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悲惨的穿越者。
睁开眼睛,自己居然是在三米多高的树上挂着的!
而且——她看了看自己变得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谁特么穿越回来还会变成一个周岁不及五的小肉球?
“我说永生书,能不能给我个好一点的降落点?外加一个好的身份。”景明摊开手中紧握的那张纸,冲它啧了两声。
永生书当然不会说话。其实与其说是不会说话,倒不如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靠。”景明把那张纸往树上一拍,又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揣进了兜里,自己则四下看了看,找了个可靠的落脚点往下一点一点爬着。即将爬到地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不点的尖叫:
“老师!景明又爬树了!”
景明当即脸色一黑,跳下树就薅起那个尖叫小生的领子威胁道:“再敢瞎说话我把你嘴撕了!”
景明这小半生和无数人交过手,不过一米和一米二的对峙这倒还是第一次。
对面那小子明显没想到景明会降生这么大的威慑力,愣了两秒,嘴角耷了下来,一边扯着景明的手一边“扑簌簌”掉着眼泪。
“……”景明有好些年没见到有哪家小男孩能被自己吓哭了,一下子讪讪地收了手。刚一松开领子,小男孩就非常委屈地瘫在地上,来了个及其高难的鸭子坐,并且哭得梨花带雨,好像生怕有人不知道他被欺负了似的。
事实证明,就算小太妹变成了一个小娃娃,也依旧改变不了她太妹的本质。
按现在这种情形,自己应该还是个幼稚园的小不点,这哭声要是把老师吸引过来可真是糟了。
打不过啊。
景明在口袋里摸摸索索摸出来了一颗糖,看了一会儿扔给那小男孩:“别哭了,那个……景姐姐请你吃糖。”
虽然这个姐姐比你矮了二十厘米。
小男孩能屈能伸见好就收的能力着实让景明佩服。只见他在几秒钟之内就完成了擦干眼泪、接过糖并且站起来一系列动作。末了抽抽鼻子,哽咽着说:“谢谢。”
“……”
自己那时候有这么单纯的小孩儿友谊吗?
不过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小男孩的身上突然闪过几行绿色的字。
【姓名:祁阳】
【年龄:七岁】
【危险系数:0】
好吧,你这个姐姐还比你小了两岁。
“那我担心个什么劲啊?”景明心里传来了一阵咆哮。
“景明……我不是想要告你的状……”祁阳吃了糖,心扉也敞开了,低着头跟景明道歉,“你爬树……太危险了……”
“啊,那个啥,你姐姐我有特异功能,不怕。”景明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这话虽然有点扯,但倒是实话:永生书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让穿越者死在里面。
“特异……功能?”祁阳明显听不太懂,“是可以腾云驾雾,翻筋斗云吗?”
景明很认真地想了想,正色道:“好像不能。”
永生书的封面就写了四个大字:正主无损。自己拿过来的第一张上也只写了“二十一年前”,至于其他,一点提醒都没有。
这么想想,景明不由得很感慨:其实要真是二十一年前,她还没出生呢。
“对了,问你件事。”景明非常大哥大地把祁阳拽到一边坐下,“那个,你……咱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做‘左羽扇’的老,不,小孩啊?”
“左……这个名字没有啊,不过咱们幼儿园的确有一个姓左的。叫……左……欸对,左公瑾。”
景明一个没忍住就放肆地大笑起来。
“羽扇纶巾,好一个风流左公瑾。”景明好整以暇道。
左羽扇的确有一个外号叫做左公瑾,是她起的。
“景明,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祁阳搔搔脑袋,一脸的懵懵懂懂。
“没事没事。”景明摆摆手,心想:“你要是听得懂就不用在这儿读幼稚园了,上小学六年级都没什么问题。”
景明以前听过左羽扇谈过他的幼稚园,据说因为老师不够,大中小三个班都是在一起上课,有时候也的确会出现五岁小孩和七岁的哥哥姐姐相处的特别好的情况。这时候大一点那个要是去上学了,小孩就会哭哭啼啼的,像是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左羽扇曾经就是那个被哭喊的大孩子。
景明自己没上过幼稚园,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很大的感触,听过之后还哈哈嘲笑了那个小孩一场。如今穿越回了幼稚园,景明突然就觉得之前那么想,很不对。
如果自己真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祁阳一走,自己会少了好多乐趣的。
“景明怎么突然想起来他了?”
景明不知为何觉得这件事应该好好回答一下,就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那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有趣。”
【恭喜,角色形象完整度+2】
“?”
自己的这个角色形象是这么没理头吗?
“不过景明我跟你说哦,你还是离那个左公瑾远一点比较好。”祁阳把那块糖咬得“喀喀”作响,景明厌倦地掏了掏耳朵。
之前在真实世界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过她要离他远一点,可是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有些事不去尝试一下永远不会知道它真正的样子。
“为什么?”景明觉得既然祁阳这么说,自己在这时候应该是不认识左羽扇的,要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显得有些太假,于是她非常机智地假装自己对此怀抱着巨大的不解。
“那个左家好像挺复杂的,据说和他们家走得太近的人都没什么好果子吃。”祁阳认真地说。
“再复杂能有我家复杂吗?”景明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嘴上却问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我妈啊。这市里的事就没有我妈不知道的。”
景明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脑中一闪而过自家楼头,一堆中年妇女聚一堆唠着哪家家长里短的情景,不禁小声嘟哝道:“中年女人真可怕……”
“什么?”祁阳又是一脸天真无邪。
“没事,忘了吧。”景明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裤子上的灰,抬头看了看青苍的蓝天,突然笑了。
祁阳也顺着景明的目光向上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只得诧异地问道:“景明你笑什么?”
“我就是随口一笑。”景明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要离开,心里却在不断描摹一个称呼:
“老师……”
“老师……”
如果让老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话,一定会生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