,只有懂得龙语的人方才会与其交谈——召唤吾的人,懂得龙语,故吾认为他要吾承诺的人亦懂。所以,直至现在吾说的都是龙语,你明白吗,这就是吾说你是‘龙语者’的原因。当然这是你们人类的说法,吾还是喜欢称呼你们为祭司。现在回答吾的问题——你是阿尔文·弗雷·罗尔罗德所指派的对吾有所求之人吗?”
柏木的脑子嗡嗡响着,他确实一直听说前任副校长姓罗尔罗德,但他已经过世两年之久了。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约定,但是罗尔罗德副校长已经过世两年了。”柏木说道。
“什么,他死了?”龙有些惊讶,“不可能,吾还没有消失!——啊……他一定修改了契约者的名字——这么说,你并不是契约的受益者——凡人就是如此胆小,连受益者的名字都不敢告诉吾,否则吾早已完成契约,离开此地了——你闯入吾的领地,即使是懂得龙语,吾也当杀你。不过念在你告知吾重要消息的份上,吾饶你一命。但你想从这里出去还要替吾办一件事——至于另外两个人……”
龙忽然转身,尾巴一下将柱子扫出数道网状裂痕,龙首抬高至半空,随机重重压下,火焰自它的口中喷出沿着墙壁涌向四周。
带到柏木反应过来,龙已经闭上了上下颚,石墙上残余的火星照亮了他高抬着的头颅:“怯弱者不配苟活于世——既然血统不凡,何必遮遮掩掩,如同贼鼠一般。”
“他说什么?”夏瑞带着克里斯·蒂娜从柱子后面走出,脸上有些不高兴。由于听不懂龙语他只知道龙以一个怪异的调调吼着。
“我也不知道。”柏木担心自己照说会得罪人,在原地装着糊涂。
“告诉他,祭司。放在过去他该向你下跪。”龙依旧昂着头,但这次他改用了人类的语言。
“事先声明这和我无关——他说你是个胆小鬼,丢自己家人的脸。”柏木按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通。柏木话落,龙也轻蔑的笑了笑,发出了一种急速而圆润的声调。
柏木的这番话明显让夏瑞极不高兴,拉着长脸,双手交错在胸前一语不发。
克里斯·蒂娜倒是表现的相当冷静:“那么它到底——抱歉失礼了一直没做自我介绍——克里斯·蒂娜。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哦,我叫柏木。”柏木答道。
“那么它究竟是有没有威胁?”虽然表面很冷静,但是蒂娜还是对刚才的攻击心有余悸。
“既然有能力挡下吾的攻击,那么也算是命不该绝——原本你们这种人就不值得由吾动手,既已动过一次手,再动手就是吾的耻辱了。”龙爬起身掉过身朝内里走去。
虽然刚才的话龙又用回了龙语,但它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场的人也都长出了一口气。
待到龙的脚步声停下,身躯再度消失再暗中时,龙的声音却又传了出来:“但吾的尊严不可冒犯,你们擅闯吾的领地必须要受到惩罚——吾将驱逐你们两个!”
巨大的吼声从黑暗中传来,一同到来的还有一股狂风。夏瑞及时抽身召唤出了一堵冰墙——看来方才他就是用这来挡下的攻击——但狂风丝毫没受到影响,风力直接透过厚厚的墙体直接将夏瑞与克里斯·蒂娜吹了飞出去。
两人自大门被吹飞出去后,龙的吼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这栋建筑的石砖墙面如同数千个机械零件般互相咬合,像虫般蠕动着将大门堵上了。
大厅重归于黑暗与宁静。
“现在只有你与吾了。过来,吾不想浪费时间。”幽蓝色的火焰从龙的嘴里一朵接一朵地飘出,浮在半空中照亮了整个大厅。
“这算什么事啊!”夏瑞被赶出后一站起身便抱怨道。
蒂娜面对如此情况只能劝道:“算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时怎么回事,但至少暂时可以离开这了——但愿他不会对‘柏木’怎么样吧。”
“他叫柏木?”夏瑞有些诧异。
“嗯,名字确实很像。”蒂娜答道。
“这名字怎么像现编的……”夏瑞吐槽道。
“现在怎么办——先去和亚瑟他们汇合吗?”蒂娜又问。
“不了,还是先放一放吧。”夏瑞想起自己故意甩掉亚瑟的事情有些尴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中途掉链子就不好了。”
“这样好吗,我们被困着挺危险的。”克里斯·蒂娜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不妥之处还是很不安。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天色不早了——我不说了吗,万一紧急情况犯困就不好了。”夏瑞知道自己不占道理,但还是坚持着自己有些勉强的理由。
拗不过夏瑞的坚持,加上现下也全无两年前的紧张危险气氛,蒂娜妥协了:“那好吧,我们去哪?”
