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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骄傲如我,卑微如你

每个失恋的女孩子都渴望自己变得更好,再让更好的自己昂着头从男人面前走过,甩甩头,说:“看,你错过了这样好的我。”

陶心诚坐在咖啡间里吹着凉风,窗外,路上的行人被热气熏成一个个扭曲的形态落在窗玻璃上,陶心诚掏出手机,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消息。她放下手机,看着推开茶色玻璃门从外面进来的乐明申,他来带她去上班。

脚伤好了的陶心诚要去乐明申的心理诊所上班。

“为什么嘛,凭什么啊?”大清早来上班的陈升平心情很不好,因为原本属于他的办公室,门牌换成了Dr.Tao。

“你这间向阳,日照好,窗子大,通风好。”乐明申塞了个文件盒子给陈升平,里面是陈升平的东西。

“就因为我这里什么都好,你就让我走,乐明申,你还有没有人性?”陈升平跳着脚抗议。

“人性是什么?能吃吗?”乐明申眨眨眼,“你真那么不乐意,大不了我补偿你就是了,把你眼睛里的金星收收,不是钱!”

乐明申嫌弃地看着瞬间颓废下去的陈升平:“熙熙这个周末想去公园,应英叫了二呆和我去野餐,你表现要是好,可以考虑带你去。”

熙熙是应英的女儿,今年五岁,淘气得很。应英不喜欢在熙熙面前说她爸,因为她爸叫陈升平。能见到女儿和老婆,这个条件对陈升平来说太具诱惑,他一口答应。

陶心诚倒没发现乐明申在办公间上花的心思,她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资料。那是乐明申那个病人的资料复印件,现在她手上暂时还没太多病人,所以有时间看看这个。

不得不说,徐亚是个神奇到有点儿玄乎的病人,其实他也没有预言过几次,可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几次却次次应验。

在乐明申之前,徐亚接受过三名心理医生的治疗,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其中一位医生的病例最后记录着这样一段话:

3月18日,治疗结束,依旧毫无进展。离开前徐亚说:“医生,你孩子叫你。”

这段文字旁边是段铅笔字,字迹潦草,内容是:3月18日,儿子爬墙摔了腿。

陶心诚打个寒战,觉得这个徐亚骨子里全是邪门儿。她合上资料,突然觉得心空荡荡的。她决定来这里工作是想让乐明申帮她赢回赵洛阳的心,可现在她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手机铃声在一个人思考问题时响起多少是有点突兀的,陶心诚盯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想了想按了接听键。接完她就后悔了。

赵洛阳在电话里和她说对不起。

“心诚,见个面好吧?”他问。

陶心诚的心突突跳着,她挂掉电话,关机,却阻止不了脑子里一直闪着赵洛阳的话:心诚,见个面吧,见个面吧。

“学点儿东西吧,精神转移法!”陶心诚找了个留下来的理由,她握拳自我打气。

她准备出去转转,她脑子胀,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陶心诚说了声“请进”,随后看见一个胖女人推门进来。

陶心诚不认识这人,这人明显也不认得她,短暂地愣了一下,胖女人开口:“陈医生没来?”

原来是找陈升平的,才提起点儿精神的陶心诚再次没了精神,想着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儿,陶心诚索性起身送胖女人去找陈升平。

陈升平不在。

陶心诚指指沙发:“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她转身离开,考虑着是去煮杯咖啡还是直接下楼买点心的时候,胖女人的一声叹息让她停住了脚。

“怎么了?”陶心诚回过头。

陈升平出去接个电话,心情有些不好。回办公室的路上经过电梯,电梯门闭拢,他看着门缝里那人眼熟,好像是预约了看病的病人。

是她吗?怎么走了?

陈升平挠挠头往回走,路上他碰见了陶心诚,陶心诚笑嘻嘻地拦住他:“陈升平,说,你怎么谢我?”

“什么怎么谢?”

“我刚刚帮你安慰了你的病人,还对她进行了简单的心理疏导,效果不错哦……”陶心诚踮着脚尖,语气轻快。

陈升平拍下大腿,心说坏了。

“你怎么疏导的?”

“她不是有强迫减肥症,总逼着自己减肥却没什么效果吗?我对她进行疏导后和她分享了几个合理减肥的方法。说吧,你怎么谢我?”

