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城,朱鹊大街,坐落在此处的多是大户人家。
太阳自远处山脉探出头来,火烧云初现,整座飘香城好似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天刚亮,金府门前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欢马叫,好不热闹。
今天是金府老太爷六十大寿的日子,金府里里外外均用彩画、布匹等布置得绚丽多姿。寿堂正中更是挂有一烫金大字“寿”,两边挂寿联“前寿五旬又迎花甲,待过十载再祝古稀”。
此刻,金府管家金顺笑容满面,正候在金府大门前,迎接诸多前来为老太爷祝寿的好友亲朋、达官贵人。
能在金府当管家,眼力和记性自是不差,像适才进去的飘香城城主李德顺,金顺远远地就把他认出来了,主动派人前去引路,好生招待着。
看着家丁把这尊大佛引进府内,金顺复又转过身,笑容不改,准备迎接其他宾客。
恰在此时,金顺发现一衣衫褴褛,穿着破草鞋的少年,头发乱如鸡窝,额前绑了块白布,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大街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金府大门。
金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顾不得许多,急忙走上前去,对那少年狠声道:“你这小叫花子,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莫要站在此处污了各位贵人的眼睛,再不滚送你去牢里吃两年干饭!今日清风居已被我金府包下,免费招待沿街好友,你要讨吃食便去那里。”
金顺声音虽低,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一顿大棒一颗红枣,处事极为周到,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那少年尘土满面,唯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澄澈无比,对金顺的话置若罔闻,驻足片刻后终是离开了此处。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金管家暗骂了一句晦气,然后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老太爷大寿,金府办了两场宴席,一场在府内,一场在飘香城第二大饭馆——清风居。要想进府内,那得有一定身份地位才行,否则便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徒增笑料。
至于为什么不是请在第一大饭馆——醒梦楼,那是因为飘香城几乎还没有谁有如此大能耐包下整个醒梦楼。
这一幕恰好被吴墨等人看在眼里,练武至天人境,六识已非常人能比。虽不知那金府管家说了些什么,但也能猜测到是在驱逐那小乞丐。
龙问天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声音微冷:“金府近来与城主府的人过从甚密,表面上显赫无比,内里已是腐败不堪,大厦倾覆不久矣。”
柳云风闻言眉头微动,若有所思:看门人驱逐那小叫花子不过是分内之事,大哥也不可能因此同情心泛滥,但这话分明是在表达他对金府的强烈不满。要知道大哥可是外热内冷的性子,不轻易与人深交,也不会随意说人坏话,定然是有所依据的。
吴墨对此话也不意外,又从窗口处望向西城的金府,追问道:“大哥可是了解到了什么隐秘?”
龙问天缓缓道:“也算不得隐秘,金家虽世代皆有人在朝为官,但都不是什么要职。而飘香城乃黑岩国第二大城,仅次于皇城,城主李德顺身份尊贵,一般情况下怎么会与那金麒结交。”
“前日里我收到父亲传来的消息,李德顺长子李安知与金麒次子金逸南勾结在了一起,干了不少肮脏龌龊之事。皇城那面已经有人开始弹劾祁王李德顺,想来金府会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说道这里,龙问天的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月儿面不改色,依旧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添酒,这些事她听得,却是万万不能对人提起的,否则命不久矣。她可是知道的,龙问天乃是摄政王龙傲的独子,正是凭着这个身份,他可以随意进入春宵楼任何一层。
“李安知和金逸南这两个家伙狼狈为奸,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没少做,早该有人来收拾他们了。”柳云风小酌一杯,收起笑意,难得认真起来。
吴墨促狭道:“我怎么记得你和他们同在‘飘香城四公子’之列,他两倒台了,将来难免有人会联想到你身上,觉得你们是一丘之貉。”
柳云风笑骂道:“去你大爷的,吴墨,小心我告你诽谤啊,这劳什子四公子也不知道是谁搞出的闹剧,反正我是不承认的。莫名其妙就传开了,要是让我抓到元凶,头都给他打爆。”
龙问天见两位兄弟在那开玩笑,也觉有趣,轻笑道:“云风向来是风流而不下流,行的都是雅事,李安知却是连染指他人妻子这种勾当都干了,自不能相提并论。”
柳云风今年十九,吴墨十八,说到底仍是少年心性,二人闻言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魂,竖起耳朵,用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神盯着龙问天,暗示他继续往下讲。
龙问天被盯得神色都有点不自然,但他毕竟是大哥,自然要装得老成持重一点,轻咳一声,方才继续道:“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多讲一点吧。”一副这是你们逼我讲的表情,完全忘了他也是因为八卦心理才提起的这个话题。
“这事儿我也是听说的,不过前几天皇城那面已经有人前来调查取证了,估计八九不离十。”是谁的人,龙问天没有明说,但必然是要扳倒李德顺的那一派人,其中说不定就有龙傲的身影。
“李安知不知从何处听闻本地富商唐候诚的爱妻刘红绡艳美无双,动了邪念,金逸南知道后给他出了个主意,让李安知的夫人将其约到府上,在刘红绡的半推半就之下,最终行了不苟之事。”
龙问天说这件事时神色自若,没有半点不自然,他年龄虽轻,但见识不凡,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各种妖魔鬼怪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柳云风和普通花花公子的区别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他没有去调笑唐候诚,反而是面色肃然地说道:“刘红绡之名我倒是听说过,当年被评为皇城第一美人,原是教坊头牌,曾引得无数贵族青年和富商子弟追捧,最后年色渐衰,这才被唐候诚金屋藏娇,收进后院。”
吴墨从听到“唐候诚”三个字起就陷入了沉思,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