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记蜜饯铺子里不仅仅有杏脯,还有枣干,桃脯等上好的蜜饯。这一进去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甜味儿。门口招呼客人的应该是店家的小女儿,小小的个子长得机灵的很。见到人来,赶紧上前热闹的迎客,“小姐少爷,快些里面请。我们铺子的蜜饯最是香甜,保管吃了觉得心头都甜。”
温慈慈本是有些郁闷,听见这小丫头机灵话倒是觉得有意思。她见她眼睛亮晶晶的,便笑着说:“你这小丫头可是吃多了这铺子里的蜜饯,说话都是带着甜味儿的。”
那丫头嘻嘻一笑,她主动握上温慈慈的手将人领到柜台那边,说:“我家爹爹最是会做蜜饯了。小姐生的这般标志,定是喜爱吃蜜饯的吧。您说您爱吃什么,我让我爹爹给您拿出来尝尝味道。”
掌柜就是这丫头的父亲,他见眼前两位穿着比较富贵,便恭敬的笑着说:“二位,请问要些什么?”他指了指身后一墙的匣子,说:“我们铺子是老店面了,做的比较受欢迎的有糖青梅,冬瓜条,果脯,山楂糕。”掌柜特意拿了一些试吃的出来给温慈慈尝,“这果脯里头,杏脯在这个季节最是好吃的,等再过些时日桃子熟了,就是桃脯最有味道。”
温慈慈一看这杏脯就和温懿懿买回来的不一样,她首先就拿了一个杏脯尝。大概是蜜饯铺子惯常做甜食,这杏脯的口感倒是不差,只是滋味略甜了些。杏子本该有的酸味被掩盖,吃到嘴里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杏子太甜了,与我昨日吃到的相比少了一点儿酸味,那酸味倒是最要紧的。”她又挑了一个糖青梅吃。青梅本就是极酸的,就算是糖水腌渍过也是能酸倒牙。她想着既然这店家做的蜜饯偏甜,也许青梅能比外头好吃些。
金穗看这杏脯金黄金黄的,闻着都能感觉到一股酸味,温慈慈竟然觉得甜口?他好奇的拿了一个尝,他倒是觉得正好。回想起小时候,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这店的手艺是一点儿也没有变,依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老板,这杏脯给我称半斤吧。”
温慈慈嘴里嚼着青梅,奇怪的看向金穗,问:“你不觉得甜吗?”
金穗笑着回答:“我觉得正好。这杏脯吃起来和十几年前一样,能让我想起我娘那时带着我来此地买杏脯的样子。”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食物承载了很多回忆,回忆也是食物滋味里的一环。这些温慈慈或许不会懂,她未曾经历过他失去母亲的伤痛,未曾在童年的时候受过同族兄弟的辱骂,他的每一步都好像是在苦涩里寻找一点点甜的味道。他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浅浅一笑,想起她一人躺在摇椅上能一个接着一个吃话梅不带喝水的,这功力他是不及她万分之一。
青梅被糖水腌渍过后吃起来倒是像萝卜干的口感,因着是用蜂蜜腌渍的每一口的甜味都裹着浓浓的蜂蜜香。细细咀嚼之下,青梅本身的清香散发出来与蜂蜜混合到一起,这酸甜中和到一起果然很是清爽好吃。“糖青梅我要一斤,麻烦老板帮我称一下。”温慈慈毫不犹豫的当即下了决定。
见她爱吃酸的,金穗问道,“不再尝尝山楂糕吗?”想着都出来了,那便就多买一些。
“山楂糕吃多了我容易犯酸,还是少吃些吧。”温慈慈想起那烧心的滋味便就觉得不舒服。她对老板说:“那杏脯和青梅一共多少银钱?”