“我谢你个大头鬼啊,陶心诚,你知不知道这个病人我治了多久才有效果的!她压根儿就不爱减肥,她是习惯性说谎,事实上,她特别贪吃!陶心诚你就不能收敛下你的热心,乐明申有那个耐心给你收拾烂摊子,是因为他喜欢……”

“和女生吵吵,陈升平你能耐了!”听到动静出来的乐明申胳膊勾着陈升平的脖子,把陈升平扯走,“二呆,你回办公室,我和升平说点事儿。”

陶心诚不傻,她觉得陈升平生气了。

她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趴在桌上,想了很多。

她爱帮人,读书时,朋友的事她总有求必应,甚至很多时候朋友不说,她也会默默地帮忙做好。陶心诚还记得那时她有个同学叫周彤,家境困难,陶心诚每次买衣服总是一款两件,她一件周彤一件。那时候她把周彤当成她最好的朋友,陶心诚所有的秘密都会告诉周彤,包括她喜欢赵洛阳。

后来的某天,为了堵赵洛阳的陶心诚躲在图书馆的书堆后面,恰巧听到周彤和同学的对话。直到那天,陶心诚才知道,在她“好朋友”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只会靠钱维持友情的傻子。

“也别说我白拿了她的东西,要知道,整天陪大小姐玩儿费神着呢。”周彤用相当轻松的口吻说着这话。

周彤说过她不少坏话,包括赵洛阳的事,这是后来赵洛阳告诉她的。

又想起了那个家伙!陶心诚拍了脑门一下,算作惩罚。随后她的注意力渐渐被脚边一个小黑点吸引了。

咦?

陈升平对陶心诚是迁怒,因为刚刚应英打来电话,说原本这周要陈升平参加的亲子日活动不需要他去了。

怎么能这样!如果只是这件事也就算了,应英还拒绝让他参加周末的野餐!

这通电话让陈升平的情绪彻底低落下来,犯了错的陶心诚不过是撞在枪口上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我不该冲你好心的二呆发脾气,我谢谢她帮我行了吧。”接受了乐明申半天思想教育的陈升平举高了双手,求饶。

“说谢谢倒不用,和我去看看她倒是真的,她心思很细的。”

细?陈升平翻个白眼,他想起件事儿:“哎,你刚刚要是晚来一会儿,我就把你喜欢她的事儿说了。”

乐明申给了他一眼刀,他撇撇嘴,“瞧你这点儿出息,表个白都不敢,真差劲。”

“你不差劲,乘虚而入娶的老婆还离婚了。”乐明申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现在不是和陶心诚表白的最好时机。

什么是最好时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之前自卑,害怕被拒绝,如今是怕才失恋的陶心诚现在答应了他,之后后悔,就和当年的应英、陈升平一样。

他们到了陶心诚的办公室,陈升平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块写有“Dr.Tao”的门牌刺眼。他咳嗽一声,推门进去。

“二呆刚刚冲你吼是我不对。”他嘴巴开开合合一股脑说完这句话,可他发现陶心诚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

“喂!”陈升平有点儿不乐意。

“乐扣、陈升平,你们来啦,我发现个新昆虫,从来没见过的,我拿玻璃瓶把它装起来了。乐扣,你喜不喜欢,喜欢的话,我送你。”

烦恼忘记速度比一般人快的陶心诚举着一个玻璃瓶给他们看。

“你看你看,你们没见过吧,我给它起了名字,叫陶琳琳。乐扣你看!”

乐明申觉得鸡皮疙瘩已经长到了他脑门上,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陶琳琳这个名字同眼前这个“昆虫”联系到一块儿。

一旁的陈升平笑得直拍大腿:“二呆,你不是吧?没见过‘小强’也就算了,陶琳琳?你是要认姐妹花啊!”

在马达加斯加有种“嘶嘶”蟑螂,当你捏起这种蟑螂时,它们会嘶嘶作响。一些民众出于好奇,把这种来自马达加斯加的巨型蟑螂当宠物饲养,售价50~100元一只。

当乐明申阅读完来自百度百科上面的这段文字之后,他看了眼被他摆去墙角的玻璃瓶,说实话,他怎么也无法想象,今后他养一只名叫陶琳琳的“小强”做宠物会是什么情形……

每天晚饭过后,他下楼和邻居打招呼:“嘿,你家萨摩养得不错,这是要生了吧?”

