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这段时间里,海平有好几场表演。以前她表演完了的时候,书华经常会来接她回家。可是这段时间她都没有见到书华,而且书华也没有和她联系。这种情况很不寻常,她和书华的恋爱,一直都是书华主动来找她,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书华。像这样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海平对此心里十分纳闷,但以她骄傲的个性,她是绝对不会去主动找书华的。海平对那天晚上自家门外发生的,梁军羞辱书华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今书华这么久都没有找她,她只能是猜想书华也许是忙于他的学习,无暇他顾。
可是马上就到元宵节了,海平都没有书华的消息。人们都说元宵节是情人节。虽然海平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内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她有想过是否应该给书华打个电话,可是她连书华的联络电话都没有,她也根本不知道书华家的地址,因为从来都是书华送她回家,她从来没有去过书华的家。
一向以来,海平对于来自书华的爱都是受之坦然。她对爱情的理解,就是接受他人的追求。书华对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看来,都是理所当然。海平不但美丽,而且出身高贵,她从小就习惯了鹤立鸡群和众星拱月的感觉。长大后她的追求者更是众多。她的高傲和矜持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在海平看来,她没有选择和她家庭地位相当的贺东方,而是选择了书华,这是她为爱情作出的牺牲。而书华作为男性,他应该为他们的爱情作出贡献,比如积极主动地追求她,尽可能地满足她的要求。书华这样突然无故地失联,是非常无礼的行为。像海平这样高贵的姑娘,更是无法接受这种行为。因为这几乎类似于被抛弃。如果海平这时候主动地去联络书华,那显得是海平掉价了。就算是别人不说三道四,海平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要说,海平的心里还是时刻记挂着书华的。所以尽管心里有担心,她也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每每当家里的电话响起,海平就期待着那是书华打来的。她也会忍不住地每天询问妈妈赵云霞,有没有她的信。
逐渐地,日复一日地过去。她始终没有等到书华的电话或是来信。这让海平从开始的焦心等待,到不知所措地茫然。她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的心里渐渐滋生出一种无名的恼怒。她虽然不知道书华到底为什么不和她联系。但这已经不重要。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此不负责任地失联,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是海平不能忍受的错误。在海平看来,差不多相当于是背信弃义的行为。
与此同时,海平认识的罗老板,来找了海平几次。这天,他又打电话来,说约海平去参加一个宴会,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海平商量。
这个罗老板,就是邀请海平加入他的酒店,担任公关经理的香港老板。
赵云霞得知海平要去参加罗老板的宴会时,十分担心。她对海平和这些生意场上的人混在一起很不满意。在赵云霞的观念里,这些做生意的老板们都是些精于计算,不怀好意的人。她很反对海平和这些人打交道。
不过赵云霞也知道,海平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若是决定了的事情,自己反对也是没用的。于是她并未表示意见,只是询问海平,为什么罗老板要邀请她去参加宴会。海平其实也想着,家里人早晚都是要知道自己辞职的打算的,所以索性就把罗老板怂恿她辞职,去酒店当公关经理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听说海平打算辞职,赵云霞不禁大吃一惊。她被海平的大胆想法吓坏了,歌舞团这么高尚的工作单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跳舞也是海平从小就喜欢的职业,怎么可以放弃了去宾馆酒店这种服务场所工作呢。她吃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反复地对海平说道:“你疯了?傻了?海平,你真的傻了吗?”
也许是和书华的恋爱波折,让海平的心情很不愉快。她不想过多地对赵云霞解释,而是很简单地回答说:“我没傻也没疯。我就是告诉你有这么回事而已。妈,你不用这么神经过敏。”
“海平,妈不是神经过敏。我是担心你做傻事。你到底还年轻,容易上当。你千万不可以相信那些做生意的人,那些什么香港台湾来的老板,鬼才相信他们是想提拔你呢。他们肯定是别有企图的。你在歌舞团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赵云霞努力镇定下来,劝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随便做出这个决定的。我若是去罗老板的酒店工作,他们给的工资比我现在的收入要高好几倍呢。我相信我有能力做好那份工作的。歌舞团好是好,可惜没什么发展前途。我就想趁着年轻,去拚一拚,搏一搏。”
“你一个年轻姑娘,又长得漂亮。和生意人混在一起,你会吃亏的。海平,你听妈的话,别辞职好吗?这什么酒店宾馆,那种地方,太多坏人。妈不放心哪。”赵云霞忧心忡忡地劝说道。
海平已经不耐烦了,她觉得母亲因为长期以来脱离社会,习惯了坐井观天。她很难和母亲有共同语言。她于是打断了母亲的话,说:“妈,哪有那么多坏人呀?那些酒店和宾馆都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他们怎么是坏人呢?就算是有坏人,你女儿我是当过兵学过格斗的人,我不怕。对付一两个坏人是没有问题的。”
赵云霞觉得海平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分辨什么是坏人。她拉着海平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海平,你不知道,现在社会上乱得很。不是像你以为的那样,坏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你也不要以为有钱人就没有坏人。那些贪图你的外表,想打你的主意的人,可能一开始会对你很好,你会以为他是好人。你以为你打架厉害就就可以对付坏人了?那你就错了。你最大的问题是太单纯,不懂得怎么去分辨谁是坏人。”
海平觉得母亲真是小题大做。她不满地说:“妈,你的眼里谁都是坏人。人家罗老板给我一份工作,你都觉得他是坏人。”
两母女正说着话时,梁军走了进来。
其实梁军在外面已经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了。但他到底一个大男人,若是被发现在偷听墙角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他干脆张扬地走进屋来,假装找火柴点烟。然后大大咧咧地在屋里坐下,抽起烟来。
海平见了,皱了皱眉头,正想走开。只见梁军仰头朝着空中吐了一口烟,懒洋洋地说道:“这个世界真不公平!我他妈连个好点的工作都找不到,有人却放着好好的工作不想干!”
海平反唇相讥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梁军也不看她,而是“切”了一声,说:“我才懒得管呢,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有男朋友来管的吗?当老妈子的操什么闲心呢?”
赵云霞一向是和梁军合不来的,她也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自己,她心想照道理海平的男朋友是不会支持海平辞职的想法的。于是婉转地问道:“海平,这段时间好像没有见你提起你男朋友了。你俩最近怎么样了?他知道你想辞职的事吗?”
海平正因为书华不联系她而生气呢。此时母亲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心里一时烦躁,冲动地说道:“别提他了。他死了。”
赵云霞心知两人一定是发生什么口角了。于是好心安抚说:“别这么说。海平,你就是太好强了。谈恋爱嘛,吵个架生个气什么的,过去了就算了。怎么能咒人家死呢?”
一边的梁军听了海平此话,心里却乐开了花。他猜想必定是自己那天晚上的一顿斥责,把那个书华吓跑了。看来那人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比起贺东方差远了。
海平听了母亲的话,不但没减轻心里的烦恼,反而越发焦躁了。她火气很大地粗声说道:“你哪知道我们的事?你也别问了!”
赵云霞本来是想追问海平到底和书华出什么问题了,见女儿生气了,她只好先暂时忍着不去打听。
海平原本只是打算知会一下母亲而已。可是半道里杀出个梁军,又提起书华的事情来。她心里闷得慌,更是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于是不顾母亲的阻拦,收拾打扮了一番后,出门去赴罗老板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