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前她担心承德二人会因担忧自家大王而中途闯入宫殿,为此她不得不现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说是大王才刚歇下,任何人不得叨扰。
承德听了虽有些纳闷,但并未多问,谁知道万一是真的呢?大王性情阴狠暴戾,喜怒素来不行于色,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即便自己近身当值五年有余,但圣意仍是丝毫揣测不出。
成功唬住承德二人钥灵汐赶紧拔腿就撤,免得自己露出马脚。
穿越阴凉的长巷,两旁是看似高耸云天的青色宫墙,城门之上是巍峨耸立的三层四角楼,铁盔侍卫手执长戟并排站立,身形宛若煞气凛然的石像,叫人看着心惊胆颤。
这里是最后一道宫门,出了这扇大门她就彻底自由了,再不必像宫闱里的女人那样,活得卑微低贱。
这么一番心里安慰之后,钥灵汐握紧手里的令牌,仰首阔步,硬撑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途经守门小将,从容不迫的亮出令牌,原本以为能安全通关,谁知那小将在看了一眼令牌之后一脸的茫然,没直接放行。
钥灵汐心底咯噔一声,心道,这令牌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可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甭管它有没有问题先蒙混过关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气场满满道:“奴婢奉大王之命出宫办事,尔等如此怠慢,若是耽误了正事你们可担待得起!”
被她这么一说守城的小将脸色大变,忽然觉得手里的令牌格外烫手,想他守城以来见过不少士大夫的通关令牌,但这样式他还真没见过,正犹豫着要不要放行,谁知她竟说自己是奉了大王之令出宫办事的,兹事体大,还真是片刻耽误不得。
毕竟是大王的东西,样式特别些也是有的!这般说服自己之后,他正准备挥手放行,谁知前方有一身着盔甲战衣的将领策马而来,一声大喝:“来人,速将盗取虎符的尚食令赵氏拿下!”
军令一落,站岗值勤的一众士兵立马蜂蛹上前围了个严实,长戟直指钥灵汐。
这阵仗委实将她吓得不清,稳了稳瑟瑟发抖的双腿,转身,目光直逼来人,语气依旧凌厉:“你是何人?休得在此胡言!”没办法,自己装的逼哭着也要装到底。
那人目光如炬,轻松翻下骏马,直言道:“末将蒙恬,奉大王之令抓捕尚食令赵氏。”
天!能不能不要让她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号称一代战神的蒙恬?虽然她很崇拜他,但她不想被他亲自抓好么?
“将军莫不是搞错了?奴婢可是得了大王亲令才出宫的?”这一刻,她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嬴政那魂淡这么快就挣脱了?
然而行动派的蒙恬压根不兴多做解释:“来人,将人绑了!”上来就直接将她绑了个结实。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然而,不管钥灵汐如何挣扎反抗,她还是被强行带走蹲大牢去了。
眼看距离自由就只差一步之遥,好不容易等来的曙光就这么无情的被扼杀在摇篮里,至此之后,她对蒙大将军犹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的崇拜瞬间转变成绵绵不绝的恨意,绵绵无绝期的那种。
以至于经年之后,每当她问起他今日之决定可曾悔过?若是那时他就此放行,或许她便不会困于咸阳宫蹉跎半生。
然,蒙恬总是一脸的义正言辞道:“职责所在,末将从未悔过。”
钥灵汐气得想直接往他脑袋上扣狗屎,老顽固!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钥灵汐坐立难安,她哭唧唧地想,依着嬴政那厮阴狠毒辣还爱记仇的性子,她会死得很惨!
一刀砍了她的小脑袋那都是轻的,搞不好他会丧心病狂的先各种十大变态酷刑挨个玩一回,然后再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来一遍,最后将她四分五裂的尸块拿去喂狗……嘤嘤嘤,光是想想她就瑟瑟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样才能保住小命……
然后她瑟瑟发抖的想了一晚上,没招,嬴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
要是她这么被一男的又是各种调戏又是扒衣服的,肯定是要将他挫骨扬灰才能解气的。
然而,她忐忑不安的等了一晚上,嬴政竟然没杀过来,这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这厮是个什么意思?
