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墨出手之前,再次收到了心玉的提示,而他最大的依仗,并非自身的灵力和武技,而是心玉的特殊能力——空间转移。
心玉每次发动,必是有人产生了强大的愿力,打开了心玉中某位前辈尘封的记忆。
通过心玉,吴墨能清楚地感受到,陶咏仪跳崖前最大的愿望是再看一眼明天的朝阳。
听起来有些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想要结束一切的话很容易说出口,但结束这件事情本身很难,陶咏仪这一年多以来一直生活在这种矛盾和痛苦之中。
“已经感觉不到在下坠了,是天使来接我了吗。”陶咏仪的意识已经模糊,小声呢喃了一句。
“说起来我应该是天使的对头才是。”耳畔传来一声同样模糊的话语,隐隐有些熟悉。
“这下星力真的全部耗尽了,该怎么回去啊,好绝望。”柔和的声音中有一丝无奈。
陶咏仪虚弱地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不满道:“这个天使好吵啊。”
“喂,我说,你好歹先睁开眼看一下周围的环境再说话吧。”
陶咏仪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猛然发现周围竟是一片草地,青草如茵,绿浪翻滚,鲜艳的野花竞相开放,不远处的马岭河在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如怒龙一般冲向远方,这里应该是在马岭大峡谷的另一座山峰之上。
然而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自己现在正躺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
“啊!”
陶咏仪想要跳起来,然而刚起身马上又跌了回去。
吴墨半躺在草地上,举起双手,有些戏谑地笑道:“我可没有碰你喔。”
“混蛋!”
吴墨放松地躺倒在草地上,双手枕在颈后,夕阳已经钻进了云层中,不再刺眼,美丽的晚霞染红了天际。
陶咏仪使出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翻滚到一旁,躺在吴墨的身边。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可以感受到语气中的轻柔。
陶咏仪偏过头去看他俊美的侧脸,心道,这家伙又在笑么。
“你叫什么名字?”
“吴墨。”
“我想起来了,你是去年的文比第一。”
说完这句话,陶咏仪不再开口,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还是吴墨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什么打算?”
陶咏仪落寞一笑:“你问我有什么打算,我问谁去!”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嘶哑。
“你流泪了?”
“没有。”陶咏仪将头偏到吴墨看不到的那一边。
“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陶咏仪以为吴墨信了,侧着身子,忍不住地发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落下,强忍着没有发出呜咽声。
不知何时,吴墨从草地上撑起了身子,将陶咏仪扶了起来,轻轻拥进怀中。
“睡一觉吧,等明天天亮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
陶咏仪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已经不在马岭大峡谷了,所在之处是一间竹屋。
陶咏仪正准备起身,外面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吓得她连忙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装睡,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就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一样。
吴墨端着一碗乌骨鸡滋补汤走了进来,看见陶咏仪还没有起床,顺手把汤放到桌上,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该起床了。”
听着吴墨温柔的呼唤,陶咏仪无法再装睡,缓缓睁开双眸,用手揉了揉眼睛,却没有立即起身,小声道:“你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我怎么起来。”
吴墨笑着道:“昨天回到听雪峰的时候我又没动过你的衣衫,你现在应该是和衣而睡的,难道还有什么什么不好意思的吗。”
话虽这样说,吴墨还是转身往外走,同时不忘叮嘱道:“起来后别忘了把桌上的鸡汤喝了,你现在不宜大补,我还准备了人参肉羹汤,等会儿再给你送来。”
走到院中,吴墨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他将陶咏仪带回来之后自然不可能再把她交给刘忠贤,为今之计只有让她转拜天瑶雪为师,顺利参加最后一次宗门大比,拿到可以代表身份的铭玉。
虽说这样于理不合,定然会引起戒律峰的强烈反弹,但如今他与刘忠贤本就是水火不容,也不在乎多这一桩恩怨。
最大的难处是如何说服自己的师父,要知道她之所以愿意收下吴墨也是因为对方可以治好她的内伤。
在院内待了半个时辰,陶咏仪还没有出来,吴墨猛然意识到了不妥,急忙奔向陶咏仪所在的房间。
一把推开房门,就看见陶咏仪虚弱地躺靠在床头,脸色苍白。
吴墨感受了一下她的生命波动,脸顿时黑了下来,一字一句地寒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陶咏仪凄然一笑,虚弱道:“别那么凶嘛,汤的味道很可口,谢谢你。”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吴墨慢慢向她走去,声音愈加冰冷,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陶咏仪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悄悄低下了头,没有回话。
吴墨有些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腕,一丝水灵力流过,查探着她的脉搏。
“自断心脉,不可理喻!”吴墨再好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要不是为了心玉的力量,又何必与她多做纠缠。
“这是我的选择,辜负了你的好意,抱歉。”声音虽低,但充满坚定。
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吴墨再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想到昨日从心玉那里得到的信息,自己又怎能在这个时候与她计较。
吴墨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你的心病,也想好了妥善解决的办法,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逼上绝路。”
陶咏仪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虽然感激,但更多的不以为意。
吴墨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继续说道:“今后你就住在听雪峰,刘忠贤也不再会是你的师父,过去发生的事都将随风而散,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陶咏仪的脸上充满了不信任,但终究还是不想放弃可能出现的救命稻草,忍不住问道:“你和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又怎能改变一位峰主的决定。”
想到这里,陶咏仪的心中又是一阵凄凉,自己的师父是普通长老也就罢了,偏偏是位高权重的戒律峰峰主,自己又哪有能力摆脱他的控制呢,当时以为的幸运如今成了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