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嫦娥和陆逍遥又要出门,杨戬站在楼梯上打量他们,笑道:“又去买镯子?”嫦娥脸上发窘,不知该怎样回答,陆逍遥翻翻眼睛道:“大哥,白天上工,晚上可是自由时间,我陪阿紫去逛逛城南牌楼巷的夜市,有何不可?”
杨戬点头道:“当然可以。今天天气好,客栈里事情又不多,我没去过牌楼巷夜市,听说很热闹,能不能带我和小雪一块儿去呢?”
嫦娥顿时紧张起来,这可如何是好。陆逍遥意味深长地看看杨戬,伸手亲昵地搂住嫦娥的肩头,带着委屈求饶的口气,“大哥……”嫦娥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脸羞得通红,但却没有挣脱,陆逍遥低下头对她悄悄说:“替你解围,别生气。”他的声音极低杨戬自然听不见,但是他说悄悄话的动作却使两人的样子更亲密无间了。
就是傻子也不好意思再装看不懂了吧,何况杨戬不是傻子。他领悟地微微一笑,对陆逍遥道:“算了,你们先去吧,我带小雪做完功课有空再说。”目送两人的背影出了大门,杨戬心中纵泛起千般疑惑,却说不出究竟来。他回身上楼,蓦地看到小雪呆呆地站在楼梯角,刚才的那一幕,想来她尽收眼底了。
这一晚上,杨戬明显感觉到,小雪虽然人坐的椅子上,心却不在了。他教了她几段文字,她应付着,不断走神。杨戬暗暗叹了口气,合上了书本,“小雪,你有心事吧,跟二哥说出来。”
小雪胆怯地看看他,但杨戬的眼神是温和而鼓励的,她终于鼓起勇气说:“二哥,陆逍遥和阿紫姐姐……好上了吗?”
“小雪,告诉二哥 ,你是不是喜欢陆逍遥?”他就知道症结在这里。小雪没出声,红着脸点点头,想了想,又赶忙补充道:“我知道,我比不上阿紫姐姐。”
杨戬心头揪紧,这善良的小狐狸,情窦初开,可别因为这件事留下阴影,他做出轻松的姿态,笑道:“谁说小雪比不上阿紫,你有你的好,她有她的好。不过,二哥要你明白一件事,当你准备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不要认为对方理所应当接受你的感情。”
二哥这么坦白,小雪也收起了羞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微妙的情愫,自己原本不甚明了,很希望有人能帮她理一理。“二哥,你说的我懂,我喜欢陆逍遥是我的感情,可是陆逍遥不喜欢我喜欢阿紫姐姐也没有错。”说了这一句,她红了眼眶,把头埋在了杨戬的胳膊上,“我还是有点难过,二哥。”
杨戬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小雪,感情上的事不会一帆风顺,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这很正常,没关系。”小雪忽然抬头问道:“二哥,你喜欢嫦娥仙子,可是,如果嫦娥心里喜欢的是后羿,你会有多难受?”杨戬没料她有此一问,不过他心中坦荡,所以也没有回避,“我当然会很难过,甚至一怒之下打碎了月宫的玉树。但我不会怨她,感情的事谁都不能勉强,她选择谁都没有错。”
小雪若有所思,期待地问他,“那么二哥,该不该放弃这段感情呢?”杨戬笑了,“小雪,你已经认输了吗?”
“我……”小雪回答不了。杨戬道:“仅仅一个表相,有时候并不能说明全部的真相。你还没有努力去争取,就不要轻言放弃。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必须放弃的时候,二哥相信你有这样的决断力。”
小雪似懂非懂地琢磨着他的话,杨戬收起了书本,“今天我们不学了,放假如何?” 小雪松了口气,“二哥,我想出去走走行吗?”
“要二哥陪你去吗?”
“我就在门口的街上,不走远,一会就回来。”
杨戬同意了,他理解小姑娘需要时间来独自安静地想一想,好好消化人世间复杂的情感问题。至于阿紫,他今天要和她好好谈谈。
沙漠气候,晚间是凉快怡人的,微风轻轻吹在脸上,也吹开了小雪如麻的心绪。时光还早,店家热闹闹地做着晚间的生意,小雪这家逛逛那家逛逛,渐渐觉得开朗起来,如果阿紫姐姐喜欢陆逍遥,那我应该祝福她为她高兴。她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从她离开客栈起,就盯上了她。
他们是耶律长风的手下,奉命监视清辉客栈。见到小雪独自一人出来,想到主上的吩咐,真是天赐良机啊!当小雪转过一个行人稀少的街角,突然一个黑色的布袋从天而降,将她兜头罩住。她挣扎惊叫,那布袋却将她缠得死死的,甚至她的声音也根本传不出来。她什么也看不见,朦胧中只感到被人扛起,耳畔阵阵风声。
“国师,殿下,那小狐妖被我们抓来了。”千佛洞前,黑色的布袋被摔到了迪烈脚下。迪烈满意地颔首微笑,“你们准备一下,让她体验萨满教的读心术。”
她这是怎么了?她到了哪里?当小雪感到身上一轻,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周围都是弥漫的雾气。一个人都没有,没有街道,没有客栈。她感到自己躺在沙地上,她努力撑起身体,感到雾气里有东西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起来。扑、扑、扑,忽然,她四周有火燃起来,火光照出了包围着她的几十个黑色的戴着狰狞恶魔般面具的人影。人影围成了一个圈,逼近了她。小雪吓得大声尖叫,可是人影却在她眼前穿梭起来,速度极快,她想追踪任何一个,却无法聚焦。她感到头好晕,二哥,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她觉得越来越不能集中意识了。
这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墨绿色长袍的怪人,同样带着狰狞可怖的面具,怪人伸出手来,在她的头顶画着圆圈,用飘渺而恍惚的魅惑的声音说:“小雪,你想要二哥来救你吧?”