“是啊,要生了,特能吃。你家琳琳养得也不错,都会飞了。”

“是啊……”

想想将来,他带着陶琳琳出去遛弯就该是这种情况。

养只会飞的宠物很酷,可当这技能属于一只蟑螂时,乐明申想做的就是给它一拖鞋,结果了算了。

不知者无畏,没见过蟑螂的陶心诚一点儿也不怕“小强”,甚至,她用手抓着陶琳琳帮它搬了“新家”,然后连带着“新家”一并送给了乐明申。

乐明申想和陶心诚说,这是“小强”,做不了宠物,而且作为一个女孩子,见了“小强”的正常反应就算不是尖叫,也不该伸手去抓的。

乐明申还没来得及说这些话,陶心诚早背起包出门了,她留给乐明申一个背影,陶琳琳给他个正脸。陈升平拍了拍和陶琳琳玩四目相对的乐明申的肩膀,说了句:“其实二呆某些时候呆得真很有眼力见儿。”

乐明申给了陈升平一脚。

陶心诚约了徐亚的妈妈见面,她算不上合格的心理医生,不能在心理技法上帮病人治病,但简单的事她能做得很好。

或许从徐亚的妈妈那儿她能问出点儿什么。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地点,陶心诚开车去了市区的可可面包店,之前在电话里徐妈说她在那儿工作,等去了陶心诚才知道,这家店就是徐家的,徐妈是老板。

去时徐妈正忙,陶心诚就在店里找了个座位坐下等,店里有WiFi,WiFi的密码刻在一块铜牌挂在墙上。陶心诚打量着四周,窗明几净,玻璃柜里展放着各种花样蛋糕,看着就很好吃。

徐妈忙完了来找陶心诚,见了她,徐妈有些奇怪:“我记得徐亚的医生是男的,怎么……”

“我们是一个所的同事,他让我来和你了解些情况。”

“哦。”徐妈表示明白了。

“请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徐亚不对劲儿呢?”

徐妈眯起眼,陷入了回忆。

徐亚是个性格内向的人,读书时成绩不好不坏,喜欢发呆。大学时交了几个朋友,之后毕业和那几个朋友也没了联系。他第一次出现不对劲儿是两年前,家里来客人,客人带了小孩,吃完饭,客人要走,走前,徐亚突然摸着小孩的头说:“下次考试加油就是了,改分的行为可不好。”

那之后,徐妈和朋友通电话才听说,朋友家的小孩考试考砸了不敢和家里人说,自己悄悄改了分数。

挂了电话,徐妈开玩笑似的和儿子说:“儿子你真有孩子缘,朋友的小孩连他妈也没告诉,怎么就告诉你了?”

当时的徐亚在看书,徐妈回忆,他当时看也没看她,就说了句:“妈,你看我和那小孩儿说话了吗?”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告诉我的。”徐亚指指脑子。

徐妈的店里忙,陶心诚没坐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才出门,还没走到跑车旁,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背着背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如果听得见,它一定实现……”

她看眼号码,是乐明申。她接了电话,另一只手也开了车门。

“什么事?”

“你去找徐亚妈了?”

陶心诚翻个白眼,秘书的嘴真不严,“是啊,我技术不行,就用笨方法了。”

“那有什么发现?”乐明申忍着笑,陶心诚笨是笨点儿,还挺有上进心。

“我觉得徐亚的问题多半和家庭经历有关,或许他的父亲是关键。”母爱过剩却缺乏父爱,这样的孩子容易性格内向,只是让徐亚发病的诱因陶心诚想不通。

“你怎么知道和他妈无关?或许是代理性佯病症也不一定呢。”乐明申在考她。陶心诚却没被考倒回答道:“代理型佯病症的发病人虽然多是母亲,他们声称孩子有病甚至蓄意弄病他们,然后带着孩子四处寻医,以博取他人的注意和同情,可徐亚的年纪和行为力都不符,再说,我觉得徐妈对徐亚的爱不是那么露骨。”

陶心诚还记得面包店的WiFi密码是SAFEXY,XY应该是徐亚名字的拼音首字母。

“二呆。”听完她的话,乐明申叫她,他想说:二呆,其实你一点儿都不呆。

他还没来得及说,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人在和陶心诚打招呼,乐明申认得这个声音。

十字路口,红灯,于柏书滑下车窗,和陶心诚打招呼:“好久不见啊,陶心诚。”

“是你啊?”陶心诚看不惯于柏书那花花公子的做派,说话的语气不大好,她看着路口的交通灯,心想今天的红灯可真久。

她忘了电话还没挂。

“瞧你说的,什么叫是我啊?你很不愿意见到我吗?”于柏书说着话,竟然拉开车门上了陶心诚的车,“我车让朋友开走了,你载我段儿?”

