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对面终于有动静声响了起来。
李季行原本还要说话,傅明琛抬手打断了他。
折扇按在他的唇上,李季行垂了眼皮,又抬起,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把戏。
杂乱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轻声软语也多了起来。
傅明琛悚然发觉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突然开始变得紧张。
佟佳言随着人流坐到了湖中央的栏椅凳上。
小湖上凉风徐徐,凉亭四面挂了粉色慢涨,被风吹得飘起,如同天女的裙带飞扬。
早有丫鬟备好了茶果点心,随侍在旁。
有那爱花的闺秀相携在一起去逛花园看花。
有那想要坐会儿的小姐就在凉亭聊起了胭脂水粉。
青桔不知打哪儿要了一包鱼食来给佟佳言。
佟佳言微微一愣,笑着抬头,嗔了她一眼后,接过鱼食,就开始喂鱼。
白色的鱼食碎屑刚扔进水里,立刻就有两三条金色鲤鱼游了过来,开始争抢。
“这湖里面的鱼倒是长得真胖。”
青桔趴在栏杆上探头往下望。
“吃起来肉肯定特别多!”
说着还馋嘴似的舔了一下唇。
李家的丫鬟偷偷捂着嘴笑。
绿芜瞧见了,觉得脸红,赶紧拽了拽青桔的手,压低着声音凑近她耳边:“你说话注意一点!”
青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抿住了嘴巴,像做错事一般赶紧朝佟佳言望去。
佟佳言倒是觉得这没什么,又不是说了什么出格的话,是青桔的天性如此,而她并不想要太过压制她的天性,所以只是笑了笑,然后分了一半鱼食给青桔:“你也喂喂看。”
青桔眨了眨眼,高兴地接过佟佳言分给她的鱼食道:“谢谢小姐!”然后抓了一把,直接大手一挥,往湖里一撒。
瞬间十几条大鱼纷纷从湖底深处冒出头来,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去争抢那些鱼食。
绿芜看得睁大了眼:“哪有你这么喂鱼的?”
青桔不服气:“怎么没有?喂个鱼还有那么多讲究啊?”
佟佳言笑着点头:“确实有些讲究。”
“啊?”青桔不敢相信地转过头,“有什么讲究?”她看这些鱼不是吃得挺欢快的嘛。
佟佳言对青桔道:“喂鱼要讲究少量多餐,要定时定量定点,要循序渐进,有些时候还要给鱼儿适当的停食。”
青桔听一句傻眼一句:“有这么多的讲究啊?”
绿芜白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青桔撇撇嘴。
佟佳言笑了:“我说得那些讲究一般是针对的观赏鱼,湖泊里的鱼数量众多,你像刚刚那样随手一撒,每条鱼能吃到嘴里的鱼食并不多,也无什么大碍的。”
青桔这才放了心:“不会把它们喂撑死就好。”
一旁候着的几个李家丫鬟听了这话,又一个个地捂住嘴巴偷笑了起来。
……
李文乐被人拉着逛了半天的花园一直心不在焉。
“文乐姐姐,文乐姐姐,你怎么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站在李文乐身旁一直和她问这问那的美貌少女终于忍不住皱了眉头,停下脚步。
李文乐走了几步,忽觉身边没了人,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发现好友郭元娘站在落后于她几步远的地方,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啊?元娘,你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她忙折返而归,走到郭元娘面前,十分抱歉地说了句。
郭元娘蹙眉盯着她:“文乐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我发现你今天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有好几次我和你说话你都在走神。”语气里隐隐透露着不满。
“我、我……”
李文乐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她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墙对面,根本听不进去郭元娘在和她说什么。
“元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事情要去找我母亲,我就不陪你了。半琴,你陪着郭小姐逛花园。元娘,我先走了。”
像是下定了决心,李文乐交代了自己的丫鬟半琴留下陪同郭元娘,自己则掉头往花园与别院相通的月亮门跑去,很快消失在门后。
郭元娘被丢下,气得瞪直了眼跺脚。
李文乐跑到男生宴席的院门外,招手叫了一个丫鬟过来让她去把傅明琛叫出来。
丫鬟进去后找了一圈跑出来:“二小姐,明公子不在里面。”
“不在?”李文乐皱眉,怎么可能会不在?
“你有没有仔细找?”
丫鬟点点头:“奴婢仔细找过了,明公子真不在里面。”
“那我大哥呢?”李文乐又问。
丫鬟忙点头道:“大爷在的。”
“那你快帮我把他叫出来,就说我有事找他。”李文乐一脸着急地说道。
丫鬟又重新进去了宴席间,走到李季行的身边,和他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季行转过脸来,朝门口望去。
……
“哎呀!”
一声惊呼响起。
青桔吓得跳了起来,忙去给佟佳言掸身上的茶水。
“你这人怎么端茶的?!连个茶杯都拿不稳吗?!!”
一个丫鬟手拿着茶盏经过佟佳言身边时,不小心脚一扭,身子一歪,手里的茶盏一斜,一杯茶水一滴不漏地全倒在了佟佳言的裙子上。
青桔气得忍不住要骂人。
“好了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佟佳言安抚地拍了拍青桔的手,又朝惶恐不安连声道歉的小丫鬟温柔道,“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青桔方才那一声叫得不小,亭子里的人听见声音全都把注意力转了过来。
李文茹不在,倒是佟佳琪第一个跑了过来,神色紧张地拉起佟佳言左右查看:“有没有烫着?”
“三姐别担心,茶水不烫,我没事。”她笑了笑接着道,“就是这衣服湿了,恐怕我得先去换件衣裳再过来了。”
在人家做客,湿了衣裳到底不好,失了礼数。
丫鬟忙戴罪立功地站出来说道:“奴婢带佟七小姐去更衣室换衣。”言辞间很是急切。
佟佳言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我陪你一起去。”佟佳琪也要跟着。
丫鬟张了张嘴想说话。
佟佳言笑着将视线从她脸上收回来,对佟佳琪说道:“我去去就来,三姐还是在这里等我好了,你帮我多看着点年年,别让她趁我不在,吃太多的糖。”
丫鬟闻言,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