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大门屹立在文雨眼前时,晌午的阳光正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她坐于马车之中,呆呆的瞧着眼前的雄伟围墙,心中突然就体会出了姐姐所说的笼中鸟是何种滋味,“姑娘,姑娘”,文雨猛地回过神来才瞧见月儿早就下了马车,眯着眼睛正看着她,再看李公公已经跑到宫门前,对着侍卫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侍卫毕恭毕敬的微微一颔首。
这宫门前的侍卫大多出身世家望族,身世显赫,一朝守于宫门前,不过是为日后征战沙场,扬名立功铺路,如今连他们都对这李公公行起礼,可见他在这宫中的位置。文雨有些不解了,自己虽为高桐甫府上之人,却不过一个舞姬,就算王上再如何给高桐甫几分薄面,自己到底也受不得这些,于是心中越发疑惑,也更小心翼翼起来。李公公快步朝文雨走来,微微一颔首,尖细着嗓子说道:“姑娘快请吧,外面日头毒,可别中了暑气,一会耽误了面圣。”话语虽不紧不慢,但脚步却急慌慌的迈入宫中,文雨也不敢再有怠慢,忙拉起月儿跟上李公公的脚步。
正值八月的晌午,日头毒辣辣的挂在空中,直直的射在石板路上,文雨快步跟在李公公身后,偶尔经过几处廊宇,地面上的人影歪歪斜斜的,文雨瞧见斜前方李常德的影子,那身躯微微佝偻着,不敢抬起半分,却四平八稳,文雨知道,他们已在这内宫中了。半晌,李公公终于停下了脚步,身后的文雨这才抬起头来,方才的阳光晃得太刺眼,她只顾着埋头向前,不曾四处瞧瞧周围的景色,如今抬眼,入目之景竟是让她惊了。
文雨自小在荆远王府长大,荆远王府上下虽然向来从简,但毕竟是王府,像这般酷暑的日子里,王府中便有水车吱吱做起,造出人工的水帘来消解暑气,可眼前的宫宇雕栏画碧,朱红漆出的木门下是几块翡色的台阶,文雨认得那上面镶嵌的皆是上好的翡玉,当年高桐甫赠与她的那栈翠簪便是由这样的翡玉所制,府中当作珍宝的稀罕玩意在这宫中也无非是供他人践踏的垫脚石,宫殿正中的金丝楠木匾额上提着几个大字,“御心殿“,文雨记得嬷嬷的教导,这便是平日王上的居所,批阅折子,日常起居皆在此,李公公停住脚,朝殿中微微一拱手说道:“姑娘,这便是殿下的居所了,日后姑娘便要在此伺候”,“那劳烦公公,我和月儿”,文雨的话还没说完,李公公已经像知晓什么似的将手指向一旁的偏殿,“两位姑娘的居所就在那,内殿是宫女的住所,奴才虽是个阉人,但也是男儿身,不好进去,姑娘便自己去吧,里面有位老嬷嬷已经在里头候着,姑娘进去后自有人安排。”文雨微微点头,恭恭敬敬的朝李常德行了一礼,“我和月儿初入宫中伺候,日后想必也少不了麻烦公公的,承蒙公公照顾,一路舟车劳顿,劳烦公公了”,李常德嘴上挂着笑微微摆手,却没再应答,转过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