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混蛋!你给我吃了什么?”让他连拖带拽了一路,玥灵汐两脚发软的跪倒在较为隐秘的草丛里,喉咙传来的刺痛让她心惊胆寒,心底不禁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这是要毒死自己啊!
嬴政长身而立,冷眼看着她不断的干呕,试图将毒药吐出来,然后一脸嘚瑟道:“自然是穿肠毒药。”
“卑鄙!”几次干呕无果,玥灵汐只能愤恨的瞪他,满腔恨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面对她怨毒的眼神,嬴政轻抚猛烈起伏的胸口,面上神情依旧是风轻云淡:“毒每月会发作一次,乖乖听寡人吩咐,不要妄想逃跑,更不要妄想对寡人下手,寡人会准时赏你解药。”
“混蛋,有本事来单挑啊!下毒算……”
“寡人本就不是好人。”解决完后顾之忧,嬴政强撑的身躯终于垮了下来,靠着树干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玥灵汐见状一惊,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探了探嬴政鼻息,好在人还有呼吸,只是晕了而已。
“喂……”接连踹了几脚,没反应。
怎么办?要不自己跑?
可混蛋给自己下了毒,没有解药跑了也是死?
而且中毒而死真的太痛苦了,有生之年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权衡利弊,玥灵汐还是决定救人,至于新仇旧恨,她总有一日会连本带利还给他。
玥灵汐累得跟条狗,似的大口的喘着气,谁让嬴政这货死沉死沉的,重得跟头牛似的,差点没闪了她的老腰。
抬手推了推一路上都没吭声的嬴政,钥灵汐小心翼翼提议道:“大王,奴婢实在走不动了,您看咱们歇会儿先成吗?”
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他吭声,她以为是自己太小声人家没听到,便垂下脑袋凑近些:“大王,奴婢……”
结果凑近一看她傻眼了,这家伙面色惨白,整个人就一副快死的样子,再看腹部的伤口早已是血肉模糊,一大片血迹浸染衣裳。
先前一心只顾着逃命根本没留意过他的伤势,乃至一路颠簸导致伤势恶化,这一留心她才发现背后伤势更甚,然而即便意识模糊,他还是听到了她的话,气息微弱道:“走……一路往、往北走……”
“走你个头啊走!”钥灵汐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心底忍不住埋怨:都伤成这样了不知道吭一声,这是要把自己搞死吗?
无法,未免他伤势过重突然翘辫子,她只能先停下,找找看周围有没有止血的药草,先给他的伤口消毒止血,免得到时候伤口感染发炎弄起来更麻烦。
将嬴政安置好后,她正要转身离开寻找药草,!谁知他竟一手拽着她的裙摆不放,她尝试着拽了几下没成功。
钥灵汐很无语,他究竟是有多害怕她一个人偷偷跑掉。
于是她只好蹲下去掰嬴政的手,并解释道:“大王,我只是去附近寻些药草马上就回来。”
她这么一说他果然减少了手上的力道,她很轻易就掰开了他的魔爪。
嬴政意识模糊间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心底蓦然生出一丝惧意,希望她真如自己所言,很快就回来,而不是和他想的那样趁机逃跑,否则……
半个时辰后,在嬴政忐忑不安的期盼中,钥灵汐终于回来了,虽然她只找到了两株止血的车钱草,但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有像母后那般独留下他一人就够了。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钥灵汐绝对不会告诉嬴政自己之所以没偷偷跑路,完全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躲过一群杀手的层层追捕,与其偷偷跑掉必死无疑,不如与他一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他是要活到四十九的秦始皇,按道理不会在这个时候挂逼。
“大王……大王,还能听到奴婢说话吗?”钥灵汐一边拨来用作遮蔽的杂草,一边拍他血渍斑斑的脸,看看他是不是疼晕过去了。
嬴政眉头一皱,掀了掀沉重的眼眸,一摆往日威仪呵道:“放肆!信不信寡人剁了你的狗爪?”
“信!怎么不信?大王向来一言九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是奴婢以下犯上了。”吸取上次逞一时口舌之快差点喂蛇的惨痛经验,她忽然觉得偶尔伏低做小没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嬴政:“……”
见她一改往日的嚣张气焰俯首帖耳,他一时间还不太适应,心口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最后只能默默咽回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劲。
“嗯~奴婢对药草不甚了解,是以就只采了寻常最常见的一种,药效的话可能见效比较慢,还请大王将就着些!”荒山野岭,没有研磨的药具,她就只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放嘴里嚼,等嚼的差不多了她也没询问他的意见,直接就开始扒衣服上药:“刀口太深,大王若是觉得疼痛难忍也还请您忍一忍,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说不定还在四处找我们呢!”
“你……”虽然他原本也是打算让她脱衣上药,可没想到她一上来就一回生二回熟,动作娴熟全给他扒了,丝毫都不带羞涩的。
意识到嬴政的难堪,钥灵汐这才豁然想起古人都流行“男女授受不亲”,这女子扒男子衣裳委实有伤风化,对此她只好干笑着表示歉意:“抱歉!扒着扒着就扒顺手了!”
