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一见,吓得赶紧跪地磕头:“老爷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时才进门摔了一跤,这才伤了老爷,老爷,奴才真不是故意的。”
这诸葛笑天本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他对下人也还不错。所以他并没有发作,但又碍于面子,于是只是道:“你小子下次小心一点,要不然看我下次不拨了你的皮。”
来福战战兢兢道:“老爷,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是万万不敢打家主的,老爷你吩咐的家法在此。”说着,将手中的那根柳条朝着诸葛笑天递去。
“来福,你这话说得可真遛,这是哪家的家主啊,搬得又是哪家的家法,你且说与我听一听。”
来福一听,赶紧道:“夫人,不是我,不是我!是老爷,老爷他让我去取的家法,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老爷吩咐的,来福不敢造次。”来福是个机灵人,这夫人岂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就算是老爷也忌惮她七分,自己如何吃罪得起,所以与其如此,干脆一股脑的把老爷搬出去算了,免得惹毛这位正宫娘娘,只怕自己这身皮就真的不想要了。
欧阳南珠也不计较,只自顾自的拿起供桌上的一只线香,点燃之后插入一只香炉。
她仰起头望着诸葛紫风的肖像,悠悠道:“我自嫁入你诸葛家之后,恪守本分,对爹的教诲更是件件遵从,从不曾有过半点懈怠。自从爹将这家主的大任交于我那日起,这诸葛家的里里外外,哪一件哪一桩,不是我在劳心劳力,亲力亲为的操持着,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今日在外人面前,竟然如此这般羞辱于我,真是羞煞仙人了!想必是你今日是想与我做个了断吧~那好,你现在便在爹面前休了我便是。”
“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有此意!”
“你既无此意,又何故分家?”
“我,我,我错了还不成吗?”
“你今日若不休我,我便自行写了休书便罢了!反正你也不待见我母子二人,我自会带着这逆子离开便是。”说完,转身一把抓起诸葛曼华的手,作势要走。
“我哪有此心,你切不可如此多想!我爹在世时便骂我迂腐不待见于我,这才将家中重任托付于你,你如今这般,我若之后下了九泉,你让我有何面目再见祖宗仙人。”说到伤心处,诸葛笑天不禁用袖口擦拭起眼角的泪花儿。
“你也乃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在外人面前这般不害臊吗?今日武馆来人,将我们送去的图案尽数退还回来,还各种刁难谩骂,要求我们退还定金还要赔付违约金,你可知道你这颗榆木脑袋干的好事?人家要定制武器,你却将图纸改成了工具劝人从商,说什么武器最是害人物,还教人与人为善,改行从商。若都如你这般只读圣贤书,长此以往,只怕这偌大的一个诸葛世家,上下这数十张嘴巴都不用吃饭了,之后只管跟着你去外面喝西北风饿死便罢可好?”说到气处,欧阳南珠不禁心中越想越委屈起来,这些年虽说过得殷实,但是她顿感实在太累,这块顽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窍。
诸葛曼华安慰道:“娘亲别急,图纸我已连夜赶制完成,现已派人送到武馆,只待他们签字画押,便可直接铸造,并不会耽搁太多时日,所以他们是肯定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的,请娘亲放心便是!”
站在一旁的诸葛笑天激动道:“曼华······我的好孩儿!”
欧阳南珠望着他,徐徐的道:“有子如此你可还满意?”
诸葛笑天赶紧上前两步,一只手抱起诸葛曼华,另一只手搂着欧阳南珠的肩头道:“我诸葛笑天何德何能,拥有这世上最绝顶聪慧的孩儿,还有如此贤惠的夫人,夫复何求,我此生无悔!”
欧阳南珠,本也是官宦之家,家中本已算殷实,而她自身的天赋就是过目不忘。她这孩儿不但继承了他爷爷的制造天赋,还继承了诸葛南珠的过目不忘,天赋异禀,聪慧过人,顾左邻右舍称之为神童。
这也是让入闻最为欣赏的地方。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之后惹下祸端,凡事皆有定数,这是后话。
入闻为他占卜之后,脸色从喜到忧,于是让诸葛笑天劝退左右,只留下他二人在屋中单独叙话。
入闻道:“喜的是他乃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的命格,这是至尊的天赋,不知是几世的福分才能得此造化。堪称完美命格。可造化弄人,这世间却从不曾有过完美的事物,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世间曾有过几个这种命运的人,皆不是红颜薄命便是早早夭折,如果按照时间推算,他离大限亦不远了。时日无多,要尽早做好打算才好!”
诸葛笑天急忙道:“圣僧助我!”
入闻道:“我既然已经答应过你,又破了规矩,自然会帮他补命,不过······就看你自己的了!”
诸葛笑天道:“圣僧,你要我如何做?”
入闻道:“既然天生完美,我们便来个后天不足,你附耳过来。我讲与你听!”
诸葛笑天赶紧将耳朵凑了上去,入闻在他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话。
“啊!这如何使得,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使不得啊!而且,你叫我如何下得了这狠手,这可是我的骨血啊,这······这不成!”诸葛笑天的头突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一口就断然拒绝了。
入闻道:“如果脚不行,手也成,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便可,这样夫人那边也说得过去,况且你也是为了孩儿的性命,有一得必有一失,人不可太贪心,否则悔之晚矣,我话只能说到这里。时日不多,你自己斟酌。天妒英才,若是大限到了再临时想抱佛脚,只怕大罗神仙也是万万救不活他的,你自己可考虑清楚,该缺哪门自己斟酌吧!我不易在此呆的太久,之后再有事,我自会来护他周全,但这件事不可泄漏,你尽早打算为妙,我去也!”
待到入闻大师离去之后,诸葛笑天仰天长叹:“天妒英才,老天爷你既然要让我诸葛笑天得到这样一个神童,为何却又不肯留他性命呢!我到底该怎么办?列祖列宗,求你们给个指示吧!我确实下不来那狠手,如果可以,我宁愿待他受罪,也绝不愿看他受罪,他还那样小,如若留下终身残疾,以他的性格,之后你让他如何生存下去······我绝不可如此对他的······绝对不可!求你怜悯一下我诸葛世家,求你给他留条后路~”
那一晚,他一夜未合眼,一直呆坐到天明。
人非草木,又岂能如此无情。
此后那件事,也就那样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