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敛笙待在板车上,开始思考问题:会是谁对他下手呢?
他努力想了想,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嘴角勾出妖冶的弧度。
听到脚步声,他提高警觉,转头看到陆清忧从小巷口走进来。
他朝她笑了笑,喊了声:“小恩人。”
陆清忧脚步顿了一下:哼,妖孽。
她快步走到季敛笙身边,季敛笙这才注意她手里捧着个饭盒。
“喏,给你。”陆清忧将饭盒丢给她,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季敛笙一模,还是热乎乎的,打开一看才知道是粥。
“哦对了,这个给你。”陆清忧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勺子,递给他。
季敛笙:这勺子从哪儿来的?
他犹豫着没接。
“放心吧,干净的,我特意从家带来的。”陆清忧没好气地塞给他。
都要死了,还那么多事!
季敛笙这才接过勺子,开始喝粥。
“这粥是你熬的啊?”季敛笙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我哪有这时间?一直都在守着你这个要死不活的人……这是老杨叔熬的粥,我去找他要的。
老杨叔熬粥很好喝,你应该偷着乐了。”
季敛笙:呵呵……
俩人就这么安静了一段时间,陆清忧发现,这人喝粥没有声音。
不声不响,一碗粥就见底了。
“那既然你醒了,粥也喝了,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陆清忧拿着饭盒对他说。
“你要见死不救?”季敛笙不乐意了。
“什么见死不救?小没良心的,我见死不救谁给你包扎的伤口?我见底不救谁给你要的粥?――不识好歹!”
陆清忧生气地吼了一大炮。
季敛笙:他说一句,她能说十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啊,小恩人,反正你都救了我了,不如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收留我呗。”季敛笙试图晓之以理。
“不要!”陆清忧严词拒绝。
季敛笙:……
“小恩人,你看我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就忍心把我丢下吗?那你费这么大劲儿救我的功夫是不是白费了?
我死事小,恩人你的时间宝贵啊。”季敛笙又试图动之以情。
“什么叫你死事小?我费这么大功夫救了你,我还没走呢,你就想着寻死觅活了,你怎么对得起我的大恩?”
陆清忧作痛心疾首状。
季敛笙:戏精。
“这样吧,你照顾我,我给你钱怎么样?”季敛笙又打算用钱打动她。
“得了吧,还给我钱?你现在穷得身上的药都是我掏的钱。”陆清忧嘲讽道。
季敛笙:谁没事身上装钱啊?
季敛笙见陆清忧油盐不进,干脆耍起无赖:“行啊!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陆清忧嘴角抽了抽,刚动了动身体,季敛笙又立马大叫起来:
“你今天要是敢丢下我走出这个巷口,我立马撞墙。反正也活不了,活着干嘛呀!”
陆清忧心底伸起一丝烦躁,喊了一声:“闭嘴!”
然后季敛笙就很没出息地闭嘴了,但是他就那样睁眼盯着她。
俩人就这么对视着,无声的较量。
最后,陆清忧实在受不了某人的小眼神,只得妥协。
“行了行了,你赢了。”
季敛笙眼眸一亮,乐呵呵地笑了。
陆清忧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到板车旁边,看着季敛笙,对他使了使眼色。
季敛笙皱眉,没看懂,弱弱地问:“啥意思?”
“下来。”
“啊?”难不成要变卦?想着,季敛笙就变脸了,刚准备开口,就被陆清忧喝住了。
“闭嘴!”季敛笙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陆清忧:谁家养出的妖孽?
可她只得好声好气地开口:“我要放东西,你下来跟我走路,不然我拖不动这么多东西。”
季敛笙听了,这才笑了,喜滋滋地下了车。
陆清忧看着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一拖鞋拍死他。
将东西放到板车上,推着板车就走了,季敛笙连忙跟上去。
“小恩人……”
“我有名字。”
“哦,那你叫啥呀?”
“我叫爸爸。”
“爸爸?”
“乖,儿子。”季敛笙这才发现上当了,表情有点不高兴。
陆清忧倒是挺开心,这倒霉孩子就得这么治他。
“那我告诉你我叫什么吧。”
“哦。”
季敛笙:一点都不热情。
“我叫季敛笙,季节的季,收敛的敛,笙箫的笙。”
陆清忧转头看他,那是一种看智障的眼神。
随后又转回去,开口道:“陆清忧。”
“陆清忧。”季敛笙小声念了几遍,然后又道。
“这名起的不错,谁给你起的啊?”
