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整个人有些发蒙,木纳的任嬴政牵了一路,她一抬首就能看见他颇具冷硬色彩的侧脸,棱角分明,煞是好看。
活了二十多个年头,她不是没谈过恋爱的青葱少女,牵手、接吻在情侣间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就在穿越前她才刚跟沈季学长和平分手。
她明知道他只当她是原身才会这番亲昵,可心里却跟魔怔了似的,柔软得宛如三月扶柳,荡得她心里痒痒的。
最终,嬴政带着她来了初遇时的助雍宫,到底是一国之君曾经的寝宫,就算荒置多年也仍一批士兵终日守着,一见来人是嬴政皆纷纷放下手中战戟,齐刷刷的跪做一地。
助雍宫?大王没事来这里干嘛?她非常怀疑大王莫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所以要来此钓钓鱼陶冶陶冶情操?
钥灵汐很纳闷,但她没敢直接问大王,仅限于心里揣测,不过很快,她心里的揣测就得到了印证,大王不是带她来钓鱼的,而是——
“阿灵,你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你生辰?”嬴政看着她目光温柔。
呃……这个她还真不记得。
看着满满一食案的大鱼大肉,钥灵汐咽了咽口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
“今日是你十九岁生辰,寡人特意命人秘密准备的,试试可对你胃口?”嬴政面上挂着尽是与他极为不符的和煦。
对,简直太对她的胃口了好么?要不是有所顾忌她早就冲上去啵他一脸口水以示她激动的心情。
虽然她心里早已激动成狗,但明面上还是得掩饰掩饰的,于是她敛了敛欣喜之色,大大方方的拱手施礼:“多谢大王挂怀!”
“嗯。”嬴政不轻不重的微微颔首,抬袖请她入席:“试试可还对口?”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是矫情之人,裙摆一提就坐下来直接开吃,有旁人在旁边看着她也不好意思撸起袖子直接手撕,没办法古代女子都注重形象,是以她只好装出一副吃相斯文的样子,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未了还不忘招呼某人一起吃:“味道确实不错,大王你也吃点!”
啊!啊!啊!果然还是肉最好吃!
自从穿来了这里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虽然她现在身为尚食令了,吃的穿的都比以前在永巷那会儿好了十几倍,但也仅限于每餐都是四菜一汤,这么丰盛的大餐也只有穿越前才有得吃,为了犒劳她严重缺油水的胃,她决定敞开肚皮大吃特吃一顿。
这厢,钥灵汐正吃欢,嬴政却是凤眸微眯,任她往他的陶碗里夹菜,自己一口没吃,只是手执酒壶默默替她满上一杯又一杯水酒。
这酒名曰桂醣,采八月金桂初开之花酿制,桂香芬芳,唇齿留香,虽不及黍米酒那般猛烈,却比之更易醉人。
这不,几杯桂醣下肚,她的神情越发恍惚起来,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他,望着望着就是一阵“嘻嘻嘻”的傻笑,直接化身女流氓。
嬴政顿时满头黑线,呵呵呵!早知道他就该狠点直接下毒,那样他就不用面对她这副令人呕吐的的醉态。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只能是瞪大了双眸怒视她,企图用眼神杀镇住她,这凶神恶煞的眼神要换了平时那是百试百灵,可惜在对象是醉鬼的情况是行不通。
结果,这一瞪不仅没把她吓退,反而她一见他蹙眉就撇撇嘴万分不乐意了,借着酒劲她突然抬手轻抚上了他的眉心,一下又一下抚平蹙起的剑眉,声音轻柔:“阿政,别蹙眉,你该多笑笑才好!”
嬴政简直如遭雷劈,这死丫头,难道她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吗?居然还摸得挺顺手,奇怪的是他心里明明很恼火,却愣是让她那一句“阿政,别蹙眉,你该多笑笑才好”给一点点消磨殆尽,憋了半天,也只问得一句:“你,究竟是谁?”
