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极具特色的海鲜大餐招呼下来,酒足饭饱之后,时间大约到了下午两点钟,我们收拾心情,准备前去奎山一探究竟,然而就在这时,积极性一直最高的安笑却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几十年前张老人家是从哪个方向爬的山,是在哪个位置看见的那条大路,我们这样盲目的去找,难不成是要把整座山搜一遍吗?”
我和胖子动作一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其实之前我俩的打算就是把安笑带到奎山上玩一圈,逛上一下午,到了晚上累了就回来休息,根本没有将寻找那条所谓的大路放在心上,但似乎安笑并不这么想。
“我觉得在我们去奎山之前,首先要确定一下我们爬山的路线和寻找的范围。”安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确认?”胖子泼冷水道,张老人家已经去世,而他老伴和儿子也都只是听他说过,应该并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看见的大路。
“他们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安笑神秘的笑笑。
“谁?”听她这么一说,我和胖子顿时好奇,不约而同的问道。
“就是昨天晚上咱们看的那篇文章的作者。”安笑笃定的说着,“你们想啊,作者在写那一片文章的时候肯定仔细调查过,而且张氏老奶奶说在我们之前还有一批人找过她打听那件事,我估计十之八九就是那位作者所在的团队。而如果他们想要继续调查下去,那么就一定不会放过奎山这条线索。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早就已经上过奎山了,只要我们早找到这个作者问一下就可以了!”
“那你怎么找到这个作者呢?”我和胖子想了想,安笑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在可行性上有一些问题,且不说我们找不找得到作者,就算是找到了,人家愿不愿意理们还是一个问题。
“简单啊,去网上搜一搜不就得了!”安笑玉手一挥,“走,先回宾馆,用电脑搜!”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觉得此事有点荒唐,又不能浇灭安笑的热情,谁让她是这一次旅行的主角呢,我和胖子只不过是解说员的角色。
我们匆匆赶回宾馆,直接从浏览记录里找出来昨晚的那篇文章,发现作者的名字叫做田经阁。然后我们将之输入到搜索引擎中,搜到了这名作家的详细信息。
不出意料,这个田经阁果然是日照本地人,年近花甲,著有诸多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我们读到的那一篇是他一本介绍日照风貌的散文中的一章。
“看这看这!”安笑突然兴奋起来,指着屏幕一处,那里清楚的显示着田经阁先生电子邮箱地址。
“给他发一封邮件!”说着,她就火速编辑好了一封邮件发了出去。
在安笑编辑邮件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司凯成给我发来的消息。我疑惑的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用眼神告诉我不要声张。
我点开消息,发现胖子说的是:“这个安笑越来越不对劲了,凭她一个默默无闻的游客,就这么笃定人家一个退休的老作家会搭理他?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帮助她。”
我本来心里就对安笑很怀疑,经胖子这么一说心里越来越觉得憋得慌。于是我思考了一下,咬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同样用手机给胖子发了过去。
胖子看到我的消息之后显然一惊,但是随后也镇定下来,冲着我点了点头,我跟示意不要着急,见机行事。
“哎哎哎,他回我了!”安笑突然大叫起来,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
“欢迎!”田经阁先生简练的回了两个字,但是非常明显的表达出了他的意思。邮件中还附带了一个详细的地图定位。
田经阁先生居然真的搭理了安笑,而且还同意了我们去拜访他,我心里越发的感觉不对劲,于是大吼一声:“动手!”
我和胖子多年同窗加死党,默契度自然不用多说。我们俩一齐发难,胖子扑上去抱住安笑的两只胳膊,努力的掰到她的背后;而我则是冲上前想要捂住安笑的嘴,争取不能出太大的动静。
当然我俩并不是起了什么祸心,而是被这两天的奇怪经历搞得心神不宁,决定反客为主,拿下安笑问个清楚。这也是我在手机里发给胖子的内容,我们昨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现在终于付诸行动。
安笑显然吓了一跳,但是她居然没有慌乱。神奇般的抬起一脚横踹在我的小腹上,我只觉肚子上一股大力传来,接着就不由自主的仰倒在宾馆的床上。幸亏我的身后是床,不然这一跤非得摔得七荤八素不可,饶是这样,我的肚子仍旧撕裂一般的疼。我突然惊觉这个安笑绝对不是普通女孩,怪不得独身跟我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丝毫不怕,感情是个练家子。
我赶紧使劲揉了几下肚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二度参战,但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胖子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已经响了起来。
“啊,姑奶奶,轻点轻点,我错了!”只见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倒在地,安笑一只手拧着他的一只胳膊,一只脚踹在他的膝盖内侧,冷冷的看着我俩,冰冷的眼神中竟然蕴含着一丝杀机。
我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他妈的是什么功夫。覆手间将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制服在地,外带还把我踹到一边去。我们的擒拿拷问计划看来彻底失败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还被安笑擒拿而下。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安笑一边狠狠地拧着胖子的胳膊,引起他的一阵阵惨叫,一边冷冷地看着我,语气中带着森森寒意。
“没……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我的眼角抽了几下,非常同情胖子现在的惨状,感受到肚子上仍然没有消散的剧痛,我觉得这场战斗没有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于是赶紧想办法解释。
“开玩笑?玩笑是这么开的吗?”安笑眼睛里似要喷火,一点点大加大手上的力道,胖子的惨叫声更大了,“说!你们到底想干嘛!”
