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这是寻仙丹的解药,你快服下。”
薛七递上一瓶解药,可赵青砚却没接,自从没有再服用红纱所下的寻仙丹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让他即使六天未睡,也依然精神抖擞的想亲近余阴。
“解药我不吃。”
并未意识到寻仙丹可怕的赵青砚,留恋着由它所带来的兴奋感,只盯着余阴爬上的那辆马车,抬脚想跟过去。
注意到到自家世子眼底异样的神采,薛七想拦,却没有拦住,远处的几人并未过多关注这边,赵青砚便堂而皇之的钻入了余阴所在的马车。
犹豫了一下,薛七并未声张,只若无其事的去拦住了打了水回来,准备去找余阴的云月半。
本以为有了云月半他们几个在一旁,就可以完全放心,所以睡的极沉的余阴,却并没有预料到,那四人完全不靠谱,一不小心就坑了她。
在一阵憋闷的窒息感里清醒过来,昏暗的马车内,望着紧贴着她,正肆意妄为的赵青砚,余阴脑袋空白了一瞬,立马恼了。
屈膝狠狠的往上一顶,正中要害,赵青砚痛呼一声,浑身一颤,捂着胯,蜷缩着歪到在了一旁。
余阴也算是想明白了,所谓的寻仙丹,里面绝对有催情的成分,不然原本脸皮比纸还薄的人,又怎会几次三番的凑上来,成了个没羞没臊的登徒子?!
“要是不想断子绝孙,乖乖的去服了寻仙丹的解药,再有下次,我一定阉了你。”
恶狠狠的威胁一通,余阴将大开的领口合好,遮挡住袒露的胸口,还不忘理了理头发,才没事儿人一样出了马车。
马车外,薛七见余阴走了出来,却没见赵青砚,心下明白自己也要倒霉,连忙扭身想要溜走。
“薛七,你见到我躲什么?”
和颜悦色地拦住薛七,瞟了眼微微掀开一条缝的车帘,余阴故意抬手,似是亲昵的拉了拉他有些皱了的领子,吓得对方连忙退了两步。
“有话好好说,我挺怕的。”薛七僵硬道。
余阴勾了勾唇,冷冷地盯着薛七,道:“寻仙丹的解药赶快给你家世子服下,不然我怕忍不住阉了他,明白吗?”
“...明..明白。”
余阴的眼神太过阴冷,让薛七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说话竟也有些不利索。
等薛七逃也似的跑进马车,云月半拿着水壶走过来,打量了余阴两眼,疑惑道:“你嘴巴怎么肿了?”
余阴:“.......”
毒娘子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伸出手指勾了勾余阴的下巴,笑道:“寻仙丹戒断后,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说到底和媚药也没什么差别,真亏你能全须全尾的和那小子一起从小瑜国走出来。”
“什么?也就说那混蛋世子轻薄了你?不行,我要毒死他!”
听到这里,云月半哪里还不明白,水壶一扔,扭头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找赵青砚算账,却被余阴一把拽住了后领拉了回来。
“别给我添乱,我问你,白剽人呢?”
云月半:“白剽?刚刚还在这儿...”
四下瞅了瞅,没有发现白剽踪影的云月半,纳闷的抓了抓头发。
花郎中却道:“我们少了一匹马,那人可能是已先走一步,你为何要找他?”
云花谷内接了笔活捉白剽的生意,花郎中并不知道,余阴也没过多解释,只提了句:“是笔人头买卖。”
云花谷内的生意除了开药坊这种明面生意,暗地里还干着寻人头、卖哨子的行当,寻人头不是指杀人,而是寻人,可以寻活人,亦可以寻死人,有人出钱找白剽,就是寻活人,在云花谷内也叫做人头买卖。
至于卖哨子,实则就是出卖消息,而真实的消息从来不是凭空得来的,都需要云花谷派人查证,这被称作踩哨子,余阴这次来青王府查证当年青王妃孟清淑的死因,便是妥妥的踩哨子。不过她这才踩哨子,显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反而牵扯出了一桩夜凉国奸细在王府兴风作浪的祸事,她也是始料未及。
花郎中和毒娘子一听是人头买卖,便明白了,提议派人追,余阴只道:“反正来日方长,逃了就逃了吧!”
余阴向来有自己的主意,花郎中和毒娘子识相的没有多问,一行人相携踏上了归途。
回去的途中,夏姑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究竟是她想法子逃走的,还是有人偷偷放了她,一行人却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并没有人深究。
几人在江雨城内告别,八素跟着花郎中去养伤,毒娘子顾自往西,云月半留宿在雨升客栈,打算等余阴办完事儿一同回云花谷,余阴则跟着赵青砚主仆俩回了青王府,想要找曾经答应她会告知孟王妃之死真相的怪婆。
但赶回王府时,王府之内竟挂起了白帐,薛七心下一惊,把正忙着帮下人挂白帐的二武拉过来询问。
二武把事情一说,薛七怔愣道:“你说什么?怪婆没了?”