“傻瓜!我是你的阿灵啊!”钥灵汐一脸傻笑,咯噔一声,顿时酒醒了大半。
“阿灵,你曾说母亲早逝,你不知自己生辰,后来我们心意相通,你说愿与君同生死!所以今日并不是你的生辰。”
是以,我的生辰是和你在同一天!她心道。
他继续娓娓道来:“寡人的阿灵不擅厨艺,更不懂掌握火候,她的蒹葭总是煮烂,而你却很懂掌握火候;寡人的阿灵不爱吃鱼,因为她总是会让鱼刺卡得泪流满面,所以没到饿死那一刻她绝不会冒险,而你看起来还挺喜欢的;寡人的阿灵最喜饮酒,是以她还有个别称‘千杯不醉’,而你……还要寡人继续说下去吗?”话说到最后怒意渐起。
好一个观察入微,连她都忍不住要为他拍手称快了!敢情自己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自以为瞒天过海,殊不知他早已洞悉一切,设下层层陷阱就待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世人都说嬴政多疑,果真是多疑症晚期,不动声色就诱得她丢盔卸甲。
“你既然不信,我也无话可说!”钥灵汐悻悻的收回手,这个时候说多错多,倒不如不解释。
“解药呢?”嬴政突然问起。
解药?钥灵汐认真的回想了下才猛然想起,他留她在蕲年宫困觉那晚确实问过她要解药,那时她只胡乱应付一番完全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
怎么办?拿不出来不就说明她是个山寨货了?
“这个……那啥……呃……”钥灵汐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她先随便找个药丸顶顶?先忽悠过去再说,至少也得给她争取个逃命时间哪!
嗯!这个可以有!
可惜,这一切自然难逃嬴政法眼:“怎么?又想如何忽悠寡人?”
操!眼神要不要这么毒?
钥灵汐满眼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作为细作自然要经过几乎严谨到变态的特训,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么几句话就能撬开她的嘴,必要时还是需要非常手段,比如说:“这酒如何?可是异常香醇?四肢可有种漂浮于云端之上的虚无之感?脑袋是不是也有种……”
看着他眼眸里的似有若无的笑意,她面色一沉,厉声质问:“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嬴政却是笑容愈甚:“你觉得寡人会放什么?”
混蛋!居然下毒!
“卑鄙!”钥灵汐愤恨的剜了他好几眼。
“寡人还能更卑鄙!”嬴政轻笑道。
“……”好吧!论卑鄙无耻你赢了!
钥灵汐很清楚,既然他已经出手,那便说明他必定是有证据证明她并非原身,是以他眼下仍困惑不已的是,人是如何在自己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就换了个人?长相还一模一样?而且现如今原身身在何处?
此时此刻,依他之疑她自知肯定是瞒不下去的,可她若是坦白自己只是无辜躺枪的穿越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可会信?他要是不信又该怎么解释原身去了哪里?他虽然狠心将原身囚于永巷多么,也可能恨她给自己下毒,但不难看出他仍十分在意她,这么一来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砍了自己?
怎么办?要不她也像其他穿越女主一样,说是烧坏了脑子忘记了以前的事?又或者一不小心撞了脑袋一下患了瞬间失忆症?
就在钥灵汐沉思说辞之际,嬴政见她许久不说话便以为她是打算无论如何死活不开口,得不到答案他当即就怒了,赫然起身拔剑,下一刻,冰冷的剑锋便贴在了她的颈项。
“说,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嬴政眸光冷冽,活像一头隐忍不发的野兽,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来将她死个稀巴烂。
钥灵汐有点蒙,等她回过神来时他的剑已经已经又贴近一分划破皮肤,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一阵刺痛,一想到以他的残暴手段自己极有可能会让他放了血失血过多致死她就一阵恶寒。
恶寒之下她怂了:“表酱紫啦老兄!咋有话好好说成吗?”别一言不合就拔刀啊!
被称为“老兄”的嬴政冷峻着脸无视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手中的长剑又贴近颈项一寸,殷红的血顺着肌肤滑落,混蛋!他居然来真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保命要紧,迫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如实相告:“大王可曾听说过借尸还魂?如你所见,这副身体仍是你的阿灵的,可灵魂却是我的。”
要是直说穿越嬴政肯定不信,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半真半假的神鬼之说更好忽悠人。
借尸还魂,他也曾听巫医提过,鬼神之事他向来不信,可结合她身上的重重疑点却由不得他不信,否则天底下哪有如此相似之人,同样的气息,就连身体的每一寸烙印都一模一样,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还回去!”她是来自哪国的细作他不想去深究,他只想将他的阿灵换回来,立刻,马上。
“没得还了!”尼玛,能还劳资早还了了,还用你说。
“寡人的剑再深一寸就是咽喉,或者你想看看血流如注?”
眼看他确有再深一寸的动作钥灵汐顿时慌了:“人都死了怎么还。”
该死的混蛋!就会威胁她!
“你说什么?”隐忍着怒意,嬴政几近低吼。
她死了!她曾说过要与他一起白头的,她怎么能死?她怎么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