老板正好在拿罐子,转过身瞧这二位原来是姑娘付钱。他笑着回答:“杏脯要十个铜板,糖青梅因着做法复杂些,且用的是上等的蜂蜜,故一斤要三十个铜板。”
金穗悄悄握住正在掏钱的那只小手,他看着她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从腰间的钱袋中拿出四十个铜板放到桌上,“老板,麻烦装青梅的罐子里再淋一勺腌渍的蜂蜜水。”
见是个不还价的客人,老板答应的爽快,“好嘞,您且稍等一下。”
俩人出了蜜饯铺子,温慈慈问金穗,“我来付钱就好,你赚的那点月钱你就自己留着用吧。何故与我抢着付钱?”
金穗左手提着蜜饯,右手握上温慈慈的手。他回复道:“男子与女子一起出来,哪里有女子付钱的道理?况且四十个铜板我还是有的,不必你来出。”眼前有人推着泔水车驶来,金穗将她换到左手那边替她挡住那泔水车,继续道:“之前你对我有诸多照顾,如今我也想给你一些我能给的。”
后面这话听起来好生顺耳,温慈慈轻咬下唇,笑着别过头说:“你真是不害臊。”说罢,她自己则开心的笑出声,而后手指在他掌心故意挠了挠。
快到温宅的时候,他们俩默契的将手撒开。温慈慈瞧见府门口围了不少人。她疑惑的问金穗,“今日府中是有什么事儿吗?怎么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今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儿啊,府中不办宴席。”金穗也觉得纳闷,他让温慈慈在原地站着别动,他去瞧一眼。
拨开人群,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抱着孩子在府门口闹腾,一边哭一边喊说自己有了少爷的孩子。男子有孩子本就是稀奇的事儿,更别说是有了另一个男子的孩子。金穗挤出人群,走到那男子身前问:“敢问公子是……?”
那年轻男子见终于有个人来询问,便抓着他厉声嚎叫:“你可是温家能做主意的?”
年轻男子看着瘦弱的很,可这力道却不小。金穗的手臂被他抓的生疼,忍着不适,皱眉说道:“我不是能做主意的人,但是能传话。你且先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手中的孩童是谁的?你口中的少爷是谁?”
“是谁?嘿,这府中可就一位少爷。虽然也只有七八岁,可这公子非说这孩子是少爷的,这……”一旁围着的好事百姓是看戏的不嫌事儿大,非得这会儿抖机灵。
温慈慈挤进人群,刚才那一幕她也是瞧见了。听见这乱嚼舌根的人胡说八道,便厉声大喝:“哪里来的碎嘴?温府少爷如今还只是个读书郎,这等恶毒的话也敢编排,不怕报应在自己家孩子身上!”说罢,一记眼刀狠狠的甩过去。
倒是有人帮温慈慈说话,指责那人说:“就是,胡说八道什么!小少爷不过是个孩童呢!半大的孩子怎么会沾染这种乌糟事儿?”
金穗见温慈慈过来,也着实无奈。“这边上围着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你快些说你是谁。若是与这府中的人有关,那请你进府去慢慢说。”他看那男子手中的孩子不停的哭,提醒道:“孩子总不该遭罪吧。”
“我是温家的大小姐,你有什么话与我说也是一样的。”她走上前面色温和的与那年轻男子说话,看他情绪激动便想还是不要刺激为好。
可谁知,男子听见温慈慈说自己是‘大小姐’后,一下便就发了疯,上前欲要撕扯。他口中大喊:“就是你!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如若不是你要与郎君成婚,为何我会寻不到他!”他满眼通红,外人看着好似是与温慈慈有血海深仇一般。他的双眼突出,口中骂骂咧咧,“是你的主意吧!定是你教唆郎君不要再来寻我,将我抛弃!你个恶妇!”
这是越说越不像话,金穗挡在温慈慈面前,一把抓住男子欲要挠人的手将他推倒至地上。“胡言乱语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姐!大小姐清清白白,你为何要血口喷人,说这种污言秽语?”他言语犀利,眼神里带着凶狠。他看人坐在地上眼神中有着愤怒,便蹲下身子掐着他的脖子厉声质问道:“说!是谁指使你来温府前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