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两块,三块,五块,十块……五百零六块,五百零七快。”
一大早,季敛笙就被陆清忧喊起来数钱。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数钱。
季敛笙百无聊赖地看着她一块一块地数着钱,哈欠连天。
“五百零七块钱!”季敛笙原本前脚都踏入周公殿了,下一秒就被陆清忧咋呼回来了,他差点椅子没坐稳摔下去。
“我说,一大早把人喊起来看你数钱――还是一块一块数,你……不舒服啊?”
季敛笙本来想说“你有病啊?”可到底没敢说出口,硬生生改成“你不舒服啊?”
“我这是为了让你有愧疚感。要不是你这个麻烦精,我至于混得这么惨吗?”
季敛笙:呵呵,说的好像我不在的时候你混得有多好似的。
“是――是我阻挡了你冲向小康生活的脚步,我的错。”说完,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的困。
陆清忧瞪了他一眼,看着手中的五百零七块钱,烦恼地推推头。
“要不,你去卖个色吧?”陆清忧身体前倾,期待地看着他。
季敛笙被雷到了,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说啥?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陆清忧没有底气再说一遍,垂头丧气地坐回去。
“唉……”看着手里的钱,她叹了口气。
“你这些年都怎么活的?整天唉声叹气的。”季敛笙实在看不下去她那没出息的样子。
“本来你没来之前我都活得好好的,我完全能养活我自己。要不是你,我会这么穷吗?虽然――以前也不富裕就是了。”
季敛笙:他的错他的错。
“要不……我去卖个色吧?”其实季敛笙就是开个玩笑。笑话,他堂堂季家少主会为了一点钱去出卖色相?
要是陆清忧知道此刻他的想法的话,肯定会来一句:也不知道之前死皮赖脸让她收留的人是谁?
听到季敛笙这句话,陆清忧眼眸瞬间亮了,她激动地问:“你愿意吗?”
季敛笙脸瞬间黑了,他磨牙反问:“你觉得呢?”
“看样子……是不愿意。”陆清忧像蔫了的胡萝卜,没精打采地瘫在桌子上。
“唉……给你买吃的要钱,给你买喝的要钱,给你买用的要钱,给你买药用钱,给你买衣服用钱……我上哪去抢啊!”陆清忧仰天长嚎。
季敛笙:都是给我的,你没吃没喝没用?
“你以前都怎么赚钱?”季敛笙问道。
“去安城里面打打工啊,有时候去‘贫市’干活挣钱。”陆清忧趴在桌子上,没有钱说话都没怎么有力气。
“不行――明天我就要去打工挣钱!实在不行,我去碰瓷!”陆清忧拍桌而起,动力满满。
季敛笙:好大的匪气。
“不行。”季敛笙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为什么?”陆清忧不满地看着他。
“我怕你死啊。你忘了?还有一群人盯着我呢。”
“盯的是你又不是我。”陆清忧没好气地问道。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安城的那群人肯定在到处找我。”季敛笙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像是在想些什么。
“黑社会的还敢明目张胆出来杀人?这个世道怎么了?”陆清忧一脸惊讶。
“谁跟你说是黑社会了?他们可是安城的有权有势的人,他们要像你这样的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命就像碾死蚂蚁一样。”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花钱买人命。”
陆清忧心里一阵嘲讽,却又有一种深深的悲凉。
“你是怎么惹到那群人的?”经过几天的接触,陆清忧也发现季敛笙不像是平民家的孩子,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即使整天是吊儿郎当厚颜无耻的样子,却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气质。
然而下一刻,季敛笙悠悠道:“人在家中坐,刀从天上来啊。”
陆清忧嘴角抽了抽,屁的贵气!
“我不管,我要挣钱。”陆清忧抗议。
“行啊,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去吧,我也不会拦着你。”
此话一出,陆清忧果然……认怂了。
“忘恩负义的小人。”陆清忧小声嘀咕了一句。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他身上被搜去的那块玉。
她懊恼地拍拍脑袋:“要是那块玉没被拿就好了。”
“玉?什么玉?你家还有这好东西?”季敛笙嗤笑。
“是你的玉好吗?”陆清忧白了他一眼。
“什么我的……”季敛笙突然顿住。对啊,他的玉呢?他脸色陡然一变。
这几天忙着养伤,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我的玉……被谁拿走了吗?”季敛笙沉着脸问。
“我怎么知道?黑咕隆咚的,我又是躲起来的,怎么看得见?怎么?那玉对你很重要?”陆清忧睨着他问。
季敛笙没说话,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他的模样,陆清忧也没再开口。
良久,季敛笙开口道:“要不,你去卖个色挣钱吧?来钱快。”
“季敛笙!”陆清忧挥拳砸在他身上,却忘了季敛笙有伤在身,这一拳疼得季敛笙脸都扭曲了。
砸过之后陆清忧就后悔了,他还是个伤员,对一个伤员动手,太没品了!
