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沈兆跟着王大到了聚宝号,前厅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杂役工人看到二爷一一打着招呼,王大神气活现的在前带路,引着二爷往里走。沈兆一脸得意,用手轻拨着腰间佩戴的祥云双麟玉佩,往后院走去。
何禄此时已站在院内等候二爷了,新进的瓷器已经整齐摆放在后院库房门口,等着二爷清点后收入库房。二爷踱着步缓缓走近,王大赶忙喝道:“让让!都让让!二爷来了!”随着又吼了一声:“告诉你们,这瓷器要是碰出事来你们就是卖了媳妇搭上娘也赔不起!”边说边挺着胸脯挥着手在前面跨着步。沈兆斜睨着王大,嗤笑道:“我只看到你挡着我的路耀武扬威,狗东西!让开!”王大慌忙转身让到一边,嬉皮笑脸的挠着头,左手胡乱的搓着前胸,压低身板絮叨着:是....是....是是。
“二爷您详看,这批瓷器是出自邯州窑,胎釉较特殊,用的是高岭土,胎质坚细,顺滑。在白瓷的基础上烧出的釉是多色的,有绿斑和褐斑以及黑彩等多种釉色。尤其这玉壶春瓶和卷口瓶上的釉下绘彩,别具一格呀!传神的很呢!”何禄边说边指给二爷详看。“好!好!好!何禄啊,有你打理我放心,这些细致活不必跟我汇报,我点卯及是。你啊,快把款子拨了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在这浪费时间了!”二爷说罢转头就走,何禄上前一步挡在二爷身前,鞠着身忙道:“二爷您留步,我知二爷您贵人多事,只是大爷吩咐了,今天这批瓷器您必须亲力亲为验收放款,签了字按了手印才可以,您这一走我实在没法交代,还请二爷先把眼前这事结了再去忙您紧要的事。”
二爷身子一歪,眼一翻,不耐烦的挥手道:“得得得!就知道你这个人是不开窍的木头疙瘩,那就赶紧着带我去签字!我可没时间浪费在这臭气熏天的破院子里听你说天书!”二爷沈兆推开何禄,径自走向内堂,何禄王大也紧随其后跟进内堂。
内堂杂役已经沏好了雨前龙井,摆好了账簿笔墨,静待二爷签收。二爷沈兆漫不经心的走到红木镶瘿木圆梗椅前轻撩褂摆坐下,扯过账簿胡乱翻着。何禄紧跟上前,微躬身躯帮二爷把账簿翻到需签字的地方,拿起沾了墨的笔双手递给二爷。
“二爷,邯州瓷器共计六千五百两,您过目。”何禄用指轻点账簿标记。
二爷沈兆拿过笔却并未下笔,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线道:“这样吧,你在账房再支出五百两交于我,在这账簿上再添一笔瓷器的车马费五百两,我就一并签了。”二爷微抬额斜睨着何禄。
何禄面不改色慢条斯理道:“二爷,这笔款子一分一毫都是大爷过目的,何禄我只是个下人,只是按照大爷的吩咐来伺候二爷您的,我做不了主。如果二爷您确实缺这笔银子花销,那这五百两是可以让账房支给您的,只是不能写在这批货里,要记在二爷房下的开销里。”何禄说完又用手推了推账簿到二爷面前,面无表情。二爷欲言又止,心想这何禄乃家里的管家,一应大小事宜都是他张罗,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多支出些开销想必大哥是一定会知晓的,这事要是大爷知道了,以后他想随便支出点花销是必不能了。二爷沈兆坐直了身子,把袖子挽起,在账簿上草草的签了字,按了手印。何禄的脸上马上现了笑容:“好嘞,二爷您辛苦了,小的这就把账簿给管账先生送去,您现在可以去忙您的紧要事了。”何禄拿起账簿轻轻合上夹在腋下,躬身让到一旁给二爷让路。二爷豁的站起身狠狠的甩了甩衣袖,径直往外走去,一句话都没有言语,心里却念着:“何禄你甭得意,风水轮流转,等二爷我掌家的时候第一个滚蛋的人就是你!”
二爷沈兆出了聚宝号直奔醉香楼。醉香楼是兴平县最大的妓院,也是达官显贵们常出入的场所。沈兆跟往常一样约了几位酒肉朋友在醉香楼小聚,准备喝着花酒,再叫上杜鹃姑娘唱个小曲解闷。
二爷踱着步往醉香楼的方向走着,边走手里边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祥云双麟玉佩,眼睛盯着路上行走的妇人,时不时的砸吧一下嘴。忽然沈兆眼前一亮,西北方向的采芝堂门口,翠香抱着刚给大奶奶抓好的补药往外走,门厅的小厮追上来拦住翠香,原来是翠香的帕子忘在了台面上,被小厮发现归还给翠香。翠香谢过刚要转身离去,忽的被一个人挡在了面前,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二爷沈兆。翠香慌了神,忙低下头欲离开,二爷用身体往前一挺拦住翠香道:“怎么?见到爷我一声招呼都不打?你是当我空气还是你眼盲啊!”说着话那手就没规矩的往翠香脸上凑去,翠香急忙往后连退两步,低着头怯怯的说道:“二爷,我没留意到您,您别气,我只顾着给大奶奶抓药,不敢耽搁。”
“呵呵呵,我不气,我怎么会气你呢,瞧瞧你这害羞的样子,真是可人疼啊。”二爷说着就张开双臂环抱上去。翠香吓的低头一窜,跑到了沈兆身后,慌忙道:“二爷,您逛着,我这就得回去给大奶奶熬药了,不然大奶奶从素斋苑回来不能按时喝药,免不了罚我。”翠香说完转身跑走了。沈兆并没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翠香的背影,轻轻讥笑了一下就继续朝醉香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