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粗略一看,木桶倒行,只是铜壶口子太小,里面若是成冰了,估计要拆了壶才能弄出来。
他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那几个小厮道:“有劳各位再帮我弄桶井水,一张厚冬被,不过这铜壶这口要大些的。要不就用煮茶的铜鍑也行,要带盖的!”
“谢谢郎君赏赐,小的这就去找来。”几位小厮喜道。
煮茶的器皿在青楼自然是少不得的,五分钟不到,三个小厮就一人桶木桶,一人抱铜鍑,一人抱被的小跑到李裕身边,将物件放下。
“辛苦各位了,你们去忙自己的吧。”李裕笑道。
三人乐呵呵的向李裕一礼就离开了。
李裕将木桶用冬被裹紧放在桌子旁边,将加好水的铜鍑盖上盖子置于桶中,再往鍑底置入三只酒杯垫起后往木桶里注入井水,然后加适量的入硭硝。硭硝一入水迅速消溶,带走木桶井水中大量的热量。
李裕也不急,坐在那里欣赏着亭台上的歌舞。霓云则将李裕的假襆头重新绑在他头上,毕竟在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除了犯罪之人根本不会有人将头发剪到如此之短。
等了大概半小时,李裕正准备起身解开冬被看下硭硝制冰到底是否可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清脆脱俗。
“郎君,我们又见面了!”
“花惜时?我们见过吗?”李裕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看着花惜时,但是真想不起在哪里有与他碰过面。
“多谢郎君几日前在街前出手搭救。”花惜时向李裕盈盈一礼道。
“哦,原来是你啊!以身想许就算了,但是你割的韭菜分香一些就好!”完全被银子迷花眼的李裕无意中忽略了花惜时那比霓虹过之而无不及的绝世容颜。
对面的花惜时原本对李裕的一丝好感完全损失殆尽,面容一冷。周围的恩客们也都怒目而视,要不是有着之前彪悍的战绩,现在估计有人冲上来捶他了。
花惜时此时也不管什么割韭菜给他一些是什么意思,清声道:“郎君误会,惜时本就没有以身相许之意。来此只是向郎君感谢前日答救之恩。”
说完后再次盈盈一礼,看都没看他一眼,回头就进了里间,周围看官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李裕看着花惜时的背影嘟囔道:“不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这救命之恩换个千儿八百两不算多吧?”
旁边的霓云听得直翻白眼,惜时姐姐估计气的不轻,“嘻嘻……”
“你笑什么?”李裕扭过头看着霓云问道。
“要你管,哼!”话已出口的霓云连忙捂住嘴吧,小脸上白了一白,有些紧张的看着李裕。
谁知李裕撇撇嘴,低头去解开被冬被包裹的木桶。刚解开李裕就就觉得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让穿着长袍的他十公舒爽。
“啊啾!”
见李裕没有生气,霓云也把脑袋往里凑了凑,穿着薄丝绸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站远点!”李裕拿了根筷子戳了戳鍑内,梆梆硬,看来硝石制冰是成功了。
“结冰了?”
“嗯!”李裕拔出军刀用井水洗净,在鍑内敲了块冰挑进嘴,“嗯,不错,还是那个冰味。”
“霓云,把你的手帕借我用下!”
“给!”霓云掏了手帕递了过去。
李裕接过手帕,用军刀在鍑里面敲出几块碎冰,用手帕包了起来对霓云道:“坐下!”
将包住冰的手帕轻轻地敷在霓云的瘀青部位,霓云哆嗦了一下就想避开。
“别动!”李裕轻喝道,“别动,你先敷十分钟,我给你计时。”
“嗯!”霓云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李裕嗯了一声。
“伙计,麻烦你过来一下!”李裕对路过的一个小厮招呼道。
“这位郎君,你要点什么?”小厮快步走过来问道。
“有没有红酒?”
“红酒?”
“哦,就是萄葡酒。”
“抱歉,没有!”
“没有算了,冰镇葡萄酒味可是一绝啊!”李裕摆摆手让那小厮忙自已去了。
“这位小郎君说的可从西域传来我大唐的葡萄酿?”邻桌的一身着丝绸直裾长袍的中年人向李裕拱手问道。
“对!正是兄台所言的葡萄酿。在下蓬莱李裕,兄台高姓?”李裕喜道,能尝尝唐朝的葡萄酒也不错。
“鄙人广州府宋忠。小兄弟,葡萄酿口感酸涩,并不怎么好喝,远不及这玉冰烧入口爽朗香醇。”宋忠指了指李裕桌子上的酒壶。
“玉冰烧?”李裕转了一下酒壶,在壶身上看到了一张红色纸条,上面写着三蝇头小字,笑道:“这壶玉冰烧一人独饮也没什么意思,而葡萄酒也是可以使用一些方法改变口感的,宋兄不妨过来一叙。”
宋忠向本之人道了个歉,带陪待清娘挪到李裕的桌子上。霓云放开手帕,执壶为李裕宋忠各满酌一杯。
“宋兄请!”李裕昂首一饮而尽。
“李兄弟爽快!”宋忠也不含糊,一饮而尽,“真乃好酒,只是少了点。”
“宋兄若是喜欢,在下就求许管事赠一坛宋兄吧。”李裕淡淡笑道。
“当真?”宋忠扭头向身后的一个青年人道:“棋儿,去让夫人将我前些年购得的西域葡萄酒取出一坛让你抱过来!”
“是,郎君!”青年躬身一礼,转身下了楼。
“宋~兄……?”宋忠原桌的二人站了起来笑道。
“最多半坛!”宋忠一脸郁闷的道。
二人抚掌笑道:“甚好!甚好!多谢宋兄慷慨!”
“两个老无赖!”宋忠悻悻然骂道。
“二位,咱们不如把桌子拼大,一起坐?”李裕招呼道。
宋忠与李裕起身将桌子挪了挪,那二人也麻利的将桌子挪了过拼在起,变成了李裕宋忠四人占一边,另外那二人带着各自的清娘坐在一边。
“在下蓬莱李裕!敢问二位兄台高姓?”李裕拱拱手道。
“在下杭州骆丙宣(在下泉州何启东),谢小兄弟邀请!”二人向回礼道。
四人对饮一杯,酒壶中的玉冰烧,已经见底了。
“宋兄,在下曾闻得岭南道四季如春,终年不见霜雪。一年可种稻两季,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