二武道:“千真万确,今早你娘发现时,怪婆已经冷了,王爷说,怪婆一辈子没功劳也有苦劳,让好好办场丧事,林管家这才让我们给府内挂了白帐,不过说来奇怪,林管家不知怎么了,一夜之间性情大变,总觉得娘里娘气的。”
薛七可没空嚼舌根子,只是表情怔愣道:“我离开前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可不是?昨天怪婆还让厨房给她做一桌好菜,她是府里的老人,也没人拦着,厨娘们便按吩咐照办了,谁知道今天人就没了,下人们也是议论纷纷,有的甚至说她是被撑死的,你说哪有这种死法。”
二武的嘴巴闲不住,一个劲儿的说个不停,薛七赶紧打发他离开,忙着赶回他的小院去看望母亲,便与赵青砚打了声照顾,独自走了。
府里要办丧事,下人们各忙各的,也没有谁主动招惹世子赵青砚,于是只剩下赵青砚和余阴一前一后在府门前,各自沉默的站着,尤为突兀。
余阴是忙着思量怪婆的死,有些走神。
她和赵青砚得救的消息应该是提前传了回来,而怪婆恰巧在他们回来前,吃饱喝足后干干净净的没了,要让她相信这不是有预谋的自尽,简直是笑话。
而另一边的赵青砚,则是在服了寻仙丹的解药后,念着前几日做下的荒唐事,脸上挂不住才不好意思开口和余阴搭话,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像登徒子那般急色。
他这边正跟自己较着劲,一旁的余阴看出了他脸上的尴尬和纠结,主动搭话道:“世子,你不进府?”
“...这就进。”
赵青砚满脸僵硬的应了一声,问:“你要找的怪婆没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到头来,她终究是白忙活了一场,余阴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那个让怪婆宁愿自尽,也不愿说出口的秘密,她要是那么容易能查到,那就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而且怪婆的死,也让余阴没有了查下去的念想,虽说若没有她的来访,怪婆恐怕也早就死在了夜凉人的手里,可是现今对方为了保守秘密自尽,说到底更像是她逼死的,终究是她理亏。
余阴脸上的落寞让赵青砚莫名有些不安,他不厌其烦的再次问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来这儿究竟是想干什么?”
“...有人想知道当年青王妃孟清淑,也就是你母妃的死因。”
现在已经没了隐瞒的必要,余阴索性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可是余阴的话音刚落,赵青砚的脸色就白了,盯着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让余阴突兀的意识到这个青王世子可能知道些什么。
不过细算下来,青王妃孟清淑七年前中毒去世,那时赵青砚已经足有十一岁,算是已经到了通人事的年纪,也许他可能真的知道导致自己母亲死去的真相也说不定。
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余阴心道,原来她辛辛苦苦要探寻的答案可能就一直跟在她身边?这未必也太造化弄人了些。
可是看青王世子的模样,好像并不是愿意提起这件事,余阴到底还是冷静了些,没有贸然追问。
“谁想知道我母妃的死因?”赵青砚问道。
余阴:“这个我不能说。”
“那你是谁?余阴是你的真名吗?”赵青砚不依不饶道。
之前云月半大喊她的名字,赵青砚显然听到了,再隐瞒也没意思,余阴干脆的点了点头,承认了。
“...你跟我来。”
抿了抿唇,赵青砚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先一步跨进了府,余阴没有犹豫,忙跟了上去,去了他的院落。
卧房内,赵青砚当着余阴的面,从自己瓷枕的暗格里掏出了一张锦帛,递给了她。
没什么犹豫的接过锦帛,小心的打开,余阴发现这是一封触目惊心的绝笔血书,书写者是孟清淑,里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赵青砚的身世,以及孟清淑之死的真相。
就像余阴之前预料的那样,赵青砚果真不是青王赵辞安的儿子,亲生父亲则是多年前造反被杀的先太子,孟清淑嫁给青王后,才没有被当年的事所牵连,勉强保住了命,之后便在青王赵辞安的庇护下,生下了先太子的遗腹子,也就是今天的赵青砚。
锦帛血书里,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对先太子的愧疚,至于慈心庵那两个名为十全十美的孩子,血书内并没有提及,甚至连王妃自身的后事也并未交代。
赵青砚坦白道:“我母妃是自尽而死,死前将这封血书留给了我,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父王的亲生骨肉,可是在我眼里,我就是他的儿子。”
余阴神色微敛,道:“...那你知道若是这封血书的内容公开出去,你的下场会是怎样嘛?”
“...我知道。”
赵青砚微微抬起头,故意对上余阴的眼睛,一脸认真道:“可我愿意赌。”
年轻世子眼底赤裸裸的情愫,让余阴没由来的呼吸一滞,忙躲开了他的视线,干咳了一声,道:“所以你才不喜欢有丫鬟在身边伺候,总是以各种理由赶她们出府,就为了藏着这份血书?”
摇了摇手里的血书,余阴又问:”可是你为何会留下我?明明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被赶出府。”
“...你夜里会帮我掖被子,母妃生前也总这么做。”赵青砚脸上一红,扭捏道。
余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