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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3) 心无旁骛若非议

直至众人都离散了,外面不在喧哗,郑天乘才睁开眼睛,慢慢坐起。他其实没有醉,一来他酒量很好,这点酒醉不倒他,二来他根本就没有喝多少,那一身的酒气不过是他把酒撒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已。

捆他手脚的时候,他装着不知,但实际上手中暗暗留了一点力气,所以此时起身后,用嘴来咬着绳头,三两下就解开了手上绳索,然后还是假装躺在地上,以防有人突然来害自己。

到了下午,他听见房门被打开,眯眼一看,是酒铺的小厮进来,把一碗清水放在地上复又离开。郑天乘等来人走远了,起身把这碗水喝了。

又过了一阵,天色渐暗,已是黄昏时分,郑天乘正在思考如何等天黑脱身时,一个人影却出现在房门边,郑天乘想躲避已是来不及,就立刻就向外倒地躺下,眼睛却偷偷望着房门。

片刻之后,只听见开锁的声音,房门咯吱一下被推开了,一个身影慢慢靠近,待走的近了些,郑天乘这才发现这人竟然是顾家的三娘。那三娘手里提着个食盒,轻轻走到郑天乘的旁边,从食盒里面拿出几只盛满食物的碗,和一个水壶。

郑天乘依旧躺着,那三娘却蹲到他的旁边,恐怕这绣娘还以为郑天乘的酒还未醒吧,待她伸手刚刚轻推了郑天乘一下时,地上的人就一下就睁开了眼,当下四目相对,顾三娘双颊一红转过头去。

郑天乘见到这摆好的饭菜,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为自己送饭而来,心中感激,急忙起身相谢,顾三娘道:“你先趁热把这饭菜吃了!”

郑天乘点点头,他此刻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于是也顾不了许多,当下就风卷残云般把几只碗内的饭菜一扫而净。郑天乘吃完后,再次对顾三娘道:“在下感谢三娘的饭菜救命之恩!”

顾三娘问:“你今日为何要偷喝我家的酒?”

郑天乘道:“此事一言难尽,喝酒之事原非我的本意,不过在下敢保证,今日的酒钱一定会加倍偿还!”

顾三娘道:“你不用加倍,你若能赔我姐姐一半的酒钱,她就会不再责难与你,不过那也要五两黄金,可这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家主人何时能来,即便来了,不知愿不愿意为你拿出这么多。”

郑天乘道:“这酒钱的事情,容我几日时间,我定会想出一点办法来。”郑天乘在和顾仁分别之时,那行囊里还有不少黄金,他来成都前每日拿在身上总觉得是负担,于是在这王家客栈住下的当天晚上,就偷偷在房内的地上挖出一个地洞,把随身带的那些金银细软全都藏好,这酒钱的事情,郑天乘已经想好了,一但脱困就马上赔给顾二娘。

顾三娘道:“这酒钱虽多,也是有办法的,你若能去锦官城内学得一点手艺,再置办个作坊,如果能纺得出上上的好锦,三年不到就能还清。”

郑天乘心头一热,就想立刻回到自己在客栈的房间,于是说道:“还要麻烦三娘往隔壁客栈走一趟,你只可在门口徘徊,想办法打探一下,看看客栈内姓钱姓金的一伙可还在?不过要务必小心,此二人不是善类,别让他们发觉你是在打探他们!”

顾三娘听完疑惑不解,郑天乘解释道:“这两人都是假扮客商的强盗,如今他们要拉我入伙,我今日惹出这么大的麻烦也是因为他们,改天时机合适我再与你仔细解释!”

顾三娘只听了一个大概,说道:“那我现在就去!”说罢就要起身。

也正在这个时候,屋外的围墙边上却突然传来重物落地之声,郑天乘听得仔细,心里明白这是有人翻墙过来了,忙指着屋外低声说,有人来了!

二人侧身往阴暗处躲藏,果然片刻之后,两个黑影蹑手蹑脚慢慢推门进来,郑天乘认出这就是今日在房内喝酒的那两个凶汉。

两个人一人拿刀,一个拿着一条绳索,慢慢走至面前,却见屋内无人,只看见了地上碗筷食盒,一人道:“这小子走脱了?”另外一个道:“会不会去了顾家大嫂房内,她本就是风流成性了。”一人回答:“不可能,我们先回去禀告老大!”

直至那二人离开许久,顾三娘才发觉自己刚才因为紧张,早已是不知不觉间紧紧的和郑天乘一起躲在屋内暗处,好在光线暗淡,这两人也不显得尴尬,只是三娘那双颊早已经是滚烫晕红了,可能一半是因为羞涩,一半是因为害怕,她本以为这两个人是自己酒铺里的,但是当看到那两个凶悍的人拿着刀出现,分明是有所图谋之时,顾三娘吓得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郑天乘见三娘略略气定,就对她说:“你休要害怕,看来那二人此时还在客栈,你就无需过去,我估计等下定有人来找麻烦,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事!”

