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在樱花烂漫时
直到打得自己的手都麻痹了，他才停止下来，然后站起身，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他几脚。
“风……”近乎爱怜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她微微的睁开眼睛，是一张心疼得快要窒息的脸，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不争气的眼泪瞬间淌满了她的脸颊。
他欲伸手去帮她擦拭眼泪，但一碰到她，她就疼得皱起了眉，她的脸上也有几道血痕。
她说道：“幸好……你没事”
“你这个笨蛋，你非得要这样折磨我吗？你这么的不叫人放心，你叫我怎么忍心离开？”
“那……那就不要走啊，到现在你还要……还要离开我吗？”
“你……”
“你……不必为了当年的事而感到自责，那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逼你这么做的……所以……不要再找那些烂理由来离开我……我……”
“风……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想起来了。”
激动的他刚准备去抱她，却被一个声音打住说：“别碰她，她全身都是伤，这样她会痛的。”
风抬头看向另一边，他站在灭的身边，灭已经被打得昏死了过去。他来到她的面前，打量了一下她，当着她的面，她毫无掩饰的哭了。
看到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感觉自己所受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心里面好像被什么给充满了，饱饱的。
“洛奇……让……”
让心疼的看了她一眼，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但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让她不禁皱起了眉。
让愤愤的瞪着躺在地上的灭说：“那个家伙，他……他竟然对你做出这种事，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见让又准备冲过去凑他几拳，冷洛奇赶忙拉住他说：“一切就交给警察吧，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该怎么砍断这些可恶的铁链。”
一向冷静的他也因为风的事情而失去了理智，还要听冷洛奇的劝说才能平息下来。在来这里的一路上，他那颗紧张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他好害怕她会出事。
是他没有解决好地下兵团的事，才会害得灭对她心存怨恨，现在的灭神智已经不正常了，风遇见他一定会出事的。
冷洛奇打量了一眼四周，看见地上有一把破斧，已经生绣了。他捡起那把破斧，欲准备砍断这些锁链，让却走过来一把将它夺过，用力劈向那些铁链。此时他的内心根本就无法平静，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深深的揪着他的心，所以只能就此来宣泄。
链子很快就被砍断了，风身子一个不稳倒在了让的怀里，呈半清醒状态。让轻轻的抱起她，小心的看着她的伤口，生怕弄疼了她。
冷洛奇捡起地上的外套，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心里涌出一种心酸的感觉，今天的事他永远不会忘记，甚至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的话，他就不会让她出门，如果接电话的人是他的话，风也就不会出事，他现在真的后悔得要死。
让叫道：“我们得赶快送她去医院。”
正准备走时，灭却拦在了门口，他的身上还沾满了大量的灰尘，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脸已经被让给打肿了，显得很滑稽。一只眼睛已经被让打得红肿起来，脸上还有多处淤青，嘴角的血迹混杂着尘土，一种很落魄的样子。
他手里拿着一支打火机，正对着那些木箱子，周围还淌着一些粘稠的液体，发出刺鼻的味道。
冷洛奇大叫一声：“是汽油，那家伙肯定是疯了。”
灭冷笑一声说：“南宫让，因为你的出现，所有的一切什么都变了，我恨你，我要你们都跟我陪葬。”
让咆哮道：“你这个疯子，快住手。”
灭讪笑一声，打火机从他的手里滑落，瞬时在地上窜起一道一米多高的火苗，旁边的木箱子也迅速的燃烧起来，顿时，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隐约之间还能听见灭的讥笑声。
窗外下着微雪，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来，像一只只舞动着的雪精灵，塔门调皮的落在枝头上，屋顶上，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白色还是白色，马路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汽车根本没办法行驶。
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寂静，就像一块平静的玻璃。偶尔能听见小孩的玩闹声，那么天真而又稚气，犹如冬天光临的鸟儿。他们无拘无束的奔跑在雪地上，即使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但依然抵挡不住他么嬉笑时的笑容。
屋子里开着暖气，根本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分不清这里是怎样的气候，冬天好像与他们不着边际。
窗帘被一只手轻轻的拉开了，窗外的光射进屋子，冷洛奇走到书桌前，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汤，上面飘着些许的油花。
他欣慰的笑笑，把它端到床前，轻轻的舀了一碗递到她的面前，小声的说：“风，喝一点儿，好吗？”
坐在床上的她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犹如一个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听到他的声音，她冷滞的看了他一眼，张开小嘴喝了一点儿汤。冷洛奇满意的笑笑，又接着舀了一勺递到她的面前，但此时她却把头扭向另一边，拒绝了他。
心中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看着她的脸色白得像窗外的雪，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整个人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看到她这样，他真的好难过，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救她，他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