“我爷爷。”
“你爷爷啊,那你爷爷应该有点文化啊,怎么会……”
还没说完,就看到陆清忧阴恻恻的眼神,他及时打住,打了个“OK,我闭嘴”的手势。
“那你家有几口人啊?”季敛笙又问,看样子有点像查户口的。
“一个。”
“一个啊,那你爷……”看着陆清忧又一次投来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讨好地对她笑了笑,果断闭了嘴,并且也没有再开口了。
――
“这是你家啊?”季敛笙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小屋子,有些惊愕。
“干嘛?你还嫌弃?”陆清忧瞪着他。
“不不不,我哪敢?”季敛笙连忙否认。
“你这周围,怎么也没个左邻右舍的?我看前面都是挨着的呀。”季敛笙好奇地问道。
“我爷爷选的地方。”陆清忧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话。
“哦。”季敛笙点点头,没再说话,开始打量这个屋子。
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破了,是他住过的最破的屋子了。
“行了,进来吧。”陆清忧推开门,门发出“吱呀”一声。
这门也太破了吧?
他不由得问了一句:“这门……遭小偷怎么办?”
陆清忧实在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智障,她翻了个白眼:“你见过小偷偷乞丐的钱吗?”
她进了门,随后又说道:“小偷也是分客户的,来我们这儿偷东西是得有多想不开?”
季敛笙进了屋,打量了一下。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个椅子,还有几个小柜子。
季敛笙嘴角抽了抽,脑海里乍现四个字:家徒四壁。
屋子虽然破,但是相比他刚刚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房子,这个房子算是“豪宅”了。
它的房间十分齐全,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是隔开的,另外还有相邻的两间卧室。
陆清忧指了指右边的房间,说:“这是你的卧室。我告诉你,老实点,不然……”
她扬了扬手中的锅铲。
季敛笙:……
“行了,你去休息休息吧。”说完,陆清忧就离开了。
季敛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拐角的一朵荷花上面。
准确地来说,是一朵木头雕刻出来的荷花,栩栩如生,好看的紧。
他又扫视了一眼周围,这个房间里的摆设更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朵莲,啥也没有。
他现在受了伤,又走了一段路,身体有点受不了。他躺在床上,晕乎乎的,很快就睡过去了。
陆清忧收拾收拾东西,煮好了饭。念着家里还有一个伤员,她忍痛熬了一锅鸡蛋汤。
饭菜端上桌,她敲了敲季敛笙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
又加重力气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陆清忧心里升起一个想法:他不会无声无息已经翘辫子了吧?
咽了咽口水,清咳一声,然后喊了一声:“季敛笙。”
完蛋,要出事。
陆清忧拧开门就冲了进去。她傻眼地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恨不得一锤子捶死他。
“季敛笙!”陆清忧压抑着怒气吼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反应。不对劲,不对劲。
她靠近过去,轻轻地又喊了一声:“季敛笙?”
她突然发现,季敛笙此刻脸色通红,她迅速伸出手贴他的额头上。
好烫!
陆清忧咬牙切齿道:“害人精。”
她迅速跑出去找琉姐借了个体温计和一些退烧药,给季敛笙,三十八度八!
陆清忧咬咬牙:“真是个麻烦精。”
她迅速打来一盆水,将毛巾润湿贴在他的额头上。
几十分钟后,季敛笙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坐在他旁边的陆清忧,她睡着了。
坐着睡觉倒是挺新鲜的,看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季敛笙忍不住发笑。
突然,陆清忧头狠狠一垂,她猛然醒了。揉揉眼,就看到季敛笙睁开的双眼。
“醒了啊。”
“嗯。”季敛笙撑着起了床。看到地上的凉水和里面的毛巾,他心里陡然升出一丝暖意。
她嘴上说着不管他,可不还是这么照顾他吗?就是嘴硬。
想到这儿,季敛笙笑了笑。
陆清忧看着季敛笙无故傻笑,她不禁问道:“不会发烧发傻了吧?”
季敛笙看着她,笑道:“我发现,你对我真好。”
陆清忧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怕你死在我家,晦气。”
季敛笙不以为然:嘴硬。
“行了行了,醒了就别叽叽歪歪的了,出来。”陆清忧不耐烦地招招手,出了房间。
季敛笙迈步跟上。
“你在这坐会儿,我把饭菜热一热,你吃点东西。”陆清忧快速把饭菜端进厨房。
季敛笙也不好受,烧还没完全退,他就靠着椅子闭眼假寐。
很快,陆清忧就端着饭菜出来了,季敛笙闻着香睁开眼。
菜很清淡,不过……“你家还有鸡蛋啊?”季敛笙指着那碗鸡蛋汤,他以为这里是没有鸡蛋这种东西的。
“废话。我们这里是穷窝,不是乞丐棚。”陆清忧简直对他无语。
“那也挺稀罕的吧?”季敛笙问。
“咱家就十五个鸡蛋,今天一顿放了五个。唉……”陆清忧颇为烦恼地叹气。
“不是为我做的吧?”季敛笙眨眨眼。
“咋呀?还不允许我改善改善伙食了?”陆清忧瞪了他一眼。
那咋就刚好今天想起来改善伙食呢?当然,季敛笙没敢问出口,他怕她恼羞成怒一锅铲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