三娘点头,于是郑天乘就细细的将心中的计划、和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三娘听了,待她记住后离开柴房,自己就在那柴房内的角落里倒头就睡。

顾三娘依郑天乘的安排来到二娘房中,叫声姐姐,见那二娘神情还是疲惫,就说道:“我刚刚给那人送了饭,你饿死他,向谁收钱去!”

顾二娘还没张口,听完了三娘的这番话到觉得有理,三娘继续说:“他说定会付得了酒钱,不如就再宽限他几日,你关着他也不是,不如过几天开始罚让他在店里帮忙,也不用天天像个神道一样供养他,让他赶紧联系主家来,住的话就住在隔壁客栈里,也不会不方便。”

顾二娘今日失了锐气,此时心中正是中气不足之际,正需要他人来给自己鼓气分担一点,听了亲妹妹的这番话,心头当下就觉得宽松了些。

那三娘继续讲到:“如今报官也是不妥,姐姐与我都是女流,爹妈都已经不在,就是上到衙门里,也免不了又受那贪官恶吏刁难……”

顾二娘点点头,她很明白除了万不得已,还是别和官府衙门的那些人打交道,就算是到最后真的亏损了那瓶酒钱,也比和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吏打交道强。

她正在思索期间,一个老佣匆匆忙忙上来道:“二娘,你快去看看,隔壁那些走货的人来店里闹事了!”

顾二娘感觉惊诧,忙问是何事,三娘却不等老佣回答马上说道:“姐姐休要担惊受怕,你今日劳累了,还是让我下楼去看看!”说罢,三娘将手搭在老佣身上,由老佣扶着下了楼。

楼下大堂内,一群人正在争吵,那金大富和钱壮领着几个人要往后院去,店里小厮死死拦住,就是不肯,众人见有人来了,结果却不是想象中的二娘。

郑天乘早已料定了那二人定是金、钱二贼所派,所以也早就给三娘出了主意,那金大富和钱壮见来人是这个黄毛丫头,气焰更加嚣张,店里老奴道:“怎么二娘不来?”

三娘道:“今日多事,姐姐早就困乏了,我来替姐姐,到底何事不能决断?”

老奴讲:“他们硬说我们放走了早间那偷酒之人,我们说那人就在后院柴房里,他们都不信,非要去看!”

三娘点头道:“哦,是这样,那他们为何这么关心这个贼人?”

老奴还未讲话,那金大富就道:“这人还欠我们几百个钱没还,我们要去找他讨回这笔钱!”

三娘道:“那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金大富嘴角几动,却说不出话来,那钱壮接了话阴阴说道:“几百个钱是小,我就担心你家因为区区一瓶酒记恨于他,将他谋害了也不一定!”

三娘微微一笑道:“那既然是这样,就请二位去后院查看,不过我家女眷多,只能你二人去看,其他的人就留在这里吧!”

金、钱二人没想到这小丫头答应的这么爽快,钱壮眼珠子转了一转勉强答应,三娘在店里多人的陪同下和金、钱二人来到柴房,一进房门,众人都发现了地上食盒,却不见人,三娘道:“我怕他饿死了就让人送了饭给他吃。”一个小厮举着灯笼转了几圈说没人,另外一个打着灯笼走到柴火堆后面大叫:“在这里!”

众人移步向前,小厮已经把郑天乘从柴火堆里拖了出来,郑天乘像是刚刚睡醒一样,用手捶打着头道:“今日的酒太威猛,如今头还是痛的厉害……”

三娘道:“我问你,今日是谁让你来我家打酒的?”

郑天乘思索片刻道:“是这位金大哥!”

三娘问金大富:“可是属实?”

金大富忙道:“不是的,我没叫他来打酒。”

三娘问郑天乘:“你既然说是他让你来打酒,可有何凭证?”

郑天乘道:“我来之前,曾有人拿了一吊钱来买过两坛酒……”店内小厮这时候连忙点头说是。

金大富道:“之前买酒与你后来何干!”

三娘对老奴道:“麻烦何叔晚间多派人手,别让他走脱了,他若敢跑,就送到衙门里去处置。”

三娘说完后不顾他人,转身离去,郑天乘则吓得冲到金大富面前道:“金大哥,你快带我走吧,我不想去衙门……”金大富恶狠狠道:“我哪有金子付你的酒钱,你误了我大事!”

金、钱二人从酒铺怏怏而归,金大富对钱壮道:“真是晦气,今晚到底还做不做?”

钱壮思索了片刻道:“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几日不停的得到消息,成都城里来了不少外地的客子,即便是今天没出这乱子我都有点不想动手了。再说了,今天这事情,确实是个坏兆头,所以今天晚上暂且住手,明日也不能动,往后还要不要动手得有我的吩咐!”

金大富虽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虽然他也时常对老大不满,但是在大事情面前他一直都是言听计从,要说走南闯北跑江湖这方面他对钱壮是崇拜的。钱壮又说:“这些新来的客子要盯紧,要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其他的道可以由着他们,但是往凉州的道,他们碰都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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