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刚起来,就有个府内的佣人来了,说是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好友来了,想见郑天乘一面,郑天乘听了,赶紧上下收拾一番,准备随那佣人过去。
姜勺急忙跟在后面对郑天乘讲:“好生奇怪,我猜测这夫人自己并无此意,恐怕是受人摆布了。”
郑天乘对于这位夫人仅仅是上回拜见时见过一面,其他完全不够了解,也无甚印象,郑天乘道:“事出突然,定是有什么原因在里面,要不然,她也不会大清早的见我。”
姜勺非常着急,片刻后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和昨天的见面有关?”
郑天乘顿时愣住,不错,昨天不是夫人房中的丫环在花园门口出现过吗?郑天乘立刻点头苦笑道:“看来绝对是了。”
姜勺低头淡笑道:“除了担心自己的女儿,夫人不会再有他事。”
郑天乘立刻窘迫的道:“夫人要是问我,你昨天见没见我女儿,我真不该如何回答!”
姜勺笑道:“这总是要见的……”
郑天乘苦笑一下:“姜大哥莫要说笑了,快为我想想办法,我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
姜勺道:“她若问起,实话实说!”
郑天乘点头:“我也是有此想法,只是担心那……”
“这个,就交给我了,你只管随那人去吧!”姜勺立刻说道。
“难道你想现在去……”郑天乘急问道。
“是的,我现在去找丽英小姐!”姜勺回答。
郑天乘轻轻呼了一口气,说道:“那既然如此打算,就尽快为好!”
姜勺点点头,说了声我立刻就去后,便出了屋,专捡僻静处往小姐房中而去。而郑天乘则是穿戴整齐,随着那佣人往夫人房间而来。
原来都是那青央,老实了几天却又起了心思。自从那日府中的夫人和小姐都没把她拿住,她的内心就更加猖狂,只不过他那姐妹可函却和她商议,要她克己不能张扬,青央明白这也是哪候英的意思,所以只得满口答应,她起先倒真是老老实实,可是过了几日后那颗心又浮动起来,特别是那日她看到二管家侯英对丽英讲话一段,那丽英的神情她却看懂了,只因为她早早游走于欢乐场,善于洞察男女心事,丽英的那神情,却被她揣摩的有些透了。
青央此时独居在府内一处小屋内,陈放也曾想过把她安排在外,只是这半年局势紧张,南阳地区人口匮乏,连他这个太守之身都没有余力再另辟一宅,所以就将她安置在府中的一个偏僻房内,她此时似乎是个非主非仆,每日里只盼着太守回家来,而且,她始终惦记着住在客房里的三人。
也是凑巧,昨日里她呆坐在房中无事,就又溜达到了三人客房附近,远远的竟然把三人入园的情形无意中给瞧见了,青央本以为有机会进园,熟料不多一会,那小姐丽英也带着丫头走了进去,青央心头一惊,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马上去找那可函,与她一起谋事。
可函来后,本想进园却被那守园的人拦住,那人素来和丽英紫苏要好,她见可函要进去,反正就是各种阻拦推脱,使得那可函又返了回去。到了晚间,那青央又来和可函商议后,让可函将此事在第二天早上密报给夫人。
这太守夫人尤氏平常早上起的奇早,这日早间刚刚还在梳理,那可函就进里屋趴在尤氏的耳边悄悄说道:“奴婢听说那客房里面的那个生的白白净净的书生,昨日里在后花园私会小姐!”
太守夫人听到此言,急的立刻跳了起来,她立刻退去左右只留可函一个,又问了一遍就打算叫小姐过来,那可函道:“小姐到底是自己人,可以顶嘴,不如先叫那书生过来,问个仔细,等下小姐来了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尤氏就依了可函的建议,又问了谁还知道,那可函又报出了昨日园子中的门人和青央。
尤氏立刻命人去传郑天乘过来,等那人去了片刻后她突然后悔起来,这事情就算是真有,那被自己这么一闹岂不是越闹越大,她越想越不对,就算去问也应该私下先问一下自己的女儿,于是就对可函道:“那人到了没有?倒不如先让丽英过来?”