“风……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让知道了，他也不会开心的。”
她没有说话，冷洛奇站起身，走了出来，倚在墙上，轻轻的抽泣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如果是他死了的话，兴许风就不会这样，他没能给她她所想要的，明知道她喜欢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死在那场大火里的人不是他？这样的话让就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了。
他不知道风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但即使没有恢复记忆，她还是喜欢上了让，所以当以为让是她哥哥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的痛苦，注定了的缘分是任何人都破坏不了的。
正因为这样，因为重新喜欢上了让，但却被让说成是自己的哥哥，这是一种怎样的逻辑啊，在她认为，自己喜欢的人竟会是自己的哥哥，所以那时的她才会如此的痛苦。
早该明白的，她能够亲手将剑刺进哥哥的胸膛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了，不管是哥哥，还是自己，她的心中始终是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借助外力使自己仍能呆在她的身边，本来只是代替哥哥继续照顾她，并没有想过要去喜欢她，只是希望她可以好好的，可是……到最后却只会让她感到更难过，也许自己的出现真的是一个错误，自己真的是好自私，明知道她会不开心，竟然没有去阻止那个谎言的发展。
如果自己告诉她让其实不是她的哥哥，她是可以喜欢他的，兴许一切就不会那么糟糕。自己一定是恶魔的化身，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的残忍，这不是他所愿意的啊。
冷洛奇冷静了一下，风已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他不能也同样的消极下去，擦干眼角的泪水，强挤出一个微笑，又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上。
冷洛奇走过去，小声的说道：“风……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外面在下着雪呢，我们一起出去看雪，好吗？”
风麻木的摇摇头，仿佛她的周围已经筑起了一堵比千年寒冰还要坚硬的冰层，自己犹如冰山一角躲在里面，不是谁可以轻易的把她拉出来的。
他轻轻的叹口气，无力的走了出来，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房，黑色的书桌上放着一页曲谱。这首曲子他不知道偷偷的练习了多少遍，他知道他永远比不上让。
原以为自己对她的爱是悲惨而又凄美的，即使她不能得到她的心，但他对她的爱是无人能及的。然而他错了，那种不能给人幸福的爱完全是在迫害他人，非但不能让她感到快乐，反而会让她陷入绝境。
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明明可以把那个谎言给推翻，可是她没有。因为对自己存有抱歉，所以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不愿意让自己难过，他真的不明白风对他到底是种怎样的心里。
他呆呆的看着曲谱，他完全能明白这首曲子所要表达的意思，让可以为了她而选择牺牲自己。而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只会站在一旁增添人家的困扰而已。
他走到钢琴房，本来不会弹琴的他却学会了这首曲子，仅此一首，也许只有音乐才能抚平她那颗冰冷的心吧。
悠扬的音乐声开始响起，回荡在过道里，充溢在整个房子里，犹如天音一般。
坐在床上的她听到这琴声，忽然有了生气，惊讶的盯着门口，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她腾地一声从床上起来，连鞋都没有穿，就急冲冲的打开了门，往音源出奔去，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门被打了开来，可以更清楚的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音乐声。
她大叫一声：“让……”
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只有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冷洛奇。
当听到她兴奋的叫着让的名字时，他的心瞬间冷到了极点，让他不能呼吸。但他没有停止弹奏，继续闭上眼深情的弹着，但明显有了不安的情绪。
风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几道泪痕淌过她的脸颊。她踉跄着走到钢琴旁边，看着那双子啊琴键上飞舞的手。眼前的人虽然不是她要找的，但也是她不能忘记的，她欠他太多，太多了。
听着他静静的弹完曲子，风问道：“你居然……会弹……让忆之风。”
冷洛奇惊讶的看着她，她是在跟他说话吗？这不是他在幻听吗？她的声音好幽远，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一个多月以来，这是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但仍可听出里面的生机，证明她不再是一尊活着的植物人了。现在面对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轻轻的说：其实……我是想说……请你不要再弹这首曲子了，你不是它的主人，连我都没有资格去弹。当它主任死去的那一刻，它也随同它的主任一同消失了，任何人弹起它，都不会再有以前的那个味道。
她恢复正常了，只有正常的人才能头脑清醒的跟他说这么多。让的确是不可替代的，让她陷入失意之中，同样的又可以把她解救出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让的结果。
冷洛奇不安的问道：“你……忘记了吗？”
她倚在钢琴身上，哀叹道：“怎么可能忘得了，我连他是怎么离开的不知道，无辜的赔上了一条性命，这就是我存在于世上所做的吗？”