而,等她再次见到嬴政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彼时,连续只能喝凉水,粒米未进的钥灵汐已经饿得是两眼发昏,浑身软绵绵的躺在草堆里挺尸。
不用说,断粮肯定是嬴政下的命令,要真是饿她几天就能让他解恨她还是愿意的,毕竟光喝水不吃饭还是能坚持个三五天的。
“唉……”钥灵汐摸了摸饿得难受的肚子,抬头看着黑嘛嘛的屋顶:“好饿!再不吃东西就真得饿死了!”
“死?”嬴政冷笑:“寡人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除了嬴政还能有谁!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不带声的,是用飘的吗?
钥灵汐吓了一个激灵,赶紧连滚带爬的从草堆里滚出来,隔着围栏跪在嬴政面前,声音颤抖:“大、大王饶命!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以下犯上,只要大王留奴婢一条贱命,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嬴政听罢剑眉微蹙,想起她那日的话,嗤笑道:“怎的?你不是一心找死吗?寡人成全你就是了。”
“不、不、不,奴婢一点都不想找死,真的!”特么的她想哭。
“不是随便寡人爱诛几族诛几族吗?”
钥灵汐:“……”这脸打得可真疼啊!
嬴政长身而立,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跟雄鹰盯着猎物似的盯着跪在地上抖成筛子的钥灵汐,不由得想起那日的折辱更是怒火中烧,于是撂下狠话:“寡人会让你这贱婢知晓戏弄寡人的下场!”
听出他大有弄死自己的意思,钥灵汐怂了,甭管三七二十一,赶紧连连磕头求饶:“奴婢知错了,求大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猛然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大王,您难道就不好奇解药是谁给的……喂,喂,你们松开!大王,你听我说……这……”次是真的。
她本想通过解药一事委婉的表示一下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却不曾料想他早没了耐心,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就让人将她给拖了下去。
随后她就被带到了助雍宫,辛夷及几个宫女已经奉令在此等候多时。
魂淡!明知她跟辛夷不对盘,所以这是故意让她来折磨自己的是吧!
撑着软绵绵的身体,钥灵汐抬起头来,淡淡的扫了辛夷一眼,轻笑道:“呦!这不是咱们貌美如花的辛夷妹纸吗?难为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恭候你姐姐我!别怪姐姐我不提醒你,老熬夜对皮肤不好,可别小小年纪就跟个黄脸婆似的,要没啥事就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闭嘴!”辛夷面色很难看,她最是见不得她平日里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现在好不容易落在自己手里,新仇旧恨一起算,虽然算来算去输的还是自己。
想到等下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人往死弄她就很开心,指挥着手底下的人:“你们去将她的衣裳扒了!”
钥灵汐闻言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上次她扒了他的衣裳一顿羞辱,所以今天他也要扒了她的衣裳羞辱一番?
不等她多想,几个宫女立马蜂拥而上,手脚麻利,无力反抗的她很快就被扒得只剩下一层纯白的里衣了,不过幸好现在不是白雪皑皑的隆冬时节,不然还不得冻成狗。
“大王有令,命你由此处一步一叩首至城门,与此同时,每一叩首需得高呼‘大王,奴婢知错了’。”果然,亲眼看着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受罚心情就是愉快!
钥灵汐佝偻着身子瘫坐在青石板上,听闻这话心底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魂淡!光是从助雍宫走到城门都要一个时辰,这还TM的一步一叩首,天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她的膝盖还要不要了?
呵!这TM还真如他所言,生不如死。
“赵尚食,请吧!”辛夷一脸幸灾乐祸的扬手相邀。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问候嬴政祖宗十八代都无济于事,该跪的还是得跪,该认错的还是得认,没办法!谁让她当时不够狠没弄死他呢!
更深露重,月色微凉。
这一晚,钥灵汐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步一叩首,放声高呼——
大王,奴婢知错了!
不该以下犯上坐了您粗壮的龙腰,言语间不该藐视君威。
大王,奴婢知错了!
不该举止轻佻欲轻薄于大王。
大王,奴婢知错了!
不该扒了大王的龙袍却从未想过霸王硬上弓。
唉,美色当前她当初是怎么忍住没下手的?要是到时她一狠心将人给睡了,嬴政或许会看在一日夫妻白日恩的份上手下留情,唉……
等她跪到城门口时已是四更天,膝盖处早已是一片乌黑,双腿已然麻木,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的僵尸,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