“我可以宰了你。免费的,不要钱。”陶心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于柏书。于柏书也看着她,“干嘛啊,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对了,刚好我们攒了个局,你也来吧。赵洛阳也在,他前阵一直说有事要和你道歉呢,就是找不着你人。”

道歉?现在知道不是她做的了?陶心诚觉得挺伤感,她想一脚踹于柏书下车,可最终没有,交通灯变色前,她问于柏书:“在哪儿?”

于柏书说了地址,乐明申也听到了,他低着头,“妈呀”一声叫出来。

“二呆,陶琳琳跑了!”

乐明申嗓门大,吓了陶心诚一跳,她抓稳电话问:“跑哪儿了?”

红灯变色,陶心诚踩脚油门,马达一阵轰鸣过后,跑车冲了出去。乐明申听到了马达声,没听到于柏书被踢下车的声音,他叹口气,情绪沮丧地说了句:“没事,逮回来了。”

“哦。”陶心诚挂了电话。

到了地方,陶心诚拒绝了会所提供的代理泊车,坚持自己去停,她需要点儿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她不该来这种场合,赵洛阳不在她不该来,赵洛阳在,她就更不应该来。

说她执拗也好,矫情也罢,总之陶心诚觉得赵洛阳欠她一句道歉,那天,他冤枉了她。

其实,她也知道,决定放下就该洒脱一点儿。

可或许每个失恋的女孩子都会有这样的经历,渴望自己变得更好,再让更好的自己昂着头从男人面前走过,甩甩头,说:“看,你错过了这样好的我。”

于柏书等得不耐烦,站在会所门口急得直跺脚。他不明白,陶心诚这种说什么信什么的傻女人,舒虞怎么会顾忌她?

舒虞说,赵洛阳或许在乎陶心诚,他不信。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打算借今天的机会警告一下陶心诚。看着朝他不紧不慢走来的陶心诚,于柏书跑过去,一把拉住了她,“快点儿吧!”

这家会所的名字是夜斓,很中国风的名字,走的却是西欧的装潢风格。陶心诚第一次来,走在狭长的走廊里,看着上面的穹顶,穹顶很高,画着油画,油画的色调蔓延到墙壁,墙角连着羊绒地毯,羊绒地毯是暗红色的,踩上去没什么声音。

一路走着,陶心诚留意到了墙壁上一个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图形。

赵洛阳会来这种地方吗?她想。

等666的包房门打开,看着坐了一屋子的男人时,她知道她被于柏书耍了。赵洛阳不在,而且这应该是只有男人才参加的聚会。

“来了怎么不进去?还是因为没看到赵洛阳?放心,他一会儿就到。”于柏书推搡着把陶心诚让进屋,自己躲一旁打电话去了。

隔着几米远,陶心诚听见于柏书大声说:“洛阳,你磨蹭什么呢!堵车?快点儿,抓紧,就等你了,陶心诚在呢!”

来就来吧,就当做个了断。陶心诚这么安慰自己。

屋里的人,她认识一多半。才坐下没多久,一个不算熟的男人举着麦克风靠了过来。

“心诚,唱歌啊?”

没兴趣。陶心诚拿冷脸做回应。

“他们说你喜欢赵洛阳,还有人说你喜欢乐明申那小子,赵洛阳有女朋友不说,就那个乐明申,比得上我吗?”男人嘚瑟地扭了扭身子。

陶心诚干笑两声:“赵洛阳有没有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至于乐明申,他是不强,可哪里都比你强吧?”

她起身朝门外走,于柏书一把拉住她,“干什么去啊?洛阳马上就到。”

“拉屎你也管啊?”

于柏书松开了手。

陶心诚没想去厕所,出了房间,慢悠悠往走廊一头走。她很喜欢夜斓的装修风格,走走停停的,她看见了离她两米的洗手间。

她走过去,经过一扇带有普罗米修斯雕像的房间,她看了眼腰间裹着布的普罗米修斯,她想好好看看他的长相,门却开了。

陶心诚觉得尴尬,她摸摸头,装成是恰巧经过的样子。她正准备走,却没想到被人拉住了手。

“看什么呢?看他吗?”

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长得眉眼清秀,如果不是他此刻正抓着陶心诚的手,陶心诚会觉得他是个长相养眼的人,可这种认知是在男人没拉扯她的前提下。

“你干什么!”