他慌忙站起身，安慰道：“让的死不是你的错，你要明白，就像刚才一样，你仍然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不是吗？他没有走，他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就犹如那些你至爱的人，其实他们都没有走，他们都像天使一样在上面看着你呢。”
“洛奇……”她扑到她的怀里，开始大哭起来，压抑了这么久，就在此时迸发了出来。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缓缓的说：“哭吧，哭吧，兴许你会好受点儿。”
“我……真的……好像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声就这么走掉，怎么可以？”
“没有谁不是身不由己的，风，你要坚强些，如果你不能振作起来，我怎么……”
他强压住心中想要说的话，他不能告诉她，最终，他也会像让一样离开她，剩下世上孤零零的她一个，他怎么忍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己毕竟是魔界中人，始终还是要回到魔界去的。
她止住了哭泣，抬头看向一脸心疼的他，不忍的说：“难道……你承受的还不够多吗？”
“什么？”他很是疑惑。
她离开他的怀抱，走到窗前，拉开灰黑色的帘子，看着外面的雪地。此时的雪已经停了，太阳高挂在树梢，阳光披散下来，但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她用力推开窗户，一阵冷风袭进屋子，她穿着一件单薄的裙子，冷风吹进来的时候，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冷洛奇赶忙走到她的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动作轻柔又温暖。
风微笑的看着他，转而看向窗外的天空，说道：“这么快，已经是冬天了啊。”
此时的她跟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仿佛是一位沉睡了千年的睡美人突然之间醒了过来，但召唤她的并不是自己的吻，不禁心中升起一阵惆怅。
“你说……他们都藏在哪儿对我微笑呢？”
“嗯！？”
先是一阵迷惑，看见她的眼睛正看着头顶上的那片天空，马上会晤过来，点头说道：“在天的另一边，他们在那里呢。”
“那里是有多远？”
“如果你想他们的话，他们就会离你很近很近，只要你想他们了，就可以看到了。”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们，这样我就可以看到他们了吗？”
冷洛奇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那是当然的喽，所以当你至爱的人离开的时候，你千万不能伤心，因为他们要微笑的看着你，如果你伤心的话，他们也会不开心的。”
她点点头，满怀期待的问道：“那让呢？他会站在哪里看着我呢？”
很奇怪，听到她这样的问题，他不在有心痛的感觉，跟她说着话，感觉身上的重负好像全都被卸了下来，她完全没有要怪他的意思。
他会心的笑笑，指着她心的方向说：“让不是一直都在你的心里吗？他在那里看着你呢。”
“如果我死了的话，也会像让一样躲在别人的心里吗？”她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心说道。
“你希望躲在谁的心里去呢？”他戏谑的说道，明知道听到答案会让他再受伤一次。
“我不要躲在心里，心的空间太小，我也要跟他们一样躲在人层了里，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眼看到我。”
她说话的语气好像一个稚气的小孩，但看到她可以放下心来，他真的感到很欣慰，即使自己真的离开了她，她也一样可以很好的生活，也许会重新遇见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也会像他和让一样很好的照顾她。
“洛奇……不，我不应该叫你洛奇，你是卡斯才对，修木的弟弟。”
他笑笑说：“你不会埋怨我骗了你吗？不会惊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吗？”
她微笑着摇摇头说：“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惊讶，因为修木也变成了天使啊，所以他让他的弟弟继续陪在我的身边，继续看着我。”
“你……”
“这段时间，我的确受了很大的打击，因为让的死，让我忽略掉了身边的一切，忽略掉了身边的你，让你承受本不该在你身上的压力，我真的很自私……对吗？”
“不是的，风……只要你能走出那个阴影，重新活过来，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死亡，经历了那么多的阴影，我还是没有办法释怀，没有办法接受我生命中最重要人的离去。”
“那现在呢？想到那些失去的人，你还会觉得伤心吗？”
“我不知道，母后曾经说过，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离开过，就像你一样，让我感觉到修木依然在我的身边，也许让也是一样的，正在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的望着我呢。”
“风……”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也离开了你的话，你还会喜欢别的人吗？”
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说道：“你现在是以我的谁在跟我说话呢？”
“我……”
他一时语塞，是什么？这真是一个可笑的问题，自己到底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一个哥哥的影子。
“我把你当成跟修木一样重要的人，所以我不会在乎告知你我真是的想法，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因为我的心……已经被一个人闯进来了，即使他不在了，我的心也没有了多余的位置了。”
他笑笑说：“不管是我，还是修木，始终是敌不过一个南宫让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我其实真的有喜欢过修木，他死去的那一刻我对他所说的话也是真的，这对于我来说将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对于修木的死，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风……我完全能够明白你当时的心情，也许我和让都会明白的。”
她笑笑说：“虽然有喜欢的人，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尝过恋爱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我的生命中好像一直都在失去，即使曾经出现过的人，对于我来说也是遥远的。”
“你希望说什么？”
