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行见这梁文采巧舌如簧,咄咄逼人,当下说道:“陈大人,无需跟他多费口舌!这七彩飞蛉之毒非常特殊,寻常之药不足以解毒。那神婆既然能使唤毒虫,定会解毒之法。我想,她就算不在黑驼庄内,也一定将解药炼制之法告诉了他们。否则,他们绝不可能炼制出对症的解药;咱们只需进去找到解药以及配方,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梁文才、邱雁山听独孤行这么一说,立时脸色一变。
陈茂根点头道:“独孤大侠言之有理。来人啊,给我进去搜!”众官差领命正要进庄搜查,邱雁山急向巨汉朱蒙使了个眼色。朱蒙立时横了出来,站在人前大喝一声:“谁敢放肆!”众官差见这巨汉拦住,纷纷立住、踌躇不前。
陈茂根见对方有意阻挡,心中已然明了,喝道:“公然阻扰官差办案,立杀无赦!”
此话一出,官差们立即拔刀相向;那黑驼庄人也毫不示弱,呼喝一声,全都冲了过来,双方抵死血拼,大战一团。梁文才见形势混乱吓得躲入屋内,那邱雁山却长啸一声,朝朝陈茂根扑身而来,他使一弯钩,意欲直取陈茂根人头。
“大人小心!”独孤行手拍马背,瞬间腾空而起,宝剑掣出,一抹寒光迎向邱雁山。邱雁山横勾一档,双方兵刃相交,“叮”的一声,弯钩断为两截,他只觉脖子前一凉,刚忙抽身后退,一截发丝也随之飘落。这一下没把他吓个半死!
独孤行乘胜追击,趁邱雁山发愣,飞起一脚踢在他胸前。邱雁山吃痛倒地,跌出丈余,不过他人也机灵,见独孤行武艺高强,不敢恋战,转身飞逃而去。
陈茂根大叫:“独孤大侠,快追,不可让贼首脱逃!”独孤行立即拔腿追去。
那壁厢,众官差与黑驼庄匪徒力战。
这些匪徒多是黑驼庄在本地招募的一些流浪汉,战力平平,没用多久就被众官差制服。唯有那个巨汉蛮力惊人,他手拿一根药铲,使得虎虎生风,碰者非死即伤。陈茂根喊道:“快用勾网对付他!”
张、刘二捕头立时命人放出勾网,困住那巨汉。这勾网用用粗绳编制,每根绳结头都缚有弯钩,若被刺入肉里,不宜脱出,敌人再勇猛也无济于事,这是捕快们专门用来对付武林高手用的。众人齐心合力,终于将那巨汉绊倒在地。剩余匪徒一哄而散,各自逃串。众官差冲入屋中,将那梁文才、释信二人也一股拿了。
那张、刘二捕头带人冲入黑驼庄药库房,果然发现了许多朝廷从外地调配来的赈济江州的各类药材,还有他们炼制的解药以及配方也都一一找到。陈茂根见了这些,如释重负;他走到梁文才、释信身边,大骂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和尚却不守清规;一个是文吏,却知法犯法;真是我江州府的败类,来啊,给我带回府牢,严加审讯!”众捕快领命,将二人押了下去。
“大人,下面该怎么办?”张、刘二捕头齐问道。
陈茂根想了想道:“张捕头,如今贼首逃逸在外,你速带人去寻找独孤大侠,并协助他将敌酋捉拿归案!”说着又转向另一人:“刘捕头,你将这些药材、治具整理好,收回衙内,并命城中各大药铺协助,尽快将解药炼制出来,救治中毒的百姓。”
“是!”二人领命而去。
黑夜中,那邱雁山舍了黑驼庄独自逃命,心中虽是不甘,奈何大势已去,也是迫不得已。他见独孤行紧逐在后,且有越追越近之势,于是拼了命一样逃,专往那屋巷游窜。
独孤行施展绝顶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本已赶上邱雁山,哪知道对方一个劲往城中的小巷漏屋乱跑。这种环境遮蔽障碍甚多,他轻功虽高,反而没了用武之地。只见那邱雁山闯入一家民宅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他心中奇怪,于是跳下屋檐,也进入那民宅之中。
这房屋像是有许久无人居住,阴暗潮湿,乌漆嘛黑,到处蛛网密布。独孤行从怀中掏出火石点亮,一步一停,心中寻思:此贼端是狡猾,竟选了这样一个易于藏身之处。他随时戒备,以防敌人暗中偷袭。他一步一停,走过正堂,没有动静,便又往里走。里头却是一小屋,看起来像是厨房,还有些生锈的铁器,破碎的瓦罐,杂乱无章的摆在地上,看起来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忽然,吱吱细响,他心中一惊,不免退了一步,结果“咔嚓”一声踩烂了一块瓷片。正疑虑时,一只老鼠从墙边窜了出来。独孤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自嘲起来:独孤行啊独孤行,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谨慎了。
念头刚刚转完,那厨房的灶台盖子忽然有些异动。独孤行行凝耳倾听,里面似有人的呼吸声。
‘原来藏在灶台里!’独孤行心中有数,便不动声色慢慢靠近。忽然间,那灶台盖子从下往上掀了开来,朝独孤行飞去。此处屋窄,无法腾挪,独孤行飞起一脚将盖子踢开一边。
与此同时,一个人从灶台中跳了起来,正是邱雁山。那邱雁山果真机灵,站起来的同时,手里抓了一把灶灰撒向独孤行。
独孤行虽有所戒备,万万料不到他会使出这招,急切间,举衣袖一拂,遮住眼脸。邱雁山一招得逞,得意一笑,奔出小屋。独孤行身处迷尘当中,追之不急,眼见贼人一腾身跳上屋顶就要逃跑,他胡乱从灶上随手摸起一块碎瓷片向邱雁山掷去。那瓷片如飞而去,正巧射中邱雁山腿部,后者“哎呀”一声从屋檐上跌了下来!