“那个,你没事吧?”陆清忧想去扶他,却不知道从哪下手。
“哎呦,疼……好疼啊……”季敛笙大声地嚎。
“哪疼?这儿吗?”陆清忧想都没想就冲上去帮他揉,她担忧地问他。
“不是……上面一点。”季敛笙狡黠地勾了勾唇,面上却佯装疼痛难忍。
“这儿吗?”陆清忧又将手移到他讲的那个位置。
“不是,再左边一点。”
“这儿吗?”
“不是,再下面一点。”
“这儿?”
“不是……”
“你到底哪儿疼?”陆清忧皱眉看他,总感觉他在耍她。
“这儿疼。”季敛笙握着陆清忧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
陆清忧愣愣地看着他握着她的那只手,她的手心已经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规律了。
一秒,两秒,三秒……
“季敛笙,你太过分了!”陆清忧啪地甩开他的手跳了起来,整张小脸通红,连带着耳朵都红了。
“我怎么过分了?真的疼。”季敛笙还假装无辜。
“你你你你明明就是装的,故意,故意……”
“故意怎么样?”季敛笙站起来,邪肆地笑着朝她逼近。
陆清忧退一步,季敛笙上一步,她一步步退,他一步步近。
突然,陆清忧“啊”了一声,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在她靠上墙的那一刻,季敛笙迅速伸出手挡在她两侧。
壁,壁咚?
陆清忧看着他,弱弱地问:“你,你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季敛笙笑得倾国倾城,笑得邪魅。
“你……”陆清忧一时语塞,平时那股子气焰这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嗯?”季敛笙静静地欣赏着陆清忧通红的面颊,眼底勾出一丝揉意。
小样儿,被我找到治你的方法了吧!看你下次还敢凶我!
“你脸怎么这么红?”季敛笙故意逗她。
“季敛笙!”陆清忧终于反应过来了,猛地推开他。
“嗷~”季敛笙痛叫了一声,这次是真的疼。
“你别想骗我了。”陆清忧一脸怒气。
季敛笙没说话,一脸痛苦。
“我告诉你啊,我才,不会再上当呢。”陆清忧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还是担忧了。
季敛笙依旧不说话,脸上的血色褪尽,开始发白。
陆清忧看到他的白衬衫隐隐渗出血迹,她立刻找来纱布和药,上前将季敛笙从地上扶起来。
季敛笙也不矫情,把自己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陆清忧咬着牙撑着,以为他是真的很痛。
拖着个大型物体,陆清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移到床上。
她正要起身,季敛笙手一伸,借力翻了个身。陆清忧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季敛笙压住了。
陆清忧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直接红到脖子,她下意识用手抵着季敛笙的胸膛,却又一次不小心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季敛笙没哼声,陆清忧也没发现。
“季敛笙,你快起来,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陆清忧恼羞成怒。
“呵……”季敛笙存心想要治治她,又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他一点一点低下头,陆清忧抵在他胸膛上双手根本不起丝毫作用。不,还是有作用的,至少,他伤口又裂开了。
他将唇抵在陆清忧的耳边,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耳畔。陆清忧感觉自己发烧了,这个人烫的不行。
她只能尽力将身体往外挪,却被季敛笙死死压着动弹不了。
“清忧。”季敛笙附在她耳畔,轻轻地喊了一声。
陆清忧没说话,她现在这个人都是懵的,她怀疑这季敛笙是不是被下了什么降头,邪门的很。
“你说,你怎么这么心软呢?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季敛笙轻笑道。
“哼,我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我的错!”陆清忧气得磨牙。
“是吗?”季敛笙突然亲上了她的耳畔,她感觉有道电流突然流遍了她的全身,她抖了抖。
然后整个人就炸了:“季敛笙!你不要太过分!”
“你说什么?”季敛笙恶作剧般地又吻上了她的脸颊。
陆清忧感觉肺都要气炸了,白眼狼啊白眼狼,这是要造反啊!
当下,陆清忧想起兵书有云:“大丈夫能屈能伸。”至于兵书上到底有没有这句话还真的有待考证。
“那个,咱冷静,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你有什么话,咱可以好好谈谈,对不?”
“可是我现在放了你,你以后还会继续压榨我。”
我去你妹的,我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你居然说我压榨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
陆清忧: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猛然回头准备好好和他理论理论,可转眼就对上了季敛笙满含笑意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