可函看出太守夫人的悔意,于是道:“这么近,怕是早就到了。”那尤氏听了,急的不行,叹了一口气。
可函见那尤氏叹气,心里十分得意:“夫人,你无需担心,待会如果那白面书生来了,夫人不好发问,奴婢替夫人责问他。”
那太守夫人此时心里悔意更重:“急急忙忙,悔不该先叫着客人来,等下若是他一口回绝,不承认,那岂不是一个大笑话。”
可函道:“这有何难,他若是不承认,奴婢定会好好责难他,量他也不敢在夫人面前放肆!”
尤氏心里又慌道:“怎么又会生出这样的事啊……”
正在惶惶之间,下人传报说人到了,尤氏只是点点头,那可函就说了声叫他进来。片刻后,只见那门口处,一位翩翩少年,迈步而至,尤氏起先是急躁和惶恐的,但是她一看见眼前这少年,心里似乎安定了许多,那少年款款有礼,近前行了一礼:“晚辈郑天乘,拜见夫人。”
少年抬头,面含微笑,尤氏情不自禁的也回报了一个微笑,方才她本打算发难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扭捏了半天说道:“你来府上也有好几日了,这吃住可还习惯?”
郑天乘抱手回答:“自来府上,吃住都备受优待,晚辈感激不尽!”
尤氏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忐忑,她转眼看见那可函在旁边给自己挤颜色,于是心一横就说道:“昨日里你可是往后花园去了?”
郑天乘回答道:“正是!”
尤氏和丫环可函都没有想到,对方能回答的如此干脆,都有一点点愣住,尤氏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去问,总不能问你和我家小姐在园内做什么吧?
郑天乘心里也是纳闷,他只等对方继续问他,可是却久久等不到问题问来,他微微抬眼一看,只见尤氏一脸着急的正在盯着旁边那丫环,而那个丫环则是用一双利眼刷的一下看了过来。
也就在此时,那可函发话道:“郑公子,你昨日为何去往后花园。”
郑天乘微笑回到:“成日无所事事,本是想去园中看看那梅花开了没有?”
“那看到梅花没有?”
“早花已经凋零,还有几株未开的,怕是要过几日。”
“你的意思是过几天还要去看梅花?”
“未必不愿!”
可函听到这里,对尤氏低声说:“他说过几天还要去园中!”尤氏回答:“你再问问他!”可函又道:“既然花没开,你不回房去,还在园中做甚?”
“姑娘此话是何意,在下不是很明白?”
“哼,你不敢回答了是吧,你若是不承认,我这里可有证人?”
“……”
“叫她们上来!”
有两个人立刻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是青央,走起路来一幅得意之色并不停的把眼珠朝着四下望,一个是昨日那园子的看门的老佣,动作僵硬,神情悲怜,目光凝结。
可函见两人进来,说道:“看见了吧,有两个证人在此,你还不承认?”
郑天乘问道:“请问承认什么?”
可函哼了一声,叫道:“让她们说吧!刘大娘,你先说!”
那老佣低声道:“昨日这位公子是带着两个下人去到园中过!”
青央接着道:“奴家也可以作证,他们是去过!”
郑天乘听到她们说完,苦笑道:“我方才早就说过昨日去过花园,她们证明的是什么?”
可函怒道:“人证在此,你还不说,是不是没把我们府上放在眼里!”
郑天乘拱手对尤氏道:“夫人,方才你最先问我,我亲口说过,昨日去过后花园中,这两位证人是证明什么?”
尤氏道:“你既然去过,就好好的同我们讲。”
“对,好好的同我们讲!”那可函接话。
郑天乘苦笑一下道:“姑娘,你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如果没有其他事,恕在下不再奉陪!”