“咱们聊聊。”

不由分说的,陶心诚被拉进了房间。

门在她身后关上,她听不到走廊里的声音,她想走廊里的人也听不到她的。夜斓的房间,隔音效果是一流的,这个不用房里的人说,陶心诚也感觉得到。

房里的人说:“小妞,陪我们喝两杯吧。”

喝两杯?她不认识他们,而且喝两杯需要拿着相机吗?鬼才信!

“没兴趣,我要走了。”

有人挡住了陶心诚的去路:“如果我们说不行呢?”

不行?陶心诚觉得身边的人开始扯她的衣服。

乐明申赶到夜斓,在于柏书的包房里没看到陶心诚,提起于柏书的脖领子:“她人呢?”

于柏书冷笑着不说话。

此时此刻,就在同一层的那个房间,他找的几个人恐怕正在好好地招呼陶心诚吧。于柏书想。

那几个人是他找的,为的是给陶心诚一个警告,警告她以后不要再和赵洛阳来往。他不想看到舒虞因为陶心诚和赵洛阳的关系难过。

“我怎么知道?”他不打算说。

“现在知道了吗?”乐明申把他逼去墙角。

“怎么?想打我?”于柏书挑衅地笑着,“告诉你,我几个朋友在陪陶心诚‘玩儿’呢,可我不打算告诉你他们在哪里。”

砰的一声。

乐明申揍了于柏书一拳。

等乐明申押着肿着脸的于柏书赶去另一个房间时,陶心诚正趴在地上,头高昂着,嘴里咬着一个男人的手,男人拼命叫着。在男人旁边,他两个朋友正使出吃奶的劲儿,试图拉开陶心诚。

“于柏书,你让我帮忙前没说这是个女疯子啊!断了!哎呀!”男人声音尖锐地向于柏书控诉着,于柏书看着他,觉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没……”他刚想说没事,是误会,话没全出口,已经从朋友身上跳起来的陶心诚朝他走了过来。

当晚,宁州市某区分局,陶心诚和乐明申蹲在地上,回答警察的问话。

“你咬人了?”警察问陶心诚。

“咬了。”陶心诚答。

警察瞟了眼陶心诚,又去看乐明申,“你也咬了?”

“他跟我学的。”怕警察不信,陶心诚补充,“他打架都是我教的。”

接到公安局的电话,陶景滦真吓了一跳,他一边摇头嘀咕着“心诚怎么会和人打架”,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大把速效救心丸。开车的司机好心提醒他那不是糖豆,当场挨了一记眼刀。

他想不明白,心诚怎么会和人打架呢?

心诚怎么能和别人打架呢?

等他看到早他一步赶去警局的赵洛阳,还有陪陶心诚站一边儿的乐明申时,陶景滦找到了原因:是这两头烂蒜带坏了他的心诚。

生气的陶景滦举起手要打乐明申,乐明申躲闪着求情:“陶叔,这里是警局,你打我没事,要是刺激了二呆,他把我忘了可怎么办?我们可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

陶景滦愤愤地收了手,和不喜欢的人“同命运共患难”,那感觉真是说不出的糟糕。他不甘地转去瞪赵洛阳。

他看赵洛阳不顺眼很久了,长得油头粉面不说,还让心诚伤心。

陶景滦准备说赵洛阳两句,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陶心诚淡淡的一句话给打消了。陶心诚说:“爸,和他没关系,是于柏书欺负我,我才打的他。”

陶心诚没说于柏书是怎么“欺负”的她。

“心诚啊,爸爸平时怎么教你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陶叔……”于柏书叫陶景滦,他没好意思说,陶心诚就是动口啊,看把他咬的。

因为互相认识,陶心诚也没把于柏书做的那些事全说出来,所以警方提出让他们自行和解。

他们双方同意了。

陶家的车停在警局门前,陶景滦等着陶心诚一起上车,可等在一旁的赵洛阳却说:“陶叔叔,我能和心诚聊两句吗?”

“聊什么?我们心诚和你有什么可聊的?闪开闪开,我们要回家。”陶景滦撵苍蝇一样撵赵洛阳。

“爸。”陶心诚的反应就平静得多,她站在陶景滦和赵洛阳中间,抬着头说,“我也想和他谈谈。”

陶心诚上了赵洛阳的车。赵洛阳问:“去哪儿?”

