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盯着水车道:“要不咱们去河边试试!”
“试试就试试!”刘木匠道:“刘先,张义,去将西厢的两轮车拉出来!”
“是!”刘张二人应道,转身去了西厢。
李裕则跟刘木匠打了个招呼,回到重卡上拿几把铁锹,对于大唐的石锹,木锄他是敬谢不敏。
来到黄水河时刚好看刘木匠三人也拉着木轮车从另一边而至。
李裕与刘木匠找了个合的地方,李裕将铁锹分发了下,那白晃晃的刃口让刘木匠与武安村的两个小青年看得眼冒金光。
刘木匠将锹倒了过来,用指弹着刃口,听着清脆的响声,长叹道:“小郎君,这么好钢竟然用锹上,真暴殄天物啊!”
“刘老别激动,咱们很快也可以练出这么好钢!”李裕急忙安慰道。
“小郎君有所不知,要练出这种钢,没有万千次的反复锻打是不可能练出的。每出一斤钢所耗费的材料钱估计都要五两以上!”刘木匠看着李裕语重心长的道。
“刘老,生铁脆主要是铁里的炭含量过高,反复加热锻打是让生铁中的炭元素与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反应,当炭在生铁中的占比减少一定的比例时就成了钢。我们可改进炼铁炉,燃料,在炼制过程添加氧化剂等方面来提高钢铁的品质。”看着刘木匠听得云里雾里的表情,“这个先不说,咱们先把这个水车给整出来。”
刘木匠虽然点点头,但是内心里却想着:改动容易,但想改进那就不容易了。
他突然转念想到近两天他爱不释手的刨子,结构十分之简单却解决了千百年来平刨的问题,顿时心一片火热,或许这小郎君真有可能被祖师所点化呢!
刘先张义二人脱了衣袍草鞋,只剩下一条牛鼻裤就跳进河水中,在选址处向河面二尺处打下几根木桩,在木桩间绞入藤条树树枝,再混入刚挖出的泥沙,很快就围出一方小堰。
看得兴起的李裕也脱下长袍鞋子,卷起裤管跳下去帮忙排水。将小堰中的水排完后,三人合力很快就将两根六尺长的支柱按照之前标记的深度埋入河床中。用泥土与石块压实,李裕用力摇了摇,柱子文丝不动,向着李木匠点了点头。
这时张推带着一群半大孩子们出现了。
“阿爷好!”小孩们齐声喊到。
“好好好,不准靠近河边!”刘木匠看着孩子们看着河水中的三人,一脸跃跃欲试的目光连忙喝道。
“老刘,你们这是做什么?”张推扫了一眼周边,微略有些失望。
“小郎君为了改善村子里的田地灌溉,与我一起折腾出了高筒水车,这正准备组装出来看看效果。老张,来搭把手!”刘木匠从车上开始往下搬零件。
“小郎君在哪?”帮着刘木匠抬水车零件的张推一愣,他刚刚看过周边,哪有他的影子。
突然一双光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张老!”
这个称呼整个武安村也就只有一个,他抬起头看向李裕抱手道:“小郎君!”
“张老怎么有空来此地?”李裕有点疑惑,这老头这个时候一般不是在写字,就是去锄他那两亩了,上午也刚好给了他写字的理由。
“刚刚大青送来了一车蒸馏器,还有一车黑色石头般的东西。”张推道。
“秦大哥这效率可以啊!”李裕靠在木板车上拍了拍脚上的泥沙,将鞋子套上。“张老先等等,等这个水车装好了,看看情况一道回去。”
李裕帮刘木匠将主轴抬上了支撑柱,现在开始安装辐条了,看着刘木匠搬来的单梯,对着旁帮忙的张义道:“义兄弟,你再去搬一张木梯来,并带捆绳子来!”
“是,郎君!”张义应道,马上转身跑回村。
刘木匠则像打积木般开始拼装木辐条,他现在终于明白李裕之前所说标准件的好处,为何对他一再强调木辐条的尺寸要精准,要一模一样!
他现在根本不需要再多想,只要拿辐条往主轴盘上拼装铆接即可,方便省事。
在装到第七根辐条时,张义扛着一架木梯蹭蹭蹭跑了过,气都不带喘的。这体力至少抛了现代人好几条街了。
李裕将两架木梯一比,高度样式相近,估计也应出自刘木匠之手。
他将两架木梯一头用绳子绑稳,再将另一头的第二阶横阶用一庹长度的绳子绑好,一个简易的人字梯做好了。
装完第十根辐条,刘木匠一回头就看见了那张造型奇特的梯子。李裕看见刘木匠回头,向张义喊道:“张兄,帮个忙。”
二人合力将梯子搬到水车旁边摆好,刘木匠上去试了试牢固度,突然对刘先喊道:“三郎,上来试试!”