“站住!”旁边的那青央这个时候发话道,“你这白面书生,只怕是会最会勾人,你说你昨日在园中同我家小姐做过什么?”
郑天乘冷笑道:“原来如此,何不早说。昨日我在园中是遇见了小姐,我与她谈了些古今诗赋之类,夫人如果还记得,年初时我也曾与小姐有过笔墨交际,如若夫人觉得晚辈有逾越失礼的地方,要打要罚,任凭夫人处置!”
可函低头道:“他这是承认了!”尤氏听到后,不知道如何处理。
郑天乘听到那可函之言,说道:“夫人,晚辈无论怎样都是事小,可是小姐的名誉事大,昨日在花园中,我们并无任何逾越的地方,还望夫人慎重,还望夫人明察!”
尤氏听到小姐名誉这一句,着急的不行,此刻她身边一个跟了她蛮久的老佣上来对尤氏说:“这事情不清不楚的,我看分明就是小姐和客人在花园里见了个面,又有何罪?你若是不信,我去叫那小姐过来,你问问小姐不就行了。”
尤氏道:“她的嘴硬,我如今哪里还能说得过她!”
老佣又道:“小姐不是不讲理之人,我看今日这闹哄哄的有点个可笑。”
可函骂那老佣:“当然与你无关,你平日里最会偷喝夫人的人参汤,那些个碗里锅里剩下来的那一次不是让你先去挑挑拣拣才轮到其他人,这关键时候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却是个吃里扒外的蠢物!”
那老佣气的刚想争辩,尤氏问:“你果真偷喝过吗?”
老佣急的说不出话来,尤氏却在哪里骂骂咧咧开来,她身边还有两个莲芯般大小的丫环,此刻也吓得不敢出来。
青央道:“这下人作乱,外面的人才敢乱来,若不是昨天发现的早,我家的小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人拐走。去个人,叫那管家来!”
尤氏就想去叫,那被骂偷喝人参汤的老佣死死拉着尤氏道:“喊不得啊,喊不得啊!”
尤氏问:“你现在怕了?”
老佣回答:“我怕我死不了!你喊了管家来,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尤氏听完,先呜呜的哭了起来,尤氏一哭那老佣气的只叹气摇头,那青央姐妹则是把眼对来对去。
正在这紧要关头,只见门口一个身影闪入,小姐丽英不请自来了。
在场的人无不吓了一跳,丽英说道:“大清早的,吵吵闹闹,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可函见丽英锐气正盛,不敢接话,她急忙对尤氏低声道:“小姐来了,夫人你自问她!”
尤氏方才收住泪说道:“家里是乱,可你昨天又做了什么?”
丽英道:“我昨日早上在房中,上午去了花园,见到这位郑公子,我与他自年初在府中见过几面,所以就在园小叙片刻,自午间回房后直至现在来到母亲这里,娘,女儿难道昨日见这位郑公子有这么大的错吗?要母亲你以至于如此!”
尤氏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那可函着急就插话道:“你见了母亲不先来请安,倒是先……”
“闭嘴!”丽英突然大吼一声,“你给我记住,你且等到父亲回府之日!”
那可函听到丽英如此讲,真有点吓着了,青央见自己的姐妹气势顿失,就在人群中说道:“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又说不过人家,人家写的字都比男人都好呢!”
丽英只看了青央一眼,对尤氏道:“娘,你就是怀疑女儿,为何不先来找我,却让家里的客人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出丑,我还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那青央见丽英没直接回自己,又见她的这番话说的尤氏发愣,她就把自己那挑拨搬弄的功夫又拿了出来:“这读过书,会写字到底不一样,还会教训起自己的母亲来了,我看啊,大人是得要赶快回府,再不管教管教,还不一定能干出些别的什么事情!”
“闭嘴!你这个贱人!”丽英此刻已经完全失控,她早已经顾不上什么淑女风范,对着青央就是一个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