“在想我的过去，你知道吗，你了解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我永远也不想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管你以前是善是恶，是真是假，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顾伊风，不是吗？”
“嗯。”
虽然她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冷洛奇仍会看到她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看了好久好久。
有时候，她会背着他偷偷的跑到让的别墅里去，细心的帮他打扫屋子。这都是后来堂本先生告诉他的，每次看见她从外面回来，只要她不说，自己也不会问的。
不知为什么，最近胸口总会剧烈的疼痛起来，那种钻心般的疼痛仿佛要把他撕裂般，窗外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他似乎触到了春天的气息。他的心里开始感到恐慌，时间要到了吗？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仍是不大好容易接受。
今天风下厨炒了几个小菜，她津津有味的吃着，但一旁的冷洛奇却一脸痛苦的表情，头上冒着虚汗，嘴唇紧抿着，脸色略显苍白。
风不安的问道：“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说：“不……不是……”
“那你就吃些东西吧，饭凉了可不好吃哦。”
“风……快到春天了……是吗？”
她点点头说：“想要干嘛？”
“我……我想去那个地方……樱……樱花……”
他艰难的说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难受得要命，他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心脏，那里面好像有条小蛇在撕咬着，痛得他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她焦急的走到他的身边，心疼的问道：“你是要我带你回斯图兰王朝吗？是想去那棵大樱花树下吗？”
他无力的点点头，面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像在做着最后垂死的挣扎。
她带着哭腔说：“洛奇，时间到了，是吗？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了，是吗？”
“风……”
看到她这样，他真的很不忍心，人世间仿佛所有的人都要离开她，但幸福的大门好像还不打算为她敞开。
仍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尾声柔软的怀抱，温热的体温包围着他，感觉有一种沁人的芬芳从他的鼻尖窜入，凉风微微的吹打在他的脸上，感觉柔柔的，犹如轻纱般。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一睁眼，就碰上了一对柔和的目光，眼神里满是深情。
头顶上的樱花正开得灿烂，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在空中划出好看的线条，就像下了一场粉红色的雪。那些粉红色的雪轻轻的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周围，碰触到自己脸颊的时候，犹如蜻蜓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她微笑着说。
他蠕动了一下身子，看向四周，轻轻的说：“这里真的好美。”
“修木就是在这里睡着了的，他的灵魂也在这里得到了安息，如果你回去了的话，也会像天使一样躲在某处看着我吗？”
他想说，也许会的，但他知道自己连做天使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已经争取了三年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如今回魔界的路已经关闭了，所以他最后会消失得连一点气息也不剩。
守护她的人应该是一直藏在她心底的那位吧，她会带着他一起躲到云层里去的吧。
她有点焦急的说：“你会吗？洛奇。”
他抬起头看向树上的樱花，说道：“会的，这些樱花不仅是修木的，同时也是我的，我会和他一样，化作这漫天的樱花，不管你去到哪里，都会感觉得到的。”
“你累了吗？会累吗？”
他摇摇头说：“不会，一点儿也不会，风……一切的开始也会在这里得到结束，我真的很抱歉，要让你再承受一次，感觉我现在就要离开，真的很对不住你，我不能看着你……重新得到幸福。”
风抽泣道：“够了，已经够了，我不在乎我是否失去过，但最起码我已经拥有了，即使不在我身边，一切都已经足够了。”
他伸手擦拭掉她的眼泪，然后会心的笑笑，缓缓的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她的臂弯里，可以感觉到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将身子靠在树干上，他的呼吸渐渐百年的平稳，发丝在风中轻轻的飘摇。即使样子不一样，但那颗想要守护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修木微笑着站在树下等她，一切是那么的和谐。
怀中的他开始变得很轻很模糊，变得仿佛已经不存在了。她很感谢他，是他造就了她跟修木之间的媒介，了却了她的遗憾。树上的樱花依然如雪花般往下落，只不过变成了不一样的意境。
感觉身子好像被人轻轻的抱起，能够听到不一样的心跳声，熟悉的味道，是在做梦吗？
皎洁的月光将他们笼罩其中，周围弥漫着青草的气息，还可以听到夜晚虫儿的鸣叫声。
她睁开眼，碰上一对熟悉的双眸，在月光下，发出犹如墨玉般的光芒。他的呼吸均匀而缓和，他静静的注视着她，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
心情并不像那些遇见久别重逢的人后会吃惊的人，并不像澎湃不止的洪涛，一切就像是顺理成章的事，他真的幻化成天使来找她了吗？如果是梦的话，那么就不要醒来好了。
“你……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吗？”
“会啊，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永远有多远？”
“一直的永远，不会变的永远，千世万世的永远，永无止尽的永远。”
“不是会像风一样逝去的永远吗？”
“不是。”
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说：“不是哥哥的那种，好吗？”
“我一直都不是你的哥哥，是那个会一直爱着你的人，你休想逃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