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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突然,对我说:“我喜欢你呀,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喜欢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小时候就最喜欢夏天的暴雨,喜欢它那种能够洗涤整个世界的磅礴气势。如果哪夜的暴雨能够下一整夜,第二日的清晨我绝对会在太阳还没升上来之前就跑出去,跑出去肆意享受那个雨后最干净的世界。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问我。
我笑了,问:“这算是你的表白吗?”
“算,算吧。”你忽然就害羞了。
可是我呀,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呀,当然我绝不会说的,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我看着你带着焦急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盼着我的回答,内心的欢喜禁不住偷偷溢出了嘴角,但我不能让你看出来,唯有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雨。窗外的雨的气势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削弱,看样子它是要下一整夜的了,就像此刻席卷我的内心世界的狂喜一样。
“我觉得我们真的跟雨很有缘分。”我忽然说了一句,看起来没头没脑的。
“是啊,我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夏天的雨也下了一夜。”你却很自然地接了下去。
七年前的夏天,傍晚,我抱着琴从练琴的地方回家。离家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天边忽然出现一块乌云,接着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我头上的整片天空覆盖。刹那间,云占据了整个苍穹,它不仅遮去了夕阳仅剩的光,还招来了风,风来的时候带着雨,雨来的时候闪电与雷鸣也跟着凑热闹。这场暴风雨来得让人触不及防。于是那年那条街上的咖啡馆里,你有幸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狼狈的我呆呆地抱着琴,站在路边的暴风雨中纹丝不动。
“哈哈,那时我以为你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下那么大的雨,都不知道躲的。”七年之后的雨夜你依旧忘不了拿陈年旧事调侃我。
“拜托,我要是去躲了,你还能看得到我,我们还能相遇吗?”我并不恼你的调侃。
当年的真相是十四岁的我被忽如其来的雷声吓着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场雨是有行雷闪电的。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胆小,以至于害怕雨天的雷声。只不过当年是在室外啊,室外听见的雷声能与室内的相比么?那时候我就那么纯粹地站在室外,什么能稍微保护一下自己的东西都没有,而那声声雷鸣就那样放肆地在我的头顶炸开,我还敢动就有鬼了。
然后,我看见你撑着伞急急地从路的对面冲过来。那时的你撞开层层厚重的雨雾向我奔过来,就像单枪匹马的勇士穿梭在千军万马的喧嚣中。然后你将另一把伞递给我,温柔地安慰我:“别怕,跟我到对面的咖啡馆避避雨。”当我跟着你跨过整条寂寥得只剩下雨声的大街,来到你们家装饰温馨的咖啡馆时之后,才确定原来你真的是专程来为我送伞的,专程来请我避雨的。由小到大,我受过不少人的好意,但都是顺带的。就像我的妈妈,她想要给我带礼物都不过是哥哥想要,然后我又刚好在场,所以也顺带问了一下我想要什么,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她根本不会愿意理睬。所以,我总认为如果有人肯专程只是为了我而做某一件事,那么那个人就是天使。而那天,我看到天使幻化成你的样子来到我身边送伞。
后来跟你们家里的人熟了以后,一次闲聊的时候阿姨向我道出了关于你当年的反应。据说在你们家的咖啡馆里你从一开始就看见我站在那儿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拉我进来避雨。请我进来避雨更衣喝咖啡原来是阿姨的建议。据说你当时还挺疑惑地问阿姨:“妈,理她做什么,搞不好就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结果你被阿姨揍了,然后挺无奈地找了把伞将我接了进来。原来,当时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么?原来那天的天使是你的妈妈不是你啊。不过那个时候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在那场雨之后,你已经只为专程讨好我而做了很多事。
“也对哦,幸好我妈当时留在咖啡馆了,不然…….”此刻的你忽然感慨道。
“不然会怎样?”我明知故问。
“不怎样,那你接受我的表白吗?”你将话题又兜了回来。
“你猜?”我得瑟地反问。恃宠而骄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吧?我就要仗着你喜欢我欺负你。
七年前的我在你妈妈的帮助下换了套干爽的衣服,心情愉悦地品尝着你煮的咖啡。那时候街上的雨一直下,风声与雷声此起彼伏,但我们轻声的几句家常就将夏夜暴风雨的癫狂完全杜绝在门外。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家里奶奶的来电。你妈妈还说:“看来你的家人担心你了,专程打电话给你问你话,快别让他们担心了。”我将信将疑地接通了电话,果然不是这样的。电话那头的奶奶问我:“琳,你在什么地方呢?为什么还不回家?”的确,是担心的语气,但还有下一句:“你哥也没有回来,我们怎样也找不到他,外面的雨下那么大,你说他能跑哪儿去呢?”我愣了一会,的确,我没有想到哥哥也没回家但也只能对焦急的奶奶说:“奶奶,我不知道啊。”奶奶接着说:“哎呀,他真是的,电话也打不通。那行,你也快点回家吧,注意安全。”然后她挂了。是的,我还没有回答她我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晚都没有回家,但没所谓了,我早就知道那些关心的询问不过是顺带的礼貌。
挂完电话之后阿姨问我家里的人是不是都急坏了,我点点头说是。窗外的雨一直下,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半。阿姨有些幽怨地说:“看来今晚我们要在店里过了。”然后她要我留下来,然后打个电话给家人报一下平安,她也要打个电话给她在家的丈夫报平安。那时我假意离开去打电话,其实只是去离你们最远的窗前看了五分钟的雨水。那夜我的家人除了奶奶的那一个电话之外,再也没有人打过电话给我,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在深夜打搅我的家人了。但一回头又看见你站在身后问:“电话打好了吗?你肚子饿吗?我和我妈正要拿店里的食材整点宵夜,不知你喜欢怎样的口味。”我赶忙掩饰好我的悲伤答:“随便就行。”你却笑着摇摇头说:“你答得这么敷衍对得住我专门跑过来问的热情吗?”
专门,来问我吗?
“笑什么?”七年之后的你一脸疑惑地看着忽然笑得像傻子的我。
“没有,我猜我大概从那时起就动心了。”我答。
“哪时啊?”你一脸惊喜地追问。
“我不说。”我转过脸去依旧看窗外的雨,现在我百分百肯定这场雨肯定要与七年前的一样下一整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