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许久,却依然不见你的踪影。
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听说到你的存在时的惊讶。那时我才刚刚考入芜城学院,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大一新生。
“逸星,下午在综合楼8的大堂有谢萧宇学长的学术汇报,你去听吗?”同寝室的人问我。
“去,当然去。”怎么能不去呢?他是我立志要超越的人。在入学的第一天我就听说了,我们学院有一个天才,在洞悉人心上有着过人的天赋。
那天综合楼的大堂里座无虚席,许多人慕名而来,满载而归。的确,谢萧宇是名副其实的天才,那天他在大众眼前展示了如何在无意中篡改所有人的记忆。当时他的演讲只持续了十三分钟,但所有人都认为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那天直到退场他都没有向众人说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只是他的导师笼统地说了句是通过了会场里某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来达到一个集体催眠的效果。从此,“丢失的三小时”成了学院里人尽皆知的梗,萧宇的名声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自然想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心里也相信那是源于心理暗示,但我在大堂里徘徊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另外还有一点我非常在意的就是,谢萧宇演讲的内容是充实的,我听得很认真,也很确定那么多的内容不是十三分钟能够容纳的,可是手机上冰冷的电子时间并不会骗人。
回宿舍后与室友讨论,仍旧是一无所获,虽然他们也觉得很神奇,却始终相信只是心理暗示产生的错觉。
我并不那样认为,于是我决意要找到谢萧宇问个明白。不过我最后并没能直接向他请教,因为同一天下午我在路过学院教师办公室时,听见谢萧宇与他的导师的说话。
“萧宇,你在大堂上展示的不是催眠术吧?”先是他导师严肃的质问。
“不是。”谢萧宇答。
“是梦,对吧?”
“对。”
“是谁教你的吗?”
“没有,我自己悟的。”
“自己悟的?”导师沉思了一下,犹豫道,“行吧,是你的话,可信度还是挺高的。萧宇啊,你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老师为什么能看出是梦?”
对,为什么能看出是梦?啊,不对,梦又是什么意思啊?我在门外已经听得一头雾水。然而下一秒,他的导师却说起了你。
导师说:“萧宇,你可听说过千年前异域的造梦之术?”
“没听说过,愿闻其详。”
“当然,这也可能是传说而已。相传在千年前有懂得造梦控梦的术士柳之珞从异域来到强盛的长安定居,并且将他毕生对梦的钻研都记载在一本笔记上。”
“那笔记呢?”
“柳之珞将它送给他在长安结识的好友了,相传那好友就是的当年长安七杰之一。”
“老师从何处得知的?”
“哦,那是在图书馆偶然翻一本旧书看到的,想来也不过是段野史,不过今日见你所展示的似那书上所述的造梦之术,有所联想罢了。”
“若世上真有此奇书,我真想看一看。其实我也没有老师说得那么厉害,懂什么造梦之术,不过是逐渐将众人引入一个与现实无异的梦境,混淆了众人对现实与梦的感知罢了。”
“梦与现实有那么容易被混淆吗?”
“老师今天不是看见了吗?其实只要梦境与现实差别不大,从现实到梦,从梦到现实,根本没有人会意识到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
“理论是这样说,但能实践出来的人,没有十足的实力作铺垫和十足的天赋作提拔是不可能的。”他的导师最后慨叹道。
后来,我去了图书馆,搜刮了那位导师嘴中所说的,记载着你的信息的那本野史。
在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里,我翻到了那本被冷落多时的“野史”,那陈旧发黄的书页上记满晦涩难懂的汉语,看起来它也是本老古董了,只不过没有人在意它作为古董的身份。
与那位草草略读的导师不同,我将它借了出来通过各种古文词典,将它逐字逐句细细翻阅了几遍,明白它的作者应是柳之珞的某位弟子,里面所载的都是他拜师后的所学所悟。
一开始,我也笑自己太过较真,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按照那古书上所载的开始练习建造梦境,坚持三个月以后,我终于真的第一次建造了第一个简单的梦境。第一次,我清晰地掌握了梦里的每一个细节,何时入梦,梦中的每一处变动都依靠我的意志生成,在我兼顾不到的地方只有一片不见底的静止黑暗。从那时起,梦中的所有都不再脱离我的意志而随意变幻。可是古书说,造梦的最高境界是将它造成一个真实的世界,它的存在将独立于现实,而真于现实。多年以来,我能造的梦只是一种最初级的静止的梦,并且一旦醒来,它们就都消失了,并不能真实地存在着,等我再次回去。
我并不能满足于此,但是那本古书只能助我至此,想来这弟子也资质愚钝,所学所悟也只能止于此了。如果你在,我肯定能悟得更多。所以啊,千年前,柳之珞究竟将你送给了谁?
想来我已经找寻你许久了,多少年了,名字从娄逸星到沈文轩,身份从寂寂无名的芜城大一新生到现今业内闻名并有自己实验室的沈医生。可是啊,我一直没有实现我的愿望,我一直未曾超越我的师兄谢萧宇,也一直未曾找到你。虽然师兄当年展示的“引人入梦”我也有幸学了过来,只不过我的能力始终比不过他。师兄的话,几分钟就能混淆人的现实与梦,而我,无论多努力,要达到混淆人的梦与现实始终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作铺垫。所以啊,你现在是我最想得到的东西了,唯有借助你,我才能超越师兄,完成最完美的心理暗示,做最完美的心理控制师,呵,谁要做什么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