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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迟到的道歉

致我挚爱的女儿-小岚

小岚,当你看到这封信,就代表你已经知道了妈妈脑袋里的那个混蛋(肿瘤)的存在,而妈妈已经……死了。

很抱歉对你隐藏了病情,妈妈也没想到老天爷在给了我那么多磨难之后还会给我出这么一道难题。良性脑肿瘤,会缓慢生长,由于位置敏感,手术风险很大,但并非绝症。

可是,就算妈妈幸运,真的治好了,家里的积蓄也会花霍一空,还会负债累累。未来的你还有许许多多要花钱的地方,初中,高中,大学,饮食起居,学钢琴……都要钱,妈妈不能拿这些钱去为自己治病,那太自私了!

妈妈已经自私的未经你的同意便将你带到这个世界,却无法给你一个平凡幸福的生活;妈妈已经毁了你的前半生,妈妈不能再毁了你的前途了。所以,妈妈选择隐瞒,静静等待着终焉的钟声敲响。

在此之前,妈妈一定要将你培养成才,妈妈可能会变得非常严厉、冷酷无情、无法理喻,你可以记恨妈妈,但希望你不要记恨妈妈一辈子,每年清明记得来看妈妈。

孩子,如果未来你踏上了爱的道路,请擦亮你的眼睛,不要步了妈妈的后尘,可以的话,在与你的另一半结婚前,不要将自己的清白之躯交给他。如果他连这都不愿意等待的话,那么他也不是真的爱你,不过是爱你的躯壳。

孩子,真希望能看到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成为人母,那样,你或许就能理解妈妈对你的爱了吧。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妈妈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心肝宝贝,一想到未来妈妈对你的冷酷严厉,妈妈就痛不欲生,到底是怎样失败低劣的母亲才会像我这样啊!可是,妈妈需要确保我走后你有能力一人幸福地生存下去。

这个世界很残酷,也很冷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可怜你。妈妈不希望你未来成为一个毫无文化的工人碌碌无为、疲惫不堪地在社会的底层生活下去,更不希望你成为凭借年轻貌美的姿色生活下去的风尘女子,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妈妈宁愿当初没有把你生下来。

生活是一场不知终点的朝圣之路,然而绝大多数的人们都不是能够忍耐贫瘠无趣的苦行僧。我的女儿,妈妈走后,你要多与人交流,交一些知心朋友,认识一个真心愿意照顾你一生的男人,做一些富有意义的事,度过一个精彩的人生,带着妈妈未尽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当初妈妈怀上你,被那混蛋抛弃,与家里人争执不断时,妈妈眼里的世界是黑白色的,看不到希望,但是在产房里看到刚刚呱呱坠地的你的小脸蛋时,妈妈眼中的世界亮了。对妈妈来说,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们可以被世界放弃,但我们不能放弃世界!

深爱你胜过一切,我亲爱的女儿。

对于妈妈未来对你的一切不好和妈妈当初自私的决定,妈妈在这道歉。

对不起,小岚!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到时的母亲不会像我这样差劲。

刘雪

2008年8月30号深夜

“砰!”床沿上坐着的刘岚无力滑落,双膝撞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这一下膝盖很痛,但一定没有自己对母亲恶语相向时她的心痛!

刘岚紧紧抱着那封信,仿佛拥抱的是已经驾鹤西去的母亲,泣不成声,呢喃重复着“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场恐怖的事故与刘雪留下的信让刘岚变了个人一样。她变得成熟、安静、乖巧,她成了班上学习最认真的一位,成绩提升最快的一位,她学会做饭烧菜、做家务。她去了钢琴老师家,重新踏上了学习钢琴的道路。

钢琴是她从小到大与母亲心灵联系的纽带,而且她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面对母亲多年来在这方面的辛苦培养,刘岚不愿让其半途而废,不愿让这唯一的纽带断裂。而且,渐渐地,刘岚真心喜欢上了钢琴,因为她不再为别人而奏响琴音,而是为了自己。

她打电话告诉张赫自己未来要考音乐学院,因为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张赫没有生气,没有反对,献上祝福。

高考过后,刘岚和张赫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二人复合,每一两周会见一次面,有时是张赫来到她的城市,有时是她去到张赫的城市。

而在大一那年的元旦,刘雪的预言实现了,张赫提出了分手,理由是他将与另外一个女生在一起,一个和他同一所学校、能每天见面的女生。二人和平分手。多年后刘岚与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结婚了,可惜的是当时的她已不是完璧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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