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花这点钱，估计程志勇他老婆那尿性，连门都不能让我们进。
程志勇却很不好意思，非说要还我们钱。我们劝了半天，说这事以后再说。
程志勇老婆拿了碗筷上来，我们趁热把豆浆油条都吃了，然后他老婆说今天想要回娘家，让程志勇好好招待我们。
他老婆走了之后，程志勇微微叹了口气：“几位小兄弟，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想要劝我和你们一起对付王二麻子？可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力了。”
“先不说这个。”叶皓轩说：“来，咱们打会牌。”
说着，叶皓轩从兜里掏出来一副扑克，我们五个人围在一起，就打娘娘。程志勇可能是有心事，打牌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叶皓轩就一直说他牌打的臭，说了好几次，把程志勇说的有点不乐意了，说：“我要是和你们好好玩，你们几个能行？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说我？”
“毛没长齐怎么了，不是照样收拾你？”吴峰说。
“收拾谁？我跟你们说，要不是我顾忌着家里，咱们还真不一定谁收拾谁！”程志勇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不服来单挑啊。”孟刚说。
“单挑就单挑，我还怕你咋的？”程志勇也是暴脾气，当时就把牌一摔，就要和孟刚干起来。
“哈哈，程老哥，孟刚哥，行了，都是自己人，打起来伤了和气。”我赶紧在一边劝着，他俩才又坐了下来。这么一闹，程志勇那张原本愁云惨雾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仿佛又回到了他年轻那会。
我们几个一直打牌打到了中午，程志勇把牌一扔：“不玩啦，不玩啦。和年轻人一起，玩不过你们啦。”
“程老哥，你一点都不老。”叶皓轩看着程志勇，认真的说。
“我知道你们是在安慰我。可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劲头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也拼不动了。你们也看到，现在我拿着枪都吓不住王二麻子了。我还有什么脸出来混？人老了，就该退出了。”
程志勇说着，就站了起来：“那钱我会还给你们的。如果没别的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切，你这老家伙，真是不知好歹。我们轩哥这么来劝你，真是白费了我们一番苦心。”孟刚当时就不乐意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程志勇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气氛一时间就有些尴尬。我叹了口气，既然劝不动程志勇了，那也就别在人家家里赖着了。
我和吴峰孟刚迈步，刚要往外面走，就听叶皓轩忽然喊了一声。
“等等！”
然后，叶皓轩直直的看着程志勇，问了一句：“你还记得独眼龙吗？”
程志勇的身体忽然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呆的一动不动了。
小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刮过，窗棂被风吹的哗啦啦的作响，又一场大雪要来了。
“二十年前，你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那个时候，你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早早的就辍学了。你开始出来混，开始在街上游荡。可是家里父母病重，而小混混又挣不到什么钱，保证你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为了给你父母买药，你就在衣服里揣了把刀子，想要干掉当时清水镇贫民区的老大独眼龙，扬名立万。”
“别说了。”程志勇的眼睛红了，连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趁着独眼龙在外面享乐的时候，过去假装跟他说话，趁独眼龙不注意，你摸出刀子，一刀捅在独眼龙的另一只眼睛上。独眼龙本来就只有一只眼睛，被你捅瞎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瞎子。从那时候开始，你程志勇的名号在整个贫民区乃至整个清水镇都迅速崛起，就连当时清水镇的老大都要敬你三分。那个时候，谁敢对你不敬？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不要说了。”程志勇脸颊开始颤抖。
“后来，你拉起了自己的一帮兄弟，他们对你忠心耿耿，因为你为人仗义，不管什么好处都先想到自己的兄弟。在这群兄弟的帮助下，你们渐渐统一了清水镇的混子，当时的老大被你的风头吓得称病回了家，主动把老大之位给你让了出来。从此，你就成为了清水镇的老大，无人能撼你锋芒。”
“别再说了！！！”程志勇忽然大叫起来，他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显然想到了什么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
可是叶皓轩依旧不管不顾，依然在用旁观者的角度叙述着这个故事：“然后你碰上了严打，你们这群混子被抓紧了警察局，因为欺行霸市，收取保护费，你被关进监狱，被判了七年。在监狱里的七年是你最不愿意回想的七年，这七年，你受尽了苦头，你被人打，被人骂。当七年后，你出来的时候，你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豪情壮志。你的父母也因为无人照顾而死去。”
“我让你别再说了！！！”程志勇忽然冲过来，一把揪住了叶皓轩的衣领。
“你为什么不敢直面自己的过去？”叶皓轩盯着程志勇的眼睛，继续说道：“就因为你年轻时候只会打架，所以你出来之后什么都不会，甚至没办法养活自己。你以前的老兄弟们找到了你，希望你带着他们重新走向辉煌。而这是有可能实现的，因为你虽然进了监狱，但是你的大名依然在清水镇的道上传播，从未被人忘却。所以你重新组建自己的势力。这次你们学聪明了，懂得隐藏自己，不再一味的欺行霸市，而是用收来的保护费开了自己的酒店，就是这家程记酒店。”
“你们赚的钱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派出所都不敢轻易的动你们。但是这几年的牢狱生涯，让你开始彷徨，开始迷茫，你不再像年轻时那么意气风发，那么不顾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