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棋把斗篷摘下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唇角，嘶——真下死手啊……
不过，沈露故作凶恶，撸起袖子叉着腰，那副娇蛮不讲理的样子，竟然是许久没见过了。
商棋竟然忍俊不禁，被打了却愉悦得很，脸上阴霾散了个干净。
欠揍！
沈露避开他太过明亮的眼睛，腹诽一句，脸上莫名臊得慌，这人，变态，被打了反倒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如一直在，我这府中也算有些人气，开心还来不及。我一月俸禄三百石，总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姑娘。”她喜欢这里寻常人家的温暖，却不知这份温暖因为有她才鲜活。
自己也想过，女孩子家住在男子家中，多少有些不便，名声更是重要。但是，又觉得，用那些劳什子规矩去限制她，反倒不美。她本身就是规矩外的人。所以她想来便来，想走，自己也不挽留。
“肯好好说话了？”
沈露撇撇嘴，坐下来，将他手里的斗篷扯回来，仔细理了理上面的兔毛，这可是最好看的一件。
她微微嘟着嘴，不满是有的，但更像是撒娇得不到满足的孩子。
“洛珏让我转告你，他想见你，在登基前。”
商棋垂下眼眸，私心罢了，不想她去见那个人。连带着，连一句五皇子都懒得叫。
是公子的意思？江山拱手送了就算了，连自己的属下也要送给别人嘛？也不用无私到这种地步吧！
沈露手上动作一顿，忍不住有些埋怨。但是，如果是公子的意思，她还是要去的，至少，也要再见公子问个清楚。
“我会去。”
商棋沉默许久，轻嗯了一声，“没有其他事了。还有……以后躲着点我师弟，他，……没什么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沈露最恨这种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狠狠瞪了商棋一眼，却在对上商棋带笑的眸子时，还是忙不迭低下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若凶狠些，自己自然比他要更凶狠。只是，他那副神情，沈露一看见只觉得心慌，胸膛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缴械投降。
看见公子的时候她也怂，贼怂，但是是极度的拘谨，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自己不能体现价值，害怕自己不被公子重视，害怕自己逾矩被讨厌……
但面对商棋，她这种想要逃避的心情，非常单纯。
毕方看着眼前的监控数据，站成了一个雕塑，眸子里偶尔有光芒流转。人的情绪，运算太过复杂，以它的学习能力仍旧模仿不来。
沈露将斗篷系好，推开门，傍晚的霞光正好，在雪上折射出斑斓的色彩，便是枯树，也像开花了一样，繁盛着。
这样好的景色，自己流连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将斗篷捂紧了，缓缓的在路上一步一步走着。倒不是她怕冷，她早就习惯了春夏秋冬都一件衣裳，只是，她未曾没想过，像寻常女儿家一样，冬日冬装，踏雪寻梅。
正如现在。
她感觉，自己离开了这个院子，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走神间险些撞在树上，被树枝划伤了脸。才沁出血的伤口，转瞬间平滑如初，仿佛流血也是错觉。
只有指尖一抹血色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