“嗯,你快告诉我,这是哪儿?我要二哥来救我。”小雪被怪人的声音迷住了,他的声音好有磁性,仿佛深入她的心底。“我去帮你找到二哥好吗?”怪人说。小雪急忙点头,“帮我找他,他在清辉客栈。”
“不,他不在那儿。小雪,你要到他来的地方去找他。告诉我,他从哪儿来?”
从哪儿来?小雪抱住了头,“二哥,他……他从天上来。”
“那他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可是天这么高,我到哪里去帮你找他呢?”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小雪觉得头好痛,他说的对,二哥是天上的神,阿紫姐姐说过的。“啊,我想起来了,二哥是司法天神。”小雪丢开了手,欢叫一声。
怪人没有说话了,他的手落到了小雪的头顶,轻轻地安抚着她,一边说着古怪的咒语,小雪失去了意识。
迪烈站直了身体,火把暗淡下来,几十个黑影规规矩矩地聚拢到他身边。耶律长风踱进了雾气里,“国师,真想不到,那个杨老板竟然是天庭要抓捕的司法天神!我们该怎么办?”
迪烈摘下了面具,“殿下,我们的好运气来了。我的萨满旅程要采聚天地万物的灵气,本来还缺个引子。月宫里的月魄灵石是我最需要的东西,我差点以为我无缘得到。想不到天赐良机,机会来了。”
耶律长风疑惑地问,“国师是要将司法天神的消息告诉天庭以获取赏赐吗?”
“呵呵,殿下你太单纯了。以玉帝王母的权势,怎么可能为了报个消息就将如此贵重的东西赏赐给萨满教呢?”
“那……国师的意思?”
“我们应该和天庭交易。只有对等的东西才有交换的价值,所以必须要让他们认为司法天神在我们手上。只要有了月魄灵石作引,我的萨满旅程就将极致圆满了,三界之内我不用怕谁。”
“那么,这个小狐妖如何处置?”
“我已经消除了她刚才的记忆,把她放回去。”迪烈轻声道。
眼前几个波斯人在街头露天的摊子上豪饮葡萄酒,小雪愣了下,停住了脚步,嗯,自己出来多久了?别让二哥等着急,回去吧。
嫦娥和陆逍遥今天收获满满,他们在雅丹林猎到了五枚灵元,有了昨天的基础,今天炼化这五枚就容易了许多。嫦娥欢喜无限,如果明天还有这样的好运气,那不就成功了么!她越想越开心,美丽的面庞神采奕奕,和陆逍遥有说有笑地进了客栈。
嫦娥刚进房间,就听到了敲门声。“谁呀?”“阿紫,是我。”杨戬的声音。嫦娥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但没让他进屋,她半个身子堵在门口,“掌柜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杨戬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小雪的功课么,她可是你的师妹。”
啊,倒是自己粗心了,嫦娥有点尴尬,忙道:“是呀,这两天,她学得如何?”
“她已经睡了。”杨戬答非所问。嫦娥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杨戬正色道:“阿紫,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对不起,太晚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谈吧。”嫦娥咬住了嘴唇,心想等我炼完了百粒灵元,随你怎么训。杨戬却没有放弃,“那么我简单点说。你喜欢陆逍遥?”他直奔主题。
嫦娥窘住了,忆起今天离开时陆逍遥的动作,脸上发烧,可是,她能怎么解释?“杨戬,你有你的心上人,我也可以有我的。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不需要向你交代吧?”她狠下心冷下脸道。
“好,”杨戬的脸色也变得冷了,“你说的对,我的确无权过问你的隐私。那么我就说最后一句,如果你真的喜欢陆逍遥,我祝福你好好把握,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他的感情,同时,也替你的妹妹想想。”他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走了。
嫦娥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希望你不要浪费他的感情,同时,也替你的妹妹想想。”这句话如重锤敲在她的心上,难道陆逍遥真的动了情?小雪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