“随便。”陶心诚眼睛瞟向窗外,路灯下的街景在后视镜里高速飞过,留下一条青白色的晃眼纹路。夜市的路灯永远那么亮,远处飘来小吃的香味。

陶心诚改了主意,说要去小西桥。

宁州有许多夜市街,小西桥是其中一条,因为街西有座桥,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街就有了小西桥这个别有情调的名字。

陶心诚坐在一个臭豆腐摊前,专心致志地吃着碗里的臭豆腐,她是这里的熟客。

赵洛阳坐在一旁看着她吃了一会儿,说:“这几天一直在找你,可你不见我。芳芳婚礼上的事,对不起,心诚,我该信你的。”

“你知道不是我干的就好。我就是不开心,所以不想见你。”陶心诚说。

赵洛阳没想到陶心诚说得会如此直白,他凝视着陶心诚的侧脸,几年没见,陶心诚还和他们在美国时一样,没什么变化,变的似乎是他。他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心诚,乐明申说,你……打算不再和我往来,你……要忘了我?”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这个让他坐立不安了几天的问题。

“赵洛阳,再去帮我买一份好吗?”陶心诚摆了摆手边的空碗,她喜欢吃臭豆腐,今天吃得尤其多。

“好。”赵洛阳看了眼陶心诚,起身去摊子旁。

他很快回来,放下劣质的塑料碗,看着陶心诚吃。陶心诚吃东西很细致,察觉到嘴角沾了汤汁,她伸出舌头夸张地舔了舔,动作一点儿也不斯文,“知道于柏书今天想对我做什么吗?他让那几个男的脱我的衣服想给我拍照片。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他不想让我再缠着你了,他想拿照片要挟我,让我以后离你远点儿。”

陶心诚又吃了一块臭豆腐,“他犯法了。你不要那副表情,刚才在警局我没说,以后也不会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洛阳真不是那个意思,他不知道于柏书做了什么,现在知道了,既生气,也后怕,他怕于柏书如果真成功了,他怕……

“你问我是不是打算忘了你,我现在回答你,是。”

赵洛阳想问她真忘得掉吗,陶心诚却自己先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男生,我不知道我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忘了你,我甚至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这么做。不过我现在决定了,我要忘了你,一定要忘了你。”

陶心诚仰起头,脸上的笑容刺痛赵洛阳的眼,他听见她说:“于柏书有句话说得很对,不能因为我对你的喜欢去做最让我不齿的第三者。”

“心诚……”

“赵洛阳,我要忘了你。”她笑得那么灿烂。

陶心诚要忘了他了。赵洛阳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这句话,他脑子空白,甚至没听见陶心诚的提议。

“算是给我的单恋画个完美的句号,我唱首歌给你吧,赵洛阳。”

那之后过了很久,赵洛阳仍然记得那天,陶心诚不顾四周人讶异的目光,开口清唱的模样。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 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 再等

雨纷纷 雨纷纷 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 我听闻 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 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 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 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 永恒

赵洛阳喜欢周杰伦,喜欢这首《烟花易冷》,他说周杰伦是个才子。陶心诚喜欢赵洛阳,爱屋及乌也喜欢周杰伦,她不喜欢让自己的脑子装满东西,却唯独喜欢那句“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她喜欢听赵洛阳唱这首歌,因为她觉得“等待”和“永恒”这两件事正是她经历和期盼的。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歌词里的女人,一直没等来她的爱人。

唱完歌,陶心诚和赵洛阳去了小西桥,灰白色的石砌小桥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妖娆,桥中间的男女面对面站着,女的对男的说:“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再见。”赵洛阳轻声应。他们站在桥中间,头顶的月光把陶心诚的影子越拉越长,她听见身后的赵洛阳出声叫她:“心诚。”

他问她:“你能再等等我吗?”

等什么?她等得够久了。

赵洛阳下了桥。这个时候的小西桥上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看着远方,希望走远的人能回下头。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也慢慢下了桥。

一前一后离开,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陶心诚打车回了夜斓,她的红色小跑还停在这儿呢。

陶心诚走近车,冷不防一团黑影突然从车旁边冒了出来。

乐明申吸了吸鼻子,觉得宁州的夜晚实在不大暖和。

“你怎么在这儿?”陶心诚十分惊讶。

等你呗!乐明申才不会说后知后觉的自己跟在赵洛阳的车后面追了半天没追上不说,还掉了自己的车钥匙,不仅如此,他想搭陶景滦的顺风车去陶家等二呆,却被二呆爹拒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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