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道人并没有跟随白启凡去往夜京，他来鸿去燕缥缈诡秘，似一位仙人，行踪总是让白启凡琢磨不透。
而临走之时虞道人在楼阁瓦顶之上衣袂飘飘无风自动，神色温和淡然道：“后会有期，为师自会去寻你！”
白启凡不以为意，撇撇嘴，看了张玉一眼，谁知张玉更不愿意理睬那老神仙一眼，嘴叼着木枝便木讷的四下观望，白启凡笑他演技太拙劣。
…………
此刻子时，荒郊野蔓冰雪纷飞，狭隘的山口很是漫长，在漆黑如墨骤雪萧然一片凄凉死寂的夜，两支幽暗的昏灯随着风雪摇曳缓缓驶来，风铃脆响惊起了两侧山头的“咕咕”鸣叫声，.....“扑棱”的，那深邃的瞳孔极速收回，灵活转动了几下尖利的嘴喙后，便亦同飞进了深山处。
白启凡在马车内正挨着一盆猩红的木炭感受着温暖，他一边烤着大块的牛腩一边欣然自乐的豪饮，车内的温暖与车外的寒冷，这种极大的反差使白启凡有些兴奋，不过片刻白启凡便把其中一块烤好的牛肉，送给了正在赶车的张玉，看了看四周的大雪纷飞白启凡就愈加的兴奋。张玉在车厢外赶车，只有车顶悬挂着的两只灯笼和漫无边际的风雪陪伴着他，不由得，白启凡又掏出一壶酒放在了张玉的面前。
张玉开怀大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启凡却在他身旁说道：“虽然你是我半个师傅，但那是以前了，现在我们算是师兄弟，见你这么勤劳职守，保管你顿顿有酒有肉！”
说罢，白启凡大饮了一口却感觉胸口的旧疾复发，大咳了几声，还是不得不佩服那虞道人的一手死而复生的神术，不过需要痊愈还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养。突然一时间来了兴趣便三言两句与张玉聊起虞道人和他的事迹。
在慢慢熟络了解中，竟得知张玉是个孤儿，在襁褓之年，张玉就被虞道人抱回天涯谷中，虽有救命之恩却未有养育之情，由于是师徒关系张玉在天涯谷辈分极大，从小照料他的人都是一些师侄师孙们做的事情，最后虞道人出游四海闲云野鹤，也就带着张玉走了，虞道人未教过他一招功法，那三清三合还是张玉偷偷学来的，不过那老神仙常挂在嘴边的便就是，游历山河看世间百态，修行就是修心，修心就是修德，修德就是修人，修人便可修法……
那老东西很是玄学又睿智的很，故然张玉未满十三岁就不伺候他了。
白启凡唇齿飘香流了一口油，灌了一口酒欣然点点头说道：“极好，山下繁花无数，谁只取一瓢悲凉呢？”
倏然一阵狂风雪如狼嚎般贯彻了整个马车，白启凡仰翻在马车内眯着眼睛爆了句粗口：“他娘的，这莫不是百鬼夜行吧？”
可见张玉正襟危坐纹风不动，不过片刻恢复如初，说道：“山间隘口时有狂风作祟，放心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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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寒天恰逢一夜雪，缱绻连绵不知几里亭！白启凡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望了望窗牖外的冰霜雪朶，良久，抱着小狐皮裘衣抖擞了数间才说道：“张玉，此地何处？”
张玉回道：“还未出甘州！”
“何时能到夜京？”
张玉沉默了许久，想是算着路程，白启凡就知道他没太着想这件事，便悠悠说道：“甘州到洛州需要八天，从洛州到渭州需要三天，而从渭州直至淩州需要二十天，这还是我们途中不去驿站休息所需要的时间，若是算上落脚停歇的时间，我们需要四十多天呢！”
“万里路何须惆怅呢？只管酒酣人畅便好，但张玉你不能多喝，毕竟你很不靠谱。”白启凡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天国》，这本书是他临走时李正送给他的，李正的簪花小楷写的是那么纤细轻柔，不过令白启凡始料未及的是，这本《天国》竟是那廋狍子所结合各种史记亲手抄录的一本，世间也只此一本，书中内容不止记载了当朝天国的历史，其中还有上代天国的分崩离合，甚至可能其中部分内容是被当朝所禁止的，怪不得那天在书斋中李正像一副被割了肉的阉人，不过当下眼中的行字让白启凡一阵狂热，内容通俗易懂过目不忘，到是那廋狍子的一手秀迹十分让白启凡爱不释手，然而长路漫漫有了目标白启凡便去追寻，不过这一笔一画皆意境，每个人都会品味，沉浸在自己所勾勒的世界，故而也是一种修行，至于白启凡的资质，李正曾向他说过，三年五载小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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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洛州的时候，白启凡便下了马车去方便，每回去方便他都时时刻刻盯着张玉，生怕那个呆萌木讷的张玉扬手一鞭驾车跑了！
回到马车旁，白启凡在两州的界线回首看了看甘州，哀叹了一声，这一别可能不知道多少年能回到这里，不由惆怅道：“今夕何夕，忘岁今朝吧！”
————到了洛州这里，白梁候派了一队百余人马迎接了白启凡张玉二人，这百余人马也不知什么来头，卸了军甲在就近的洛州郡城内买了些许行当和东西，摇身一变竟成了行脚的商队，这百余人的商队有两个头目，也不知在军中位居何品，一个名谓柳淑城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将军，还有一个姓楼的不过她是江湖人士，腰中悬剑长相极美，不过还有一个人穿着很是普通，在商队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马车上的张玉闲聊，可张玉不愿意理睬他，说他武功极差，悟性极差！
白启凡到觉得张玉这话说的很对，物以类为聚吗？若不然怎么不去叨扰那两位女大侠呢？问其名，张玉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大声随意的说了一句“无名鼠辈，方重贺！”
众人皆停下身形面面相觑很是惊诧，而后默默的都望去马车的方向，张玉不以为然，倒是牵马的方重贺神色平静，回首谄笑着说道：“张小兄弟所言极是，无名鼠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