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焰的燃烧,最靠近它的人类发生了变化,他们更加强壮,繁衍能力更加强大,他们因此而快乐,他们向万物展露自己的强大,在万物的称赞声中,产生了骄傲的感觉。但他们乐于分享强壮的秘密,因此,渴望美好事物的人类定居在火旁,以追求更加璀璨的人生。”圣?班迪的声音从激昂慢慢转化为平静。“但或许是神明的疏漏,一小部分人类始终无法在火焰旁脱变,于是,人类与万物为他们这个种族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海涅慕,意思是灿烂而不朽的虹色宝钻。”
“这是,族群的分裂。”施清的声音低沉,他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人类将最好的雕塑赠送给海涅慕,万物将最动人的故事讲述给海涅慕,在这些纯粹的馈赠中,海涅慕甚至可以命令人类。在越来越夸张的命令前,人类感到了悲伤,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追寻美好的事物,万物也十分难过,因为海涅慕的命令,它们无法将故事讲述给人类,只能讲述给海涅慕。最终,人类心中的愧疚之情消失了,他们第一次将铁石铸造成武器,将宏伟的建筑变成铠甲,高举起兵刃,插入同胞的心脏。”圣?班迪的声音骤然间冰冷起来。
“万物认为这样是不好的,刀剑弯曲,铠甲脱落,但人类还是用牙齿与指甲攻击着海涅慕。那时,孩童们因为父母的逝去而悲伤痛苦,亲人分离的痛苦在他们心中变了质,变成了漆黑的仇恨。大地在沾染了鲜血后贫瘠起来,流水躲避地上的血河,风远离血腥的战场,唯有鸟兽前往人类与海涅慕的战场,希望他们停下这场不义的战争。但双方都痛饮过鲜血,咀嚼过肉块,他们的心灵扭曲而病态,当着兽群的面,杀死了前来劝合的动物后,兽群失望了,但它们还是不放弃人类,它们希望用强大的力量来制止人类,让一切重新回到最初的美好。”
“战争持续了很久,海涅慕舍弃了人类与万物共同赠与的名字,将自己的族群命名为精灵,逃入了愿意庇护他们的树林中。人类毁掉过往海涅慕人建造的奇迹,在同样赤红的鲜血中,宣布了自己的主权,兽群诞生了无数强大的物种,它们徘徊在人类的王国,阻止着双方的杀戮。”圣?班迪顿了顿,接着说道:“但不论如何,人类,精灵,万物金子般的内心都被鲜血亵渎了,人类驱赶精灵,奴役兽群,驾驭万物。但自然的报复也随之而来,铁石坠落,草木生刺,大地干涸。终于,在人类越来越疯狂的掌控欲中,万物抛弃了这个世界。”
施清看着提灯内圣?班迪的身影,不由地抿起了嘴唇。
“在万物的灵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在巨大的轰鸣中,寒冬降临了。人类蜷缩在冻结的屋内,咒骂着,祈祷着,然后死去。在绝望的寒冷中,巍峨的城池也被冰封,唯有祭祀着火焰的城池笼罩在温暖中。人类互相帮助,最终,回到了曾经的王都。但城池可以容纳的人口是有限的,在最纯粹的自私中,最强大的人类,抛弃了身躯羸弱的人们。幸存下来的人们,在跳动的火焰旁,诅咒着万物。铁石不再自动锻造,大地不再自动生长食物,流水不再自动从井中涌出。在温暖的火焰旁,人类开始使用火,用火焰锻造铁石,用被灼烧过的土壤种植食物……而精灵则被树木庇佑着,树木没有随着万物离去,它们仍然看护着精灵,它们用树叶与枝干隔绝风雪,用树根汲取水源,而精灵们依偎在树木的怀抱中,将树木视为长兄,以生命和荣耀发誓,将守护树林。”
“风雪止息后,人类走出了已经被他们亲手化为废墟的王都,最靠近火焰的人类们将它藏匿起来,秘密地研究火焰的奥秘,最终,人类在火焰的跳动中,领悟了点燃的奥秘。人类伸长脖颈,吞食着火焰迸发出的星火,因此,他们的每一步,都会燃起明焰。人类将自己仅剩的美好寄托在脚下,火焰燃起后就会消失在人类的视界中,但它将带来永恒的温暖与力量。人类通过自身的努力,在大地上织起了火网。而少数的富有天赋人类,可以感知火逸散出的能量,通过吸纳和运用,魔法师与武者出现在世界上,火与他们分享力量和生命。”
圣?班迪的话音刚落,施清歪斜着脑袋,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圣?班迪白皙的脸庞,说道:“火焰究竟是什么?某种能量体吗?”
圣?班迪微微点了点头,下一瞬,她的身体在蓝色的火光中消散,过了数十秒,才重新出现,此时,圣?班迪手上拿着的一份文稿吸引了施清的目光。
“施清,请用最纯净的目光正视这张卷轴,它是我的登神之物,里面简述了神明赐下的火焰究竟为何物。”圣?班迪轻轻拉开卷轴,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露月,秋务时,天气:清而明,月夜无风。记:今天与父亲参拜了火焰,它的光焰十分温暖,一旁的贤人告诉我,火焰其实是从火焰中心处的球体发出的,圆球表面有着无数漂亮的黄色纹路,火焰是纹路发出的光与热。在父亲和贤人的鼓励下,我与我的海涅慕朋友蓝星走上前去,将手掌贴在了火焰上。火焰并不如同雷电一般炽热,它们像温热的温泉水,轻轻舔舐着我的手掌,让我想起了我的朋友,咪構,它的舌头就是这么软,这么温暖。”
施清的嘴微微张开,直到他看到圣?班迪严肃的目光后,才咽了一口口水,问道:“这是什么语言?”刚才圣?班迪用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调宣读着卷轴,但施清却能明白卷轴上书写的文字的意思。
圣?班迪垂下目光,“火焰降临后的田园时代,人们所使用的文字,直至今日,它还是如此美妙。它能敲打人们的灵魂之弦,在乐声中让人们与万物沟通。”
“它能学吗?”施清猜测,这门语言可能是语言法则的顶端,学会它,将方便“救世计划”的实施。
“恐怕你要失望了。”圣?班迪清冷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人类与神祗都渴求这种文字,但这门文字被人类中的贤人创造出后,万物与人类共同祝福这门文字,它的每一个词被万物分开收藏,人类的孩子会在波澜壮阔的旅行中将文字全部学会……”
“如今,万物都离去了。”施清喃喃自语着。
“是啊,人类抛弃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