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一点也不受沈露眼神的影响，反而开始继续和她解释关于死亡的事情。
“因为你，和我一样，并不是这个世界原本存在的。所以你在这个世界不会死亡，但是随着你的身体的毁坏，你会成为影响这个世界安定的因素，所以，为了防止干扰世界的正常运转，我会帮助你保持你身体的健全。同时希望你可以将这个世界的一些数据反馈给我。”
毕方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但是合在一起，却如此匪夷所思。
她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受到威胁？所以为了世界的安宁，她必须永远活着？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想活了呢？”
毕方的声音随之响起，似乎早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
“如果你想要获得死亡，那必须找回你缺失的部分，当你恢复成我们世界能接纳的灵魂，就会脱离这里，你的死亡就和这里没有关系了。”
沈露响起刚才毕方出现时说的话，她是因为缺失了什么所以不能在这里死去。
“我缺了什么？”
“一些改写你灵魂的记忆。”
沈露年方十六。过去十年的记忆就是在璧月亭习武、执行任务的记忆。而在十年以前，她似乎也没有忘记什么，死于疫病的爹娘，洪水冲垮的村落，再往前，她便是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毕竟一个婴孩能记得什么？
毕方所说的，能改写她灵魂的记忆，理应是刻骨铭心才能影响人的根本。莫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
“同意援助，或不同意。”
依旧是在黑夜里的两个按钮。一绿一红。晃得人眼睛痛。沈露的身体已经死掉了，但是莫名的觉得就是晃眼。
毕方低头啄了啄翅膀底下的羽毛，没有催促也没有规劝。仿佛就是一只鸟。
“你尽可以帮我做决定，何必问我？”
沈露声音有点冷。到目前为止，先不说信与不信，她都是被毕方牵着鼻子走的，便是她先前选了不同意，它都有办法换掉，现在这种作态，便是它自行决定，她也不能怎么样。
“之前是因为你不肯也不能懂我在说什么。所以你的决定未必是你的决定。现在我将前因后果都说明过了，你也听懂了，你的决定才是有意义的。”
令人无奈的是，它似乎总是有道理。公子大业她不能亲自见证，暗中窥伺之人仍有威胁，更重要的是，她死了，如果毕方说的是真的，那她岂不是毁了公子十数年的心血？
她不能。
沈露伸出一只手指，轻轻落在了绿色按钮前。
“我有个条件。以后不允许你随便读取我的记忆。”
“记忆读取权限关闭。”
冷冰冰的声音，却像是自己的。
“程序载入中……下载补丁……补丁下载完成……程序载入中……”
夜香郎试探着将飞羽箭往出拽了下，奈何箭头卡在头颅里面。
“可惜了，要拔出来，面相也就毁了。就这么埋了吧。”
人死了果真死沉死沉的，夜香郎好不容易将沈露拖上了他往日送桶的车，用几个洗刷干净的空桶做遮挡。
他还是觉得死者为大，何况都是和李美人一般的苦命女子，所以尽自己所能保全她们的体面。牛车碾过深夜的行宫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