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游你看,”老者把从小童头上揪的苔藓放在子游手上,说:“这可是世间罕见的灵草。”
子游仔细端详,发现这苔藓对人真气十分敏感,随着掌心散发的真气上下浮动。似乎还有生长。子游望向老者:“山人,这是?”
老者捋了捋胡子:“待我慢慢与你讲。你先将这灵草与蛇足、鱼掌、凤胆、龙鳞、赤乌汇入元真之气再用仙法练成丸。随我同去右边草屋中取药。”
子游点头:“是”。
老者笑眯眯看着子游:“这药力多好,取决于你元真之气多纯,你明白吧?”
“子游明白。”
“嗯,不错。”老者看子游,越看越生欢喜,少年郎人长得俊朗,还乖顺遵礼,得让他在山中多留几日,协助自己练新丹药。老者叹了口气:“老朽在山中数千载,若不是有这童儿作伴,怕是要寂寞得想散去这仙缘之身。”
“子游以为山人逍遥,乐得清闲。”
“我来这啊,还不是为了躲那个老不死的。”老者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他至今尚未醒悟。”
老者边说,边在药柜中取出几株灵草,问子游:“你可认得?”
子游点点头:“山人的仙草集中有记载:象山蛇得天地灵气,餐朝露,经百年生足,足过之地生灵草,其叶蜷,形似爪,生紫鳞,名为蛇足。”
老者点点头,拿出另一株:“这株呢。”
“应是鱼掌。陆东南四面环山之高池,池中有凹眼鱼,色蓝,大小若鲤。受月华,百年鱼鳍成掌般厚,又百年脱落生新鳍。鳍落水浮于水面,不腐不坏。再受月华七七四十九日,隐约散明珠之光,为鱼掌。”
“好,”老者甚是欣喜,又接连说了两个:“不错,不错。”示意子游开始运气练药丸。
“元真之气运于复海、丹田,再汇于灵池,打开怀斤、涌石二门……”
子游依照老者所说功法运气,不出三刻已练出纯净元真气,子游知功成,立即掐指,将元真之气汇入灵草之中。再运功,吞丹砂,以元真气为引,口吐紫焰,几株仙草顿时化为草灰,唯苔藓不化。
子游不明何故,问老者:“山人,这灵药应如何炼化?”
老者捋捋胡子,思忖许久,忽然一拍额头:“忘了,老糊涂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扁扁的葫芦瓶。拔出塞子,屋子中顿时酒香四溢。老者鼻子凑到瓶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口水,叹道:“好酒,好酒。”
洞外小童也闻到了酒香,顿时来了精神:“山人又喝酒了,童儿也想喝一口。”
“大胆!”
小童撅起嘴巴:“不给就不给。”
老者拿起葫芦瓶,美滋滋喝了一口,擦了擦嘴巴:“上次喝酒还是跟那老不死的。”随后运功,引真元气,对着苔藓吐焰。只是这焰不似子游那般紫色,莹莹闪闪,一时如鲛人珠泪,一时若明月流银。
子游惊:“这莫不是?”
“是,帝神亲手酿的,”老者塞好葫芦,又宝贝一样放回怀中:“月流珠。”
“境中人常有言,凡间仙酿月流珠,乃帝神当年于北海,见鲛人对月流珠之景,有感而作,后留北海龙宫。几经波折传入凡间,文人翰客饮之可作诗百篇,武将军饮之将万人莫敌。”
老者感叹:“是啊,所言非虚。当年还是我与他一起去的北海。”
又摆了摆手:“罢了,不想了。子游啊,你快些将草灰调蜜练丸。”老者望着窗外明月,若有所思。
“是。”子游忙将草灰收起,调入洞中蜂所产的百草蜜,搓成小丸,又用紫焰练了半个时辰。装在白玉盘中拿给老者。
老者点点头:“不错。”从中挑了一颗:“其他的放回药柜。”心中欢喜。若想引焰紫,乃需练就仙家至纯至净元真之气。这少年郎年纪轻轻,功法倒是练得不错。原以为灵草只可练半数丹药,竟被他练了十之七八。
二人同回主屋,禾禾躺在草席上,依旧是口唇青紫,形如死尸。
老者在床边坐下,轻轻打开禾禾牙关,推入药丸,抬头对站在身边的子游说:“施针。”
“山人,子游不敢。”
“让你来你就来。”老者将针放在子游手上:“依策中几处穴位施针。针当入肤二寸深。注以仙气。”
“是。”子游接过针,回想策中穴位,仔细施针。
老者看着子游施针,微微笑,捻着胡子:“定神丹服下,神灵不灭。仙气入体,神灵不散。待老朽聚神仙法加持,神灵聚,是起死回生术。子游,切记,中途不可停。”
说罢,老者抬掌运气,掌中渐渐生出一团金色光,随后将光团推入禾禾灵池。随后拿出一把巴掌长雕花龙牙短刀,刀光清冷,刺眼。子游立即闭上双眼。
“现在,施针驱逍遥散。”
“是。”子游睁眼,只见草席上的少女只剩皮骨,如同干尸般。而草席已被鲜血浸透。子游想起老者曾经说过的鬼刹之刑,不敢怠慢,一只手扶复海处银针注入仙气,另一只手按怀斤处针,引出体内残存的逍遥散。
老者点点头:“虽逍遥散已无药力,但散中所含灵草尚有封穴、止气之效。故叫你引出。”
子游知是老者点拨,不便行礼,便答:“子游受教。”
禾禾的身体受了仙气,虽无血肉,却渐渐饱满起来。只是究竟与活人不同,形如槁木。
老者用袖子擦了擦刀刃,放在禾禾身旁,对子游说:“可以停了。灵鬼已成,金乌东升时她便会醒来。快些将我草屋打扫干净。”
子游欣喜,擦了擦额上汗珠,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