“啊,我说!姑奶奶您轻点,我来说!”胖子终于忍受不住,将我们这两天来的怀疑和担心都说了出来。
“你们怀疑我是在有意接近你们俩,还另有所图?”听了胖子的解释,安笑瞪大了美丽的眼睛,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胖子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此刻乖巧的如同一只小奶狗:“赵逸洲是个孤儿,我们怀疑你的来意跟他的身世有关,怕你对他不利,就想先下手为强。而且我们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调查我俩,已经把我们的底细摸清了。加上你一直纠结于那个什么劳什子石河城,我们……”
“……”安笑听了胖子的话,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在犹豫什么,最终她一咬牙,放开了司凯程,站起身来向我俩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擦,还真有隐情?”我和胖子被她这一举动弄蒙了。
安笑鞠完躬直起身来,才看着我们认真的说道:“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们。”
我心中一紧,刚想问安笑有什么意图,却又听她继续说道:“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个孤儿,更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调查你。”
“那你来日照是干嘛的?”胖子问道,他现在拜托了安笑的擒制,和我站在一起,说话语气又变得硬气起来。
“我……其实也是一个作家……嗯……写小说的。”安笑话语间有点吞吐,“我无意间从网上看见了日照和石河县的传说,心中有了一个不错的构思,想来日照采采风,准备写成故事。”
“这样的话那位田经阁先生关照你就说的过去了,但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我对安笑的这个说法将信将疑,继续问道。
“我……我怕你们认出我来,我虽然不出名,但还是有一批读者的,怕被认出来之后有一些麻烦事……”安笑耳尖稍微有点发红。
“哈哈哈,那你就过虑了,”胖子哈哈大笑,一根筋的脑子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怀疑,“你看我俩像是平时没事读小说的人吗?”
“好像……是不太像……”安笑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话说回来,真的有人在调查你们吗?你俩怎么说的好像小说里的情节似得。”
“那只是我俩的感觉。”我回答道,心中暗暗思考,把安笑自己揭露的身份放到这两天的事情中,确实有些事情能解释得通了,比如她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寻找那条传说中的大路,比如为什么作家田经阁会搭理我们几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但是如果不是安笑或者他背后的人在调查我们,难道真的另有其人?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和胖子的臆想呢。
“只是一个感觉你俩就想绑架我吗!?要不是我练过柔道……”安笑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眼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人家还以为你来要对我不轨……要害我呢!”
我和胖子立马慌了,立刻手足无措地找纸的找纸,说好话的说好话。我一边劝她一边心中腹诽,原来这妹子看起来手脚伶俐,是个练家子,内心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啊。
软言细语的劝了好一会,安笑才止住了眼泪,但还是在抽抽搭搭,噘着嘴不肯理我们。
这时候,门外想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听到有人说话:“您好,刚才隔壁房间反应您这边有异动,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来是宾馆的服务生,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回答道:“没事,脚踢到桌子角了,疼!”
“噗嗤!”一边还猜抽泣的安笑听后竟然一下子笑了出来。
我和胖子愣愣的看向她,她恼羞成怒地嗔道:“看什么看,赶紧收拾一下去找田老师。”
片刻后,我们三个开车行驶在路上,正无聊间,安笑突然开口问道:“赵逸洲,你真的是个孤儿?”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心里也没有多少抵触。毕竟二十多年过来,几乎每认识一个人都要被这么问一遍。
“那你有没有常识找过你的家人?”
“怎么没找过,”我刚想回答,坐在旁边副驾驶的胖子就抢先说道,“我跟你说,咱们逸洲可不是普通的孤儿,他的身世可离奇了呢。咱说一般的弃儿,基本就是被光溜溜的丢在大路边,运气好被人捡到送去孤儿院,运气不好就夭折了。但是逸洲可是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放在孤儿院门口的,一点也冻不着。听迟姨说捡到逸洲的时候,他哭得可有劲儿了呢!这还不算完,在咱们逸洲的襁褓里,还塞着一块巴掌大的铜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
“胖子!”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打断了司凯程的话,我虽然不抵触谈论身世问题,但是也不喜欢在这上面纠缠,这胖子倒好,一通话几乎把我的家底都抖落出来了。本来这世界上,除了我那或薄情或苦命的父母,就只有迟姨、我还有胖子知道这些辛密,经他这么一说,基本就要在加上一个安笑了。
但是通过胖子的口中说出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世好像真的与普通的弃儿不一样。而且如果我和胖子的预感没错,除了安笑之外还有另一拨人在调查或者窥伺我们,那十有八九就是奔着我的身世来的。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呃……哈哈哈,是我胖子多言了!”胖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安笑,尴尬的笑了笑,终于闭了嘴。
“切,不说拉倒。”安笑赌气地说了一声,也不再言语。掏出手机来开始继续收集石河县的传说。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我一脚油门踩下去,想快一点找到田经阁先生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