“是,阿耶!”刘先扶着梯子爬了上去。爬了刚四阶,木梯就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刘先一脸惊慌地望着始作俑者刘木匠叫道:“阿耶?!!”
梯下面的张义与李裕面面相觑,纷纷在心底暗道:幸好不是我!
可怜的刘先面色苍白,用哀求的目光看张义,张义虽说名字带个义,但却很没义气的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刘先认命的与刘木匠一起拼装着水车这个大积木。不知以后会不会对人字梯产生心理恐惧症。但那也没办法,谁让刘老头是他大爷!
“张二郎,你给我等着!”刘先在心底暗道。
二人合力,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水车装好了,刘木匠仔细将各处铆接一一查看。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后,在中心转轴的轴柱处上了一些油脂,然后下了人字梯,李裕张义二人将人字梯搬回岸上。
“刘先,张义,去将水堰给扒了。木桩先不用抜!”刘木匠一声令下,二人又脱下衣物下到水里,开始拆起小堰。
李裕则将一个长方形的木制水槽放在出水位,在木制水槽另一端操起铁锹就开始挖坑。
随着小堰的的拆除,水流冲击着挡水板,借着冲击力水车开始慢慢转动,发出吱吱地的响声。
“哇~!!”站在岸边的小朋友们顿时发出惊叫声。
李裕一抬头一道白色的匹练从水槽中落下,发出哗哗的撞击声声,沿水槽流到李裕脚下的土坑中,并迅速地溶于泥土中。
“成功了!成功了!”看着一股股河水被水车提水槽中,刘先张义二人高呼着抱在一起。旁边的小孩子们更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张推,刘木匠也是脸露笑容,这样灌溉田地就省了不少人力啊!
“小郎君,我们成功了!”刘木匠一脸开心的来到李裕身边道。
李裕望山头的夕阳道:“不,我们远未成功。张老,你再好好想想,这水车只有这种作用吗?有时我们只要把想想稍微变那么一变,就会有更多的发现,让我们的生活变的更好!”
“???”刘木匠一头雾水,张推则沉思不语。
“如果我们将水车的水挡板加大,然后想办法将磨盘给连上去那会怎么样?如果我们将锯子连上去会怎样?如果我们将钻头连上去会怎么样?”李裕一连对刘木匠发了三问,张推与张义,刘先均听得清清楚楚,几人均露出一脸思索。
刘木匠突然不顾地上的泥水对李裕一头磕下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请受刘石一拜,谢郎君点抜之恩!”
李裕手忙脚乱的将刘木匠扶了起来道:“刘老,像这是干吗啊?”
“可能小郎君觉得刚刚自已所说的就是你一个念头的事,但对我等来说却不亚于是祖师点抜!我二十二岁出师,至今做木匠已二十六年了,却没有丝毫往这个方面来想。以此可知一丝点抜对我等何等之重要!”刘木匠一脸羞愧的道。
“呃!”李裕他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想找个免费劳力在能保正发展的前提下摞挑子罢了。
“刘先,张义,你们还傻着干吗?还不来拜谢小郎君的点抜之恩!”刘木匠对着沉思的二人喝道。
“是!”二人听到刘木匠的话后,忙向李裕拜下。
“你……”李裕刚出声就被刘木匠拉住,“人有所得需感恩!敬师之心,重艺之礼,乃人德,方师之!”
李裕生生受二人三拜,二人口中称道:“师父!”
“师父?!”李裕一听,顿时在心中大骂:“我了个藻!上这个死老头的当了!”
“都起来吧!”礼都受了,还能怎么着?李裕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看着旁边笑成花的老狐狸,他恨不得一脚将他踹进他刚挖的泥水洼子里。
“刘先,张义你们先把板车梯子工具送回去之后来村长家。”
“是,师父!”二人开始收拾起来。
“张老,咱们快点回去,说不定在饭前还能蒸点二锅头出来!然后再整碟红烧兔肉呢!”李裕说完牵着两个孩扭头就走。
“二锅头?红烧兔肉?”刘木匠听得两眼放光,直咽口水。想厚着脸皮跟上去,但刚刚坑了人一把,老脸有点抹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