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佳琪,刚听丫鬟说你被热茶烫着了,可有事?府上的大夫马上过来。”大夫人郑氏急急忙忙将小姑娘查看了一番,见茶水不多,又隔着衣服,便知无甚大碍。
可自家姑娘无缘无故被泼了水,也不知是否有意,只能先过过嘴瘾,说几句膈应人的话。
这一般府里的事宜都交给大房管,这倒好,老夫人偏心,偏叫四房管了去,大夫人平时可没少受白氏的气,逮到机会了非得说道说道。
大夫人整了整自己的五彩刻丝石青褂,一甩头,头顶的珠钗叮当响,怒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干的?”
佟夕露听到大伯母这般骂自己,也不管不顾了,不屑道,“是她自己不小心碰洒的,谁没事泼她干嘛?”
说完不解气,还小声'哼'了一下。
大夫人不怒反笑,“原来是你这个丫头,我说呢。”
大夫人边用帕子去擦佟佳琪裙子上的水,边说,“你也给我争点气,你是有父母教养的人,下次遇见这种事,可得谨慎些,仔细烫坏了皮,破了相。”
佟佳琪憋屈坏了,明明从头至尾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反倒是遭了这么多骂,她恨恨地指着佟夕露,“都是她干的,她做贼心虚!”
“谁做贼心虚?”佟夕露原本因为大夫人含沙射影她没有父亲,正有些恼,这下听了佟佳琪的指责,顿时有些慌了,无力的反驳道。
“就是你,又出坏主意,不知道在茶水里放了什么,给三姐姐喝,见祖母来了,才着急忙慌的想倒我身上,是不是?”
佟夕露听了直说“没有。”脸却憋得通红,“你诬陷我。”
一旁的佟老夫人见此情况,也猜了个大概,对着佟夕露厉声道,“快说,是不是像佳琪说的那样。”
佟府好歹也是书香世家,怎么府上居然会培养出这种心思歹毒的姑娘,传出去这还像话吗?
佟夕露怕极了,祖母向来严厉,这回事情闹大了。方才嚣张的气焰全无,此时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站在那,不说话。
但是这般作态,相当于承认了之前佟佳琪说的是事实。
佟老夫人气极,“怎么,连亲口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做佟府的姑娘,真是丢我们的脸。”
“你晚饭也别吃了,回去抄10遍女戒,好好反省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
话音刚落,大夫人请的代夫也到了,佟老夫人让他查看下这茶水里究竟加了什么东西。
“是巴豆。”老代夫闻了闻茶杯回答。
佟老夫人失望的叹道,“真是冤孽。”转头对着大夫人骂道,“还有你,好歹也是世家培养出来的,身为一个在长辈,在这里桑骂槐,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回去礼佛一月。”
大夫人还没看够好戏,转眼火就转移到她身上,就说这老夫人偏心,明明是那个死丫头没教养,反而怪起她来了,但是孝字当头,她只能灰溜溜的听着。
佟夕佳只是想教训下佟夕露,没想到一连串发生了这么多事,未免引发更大的动静,而且也不想佟老夫人年纪这么大了还大动肝火,于是向老夫人劝解道,“祖母,消消气,都是我不好,馋嘴要喝茶,才闹出这么多事。”
大家终于恢复如常,大夫人也回到自己座位上。
今日的家宴本就是想问问老夫人的寿宴想怎么办,所以今晚家里的老老少少都齐聚一堂。
小的只管吃喝玩乐,大的在那商量正事。
因为刚才的闹剧,饭后佟府的这些小姐们更不愿意搭理佟夕佳,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诗词花样,只留佟夕佳一人在一旁单独坐着。
隔着一翡翠屏风,长辈们正在那该怎么把老夫人此次宴会办的风风光光。本此前因为佟夕佳父亲的事情,不会大办,但因此次是老夫人的大寿,又有宫里的旨意,所以府上决定大办一回,也多一些喜气。
佟夕佳对此次寿宴印象不深,前世沉浸在父亲的丧事里,病了很久,病好了也不出门,常年待在屋里,所以几乎对外面的事情毫不关心,直到出嫁。
二夫人欢喜的对老夫人说:“此次预先定下了母亲喜欢的轻云社的戏,不知道母亲可满意?”
佟老夫人不好拂晚辈的好意,一律说好。
可是轻云社?不就是张延所在的那家。会不会太巧了些,张延虽说交给他来,佟夕佳总有那么些不放心,而且他要的那个铺子也要想法从白氏那里要过来。
寿宴这天,府上一扫之前的肃静,各个角落都喜气洋洋,仆人们前些日子都憋坏了,今日都像释放了般,各个都面带笑意。
前厅内摆满了各府送过来的贺礼,上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佟夕佳用过早饭,在院子里消食。
青柠小跑着过来,“小姐,今日的寿宴好丰盛,方才我已经转过一圈,可以说是山珍海味,有口福咯。”
佟夕佳瞅了她一眼,“没出息的样,走,我们先去祖母那请安。”
穿过假山,正好遇见迎面来的佟夕露。
佟夕露本来满脸笑容,见到佟夕佳脸色一沉,气势汹汹的走上前,“你上次是不是故意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佟夕佳目前还不想和她有过多纠缠,“妹妹说笑了,我在祖母身边可一句话都没说。”
佟夕露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双手叉腰,“你就跟你那个狐狸精娘一个样,装可怜,心机深,亏的爹和祖母都被你这模样给骗了。”
佟夕佳眼里闪过危险的光芒,呵,心机深,上辈子被你们母女害的她姨娘,她哥都死了,说不定她自己的死也有她们母女的一份,到底是谁心机深?
佟夕露被眼前的佟夕佳突变的神情给吓到了,到底是小姑娘,还没见过大场面,但是转眼又变成平时嚣张跋扈的佟府嫡小姐,“看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否则爹也不会专宠你姨娘。”
佟夕佳按下情绪,“我们倒没有什么不妥,倒是你嘛。”佟夕佳凑上前在她耳边小声说,“敬学堂的教书先生的书是不是格外好看?”
佟夕露听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连往后退,她和教书先生的事,佟夕佳怎么会知道?
佟夕佳懒得理这个只图一时口快的妹妹,吓唬一下她,能清静一天,等解决了白裕言,再慢慢收拾你们母女。
“我劝你安分些,不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漏了嘴。”佟夕佳满不在乎的说。才往前走没几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在一旁的青柠耳边吩咐了几句,便心情大好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