“伊丽莎白老师的办公室——她很会享受的。而且我知道她把备用钥匙放哪了。”夏瑞答道。
“极客,你私自离开留守的基地知道是多大的罪吗我完全可以现在就把你从组织中除名!”一处房间中,眼窝深陷的男子坐在电脑前,面无表情的听着另一边的怒吼。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划归你管了——说到底我是以乔·克的盟友的身份参加的组织的活动。我从来就和日烛没关系。失去了乔日烛如同一盘散沙,你们这些人也就会玩玩政治游戏而已。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尽管调动手底下的人来抓我,可是你有这个能力吗——说到底乔一开始就应该夺权,省的你们这些人浪费他们用血汗换来的成果。”极客端起了面前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极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你说什么——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和贝加罗德一起奋战的时候乔·克还不知道在哪呢。当初我就反对你这样的人加入日烛——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接受命令的极端分子在,世界政府的那帮混账政客才轻易在民众心中给我们打上狂热分子的标签——说到底,乔·克会死就是因为他也……”连接的对面极其愤怒毫不留情地反击着,但话说到一半极客就关掉了连接。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慢慢吸着,日烛现在已经到了派不出合适的人来劝说的地步了吗,哼,还真是凄惨,乔·克你花了那么多心血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还真是嫌自己命长。”一个年轻男子打开了房间门走了进来,他留着黑色的短发,褐色眼睛,右侧眼角有着一颗泪痣,身上则是黑色的背心与同色的长裤,数根玄色的金属制挂坠坠在腰际,随着他的脚步叮当作响,“居然跑到了世界政府的势力范围内。”
“晚上好啊,‘影之子’。”极客淡定地吐了一个烟圈说道。
“我以为癌症可以让你消停几年,结果转头你就来了这里,还特地雇佣了那么多人——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男子继续说道。
“什么目的?将死之人想拉几个垫背而已——说起来,当初你是为什么加入日烛的?”极客喝了口咖啡说道。
“和你有关吗。”男子冷冰冰地回绝了问题。
“我只是感兴趣而已,毕竟我马上就要去那个世界了——现在想想乔真是相当了不起的一个人,居然能把我们这群不可救药的人凑在一起——说起来我原以为他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结果却为了这么一件天真的事情送了命——哦,我说早了,他也许还活着。”极客笑了笑。
“所以你是打算完成他的目的吗?”男子说道。
“我没有那样的本事——真要有这本事乔·克也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去。算是一个赌注吧,如果赌运好兴许能把他带回来,再好一些能再帮他一把也说不定。”极客有些悲哀地笑了一下。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男子问道。
“别急,我们还有一个人,等她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在那之前,你先自由活动吧——这种感觉还挺怀念的,由他给我们公布任务,我们执行,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了——果然,将死之人就会开始怀念过去了。”极客又抽了一口烟,随即把电脑切换到了监视模式。
“随便你……”男子不再纠缠,离开了房间。门外,三四位和他打扮类似的人围了上来,他们与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都戴着兜帽,且衣服是长袖。
“先解散——摸清楚这里的地形,三个小时后在这里汇合。任务稍后布置。”男子说道。
男子的同伴听到命令随即各自带上面具簇拥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