嬴政:“……”敢情她还扒上手了?
尽管心里早有设想,血流了那么多伤得必定很深,然而当衣裳褪至腰间露出伤口那一刻她还是被震撼到了,殷红的血已经凝固,堆在刀口处粘着衣裳,只稍稍一用力便血流如注。
既然扯不得,那就只能割了。
“请大王将短刀给奴婢。”怕他想太多钥灵汐赶紧解释一番:“伤口粘着衣裳极易因牵扯而造成旧伤复发,奴婢只是想割去粘黏的部分。”
嬴政不语,垂首看了看自己腹部的伤,粘黏的衣裳确实需要割去,可谁知道她是不是打着查看伤势的幌子再伺机捅他一刀?
眼瞅着他一脸疑神疑鬼的表情,她就知道这厮的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既然如此她两手一摊,索性不再多管闲事:“大王若是不信奴婢,那您自己来便是。”
由此她不禁感叹一句,人与人之间互相信任怎么就那么难呢?
思虑再三,考虑到她最后还是回来了,他决定再相信她一次,将短刀交到她手里,并恶狠狠地友情提醒道:“寡人最后再信你一次,如若你敢有任何不轨之心,寡人一定会杀了你!”
接过短刀,钥灵汐一边埋头割衣裳一边就信任问题展开辩论:“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王若总疑心自己的臣子,实在有伤君臣感情!”
嬴政一针见血道:“你只是寡人的仆役。”
钥灵汐气结:“奴婢只是打个比方。”妈蛋!突然很想捅他一刀是怎么回事?
“人心难测,谁知道他嘴里字字忠心,心里是否也是如此?他日又是否会为了权益、地位,亦或是为着保命而背叛于你?世人谁人不是自私自利?舍己为人不过是一句笑谈。”所以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忠心,他只需要给他们足够的权益、或者拿捏住他们的咽喉就够了。
钥灵汐听罢真替他手底下的一众大夫士卿感到不值,瞧瞧,这就是你们忠心以待的大王,人家压根就不拿你们的忠心当回事。
割好之后她将短刀还给他,把嘴里嚼好的药草敷在伤口上,此时还不忘为自己审辩:“别人如何奴婢不知道,但奴婢不是赵灵汐,所以奴婢既不想奉主上之命刺杀大王,也不想与大王合作揪出幕后之人,总而言之奴婢压根就蹚这趟浑水,远离咸阳游历四方才是奴婢毕生所求。”事到如今她也不怕同他开门见山,他们之间的仇也好恨也罢,跟她有什么关系?干嘛非要将自己牵扯进去?
可对此,嬴政却不是这么认为,冷哼一声道:“是吗?你上次可是还想着置寡人于死地?”
上次?问她要解药不成反遭扑倒扒光捆绑那次?
钥灵汐觉得很冤:“那次奴婢本来只是想拿到出宫令牌出宫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杀大王好不好?要不是大王死活不给将奴婢……嗯,转过去……将奴婢给逼急了,奴婢也不会扒了——”
“住口!”黑暗史再度被扒嬴政很愤怒,黑着脸打断了她的话,反问道:“如此说来倒是寡人的错咯?”
没错,就是你的错!这话钥灵汐只敢在心里暗自蜚腹,表面上还得赔笑道:“不不不,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
嬴政对此嗤之以鼻,他冷着脸将衣裳一件一件往身上套,可惜因着后背的伤手使不上力,一件里衣愣是穿了半天才穿好。一旁的钥灵汐看不下去了,欲上前帮忙,结果却挨了他一记冷眼。
好心被人当作驴肝肺,钥灵汐也不恼,汕汕的缩回手,开始分析起局势:“大王,眼下情势危急,若是我们再继续敌对下去对谁都不好,搞不好到最后我们都得命丧于此,与其如此不如我们暂时放下新仇旧恨,团结合作怎么样?”
“合作?不需要。”嬴政垂首绑系带,听她说要暂时放下新仇旧恨同自己合作便直觉得可笑:“就凭几个二流剑客居然妄想杀寡人?简直不自量力,究竟是谁落入谁的陷阱还不知道呢!”
看他一副“一切尽在劳资掌握之中“的样子她不免试探性问道:“所以……大王这是将计就计?”
眼看城府就要被人看穿,嬴政心里很不爽,恶狠狠的瞪着她没好气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糊涂之人方可长命百岁!”
言下之意可不就是警告她,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嘛!
“大王息怒,是奴婢多嘴了!”要不是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一定立马就给他怼回去:切,不说就不说,装什么逼啊!
忽然间,秋风轻拂而过,吹得旁边的树叶沙沙响,这见鬼的秋天真特么冷啊!钥灵汐环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她拿出方才寻药草时意外发现的葛薯,以及顺手摘的几个野果,犹豫了一下还是分了一半给嬴政。
逃了大半天的命她都快饿死了,管它生的熟的、干净还是脏,一个劲儿的只管往嘴里塞,毕竟不吃饱哪里来的力气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