独孤行待灰尘落尽,冷笑一声,徐徐跟进。
邱雁山左脚脚踝处被独孤行刚才一击打成重伤,已然不能行动,心知再也跑不了,他转向独孤行求饶道:“大侠饶命!”
独孤行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快说!”邱雁山道:“在下邱雁山,是九……”他刚刚说到“九”字,忽然“嗖”的一声,一枚毒箭不知从何处射来,正中邱雁山脖颈,将他脖子都射穿了!
“是谁!”独孤行刚跃上屋顶,发现不远处一个矮小的人影几个起落没入暗处,消失不见。这人好俊的轻功!独孤行暗暗赞叹。
可是,现在邱雁山已死,神婆师徒又无影无踪,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所为,至今还毫无线索。他有些意兴萧索的往回走,半道上正好遇到了奉命前来寻找他的张捕头一行。
“独孤大侠,小人终于找到你了!”张捕头高叫一声,满脸兴奋之色。
独孤行想起一事,问道:“陈大人那边如何?”
张捕头拱手笑道:“托独孤大侠的福,贼人已经全部落网。”说着,看了独孤行一眼,又问道:“独孤大侠,那个贼首抓......”他想说抓到了吗,可看到只有独孤行一人回来,便咽了回去。
独孤行道:“他死了!”当下把刚才小屋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张捕头听了,叹道:“独孤大侠,你也不用自责,谁能想到这伙贼人如此穷凶极恶,竟然杀人灭口。”他说罢,吩咐两个下属道:“你们两个去把贼人的尸首带回来。”
独孤行随同张捕头一起回到黑驼庄,见到了陈茂根。三人将各自情况都说了,陈茂根紧紧拉住独孤行的手道:“独孤大侠,此番能大破贼人阴谋,你当属第一功。本官一定奏请圣上,为你褒奖。”
独孤行笑道:“大人言重,在下不过是略孝犬马之劳,不敢居功。大人指挥调度有方、忠义为民,江州城有你这样一位英明睿智的父母官,实在是江州百姓的福气!”
陈茂根放开他手,转身叹道:“本官初来江州,便遭此大案,实在是如履薄冰。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我陈茂根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这几年独孤行见多了腐败昏庸的官员,像陈茂根这样雷厉风行、一心为民的却是第一次见,心下由衷赞佩。
陈茂根忽然回身,又道:“此番多亏独孤大侠臂助,才能一举剿灭贼寇。本官很想请你留在我身边,只怕我这屋漏庙小委屈了你。独孤大侠年少有为,一身武功、英雄盖世,何不投效朝廷,报国效力呢?本官虽官职卑微,却也愿意替你引荐。”
独孤行道:“多谢陈大人抬爱,不过在下一向闲野惯了,受不得拘束;何况我还有事在身,此番正是来向大人告辞的。不过在走之前,在下还要向大人讨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大侠尽管说!”
“七星飞蛉的解药!”独孤行道:“在下还有一位朋友,他娘子中了这七星飞蛉的毒,命在旦夕,还望大人怜悯!”
陈茂根笑道:“这个容易!”说着,命人将从黑驼庄库房内搜来的解药,分了一份给独孤行。独孤行接过打开,发现这解药竟是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形如弹丸,通体黑色,还有一股清香之气。
独孤行将药收好,说道:“多谢陈大人!”
陈茂根道:“大侠你就是不说,本官也正准备命人去办这件事。明日本官要昭告全城,让所有中了毒的百姓都到府衙来领取解药,还要让所有的药铺、大夫都参与炼制解药,消除百姓们的恐慌,彻底粉碎贼人的阴谋。”
“大人英明!”众捕快齐身拜倒。
独孤行与陈茂根辞别之后,返回唐德才家里,又将解药给他夫人吃了。这解药果然灵验,药到病除,到第二日早晨唐氏夫人便已经痊愈,一家三口天伦重聚,对独孤行几人自是千恩万谢,说要留他们多住些时日。姚齐平心系故乡,未作停留。三人拜别唐家夫妇,重返征途,江州巫毒之事就此告一段落。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次日晌午,艳阳高照。四人一船出了江州,进入岳阳境内,正行至长江与云梦湖融汇的河段。这一段江水平缓,艄公一边摇船一边高歌,好不惬意。忽然间,不远处驶过来一首大帆船,那船扯满了风帆,航速极快!片刻之后,两船行得近了,那大船上竟有数十水手高呼呐喊,个个身配长刀,面目狰狞。
艄公见了大惊失色,向姚齐平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姚太爷,水贼来了!”他说着,便调转方向,往岸边划去。
姚齐平三人正在舱中休息,听得艄公所言惧都一震。沅青有些害怕,颤栗道:“外公,是水贼!他们要干嘛?”姚齐平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青儿,不要怕!”说不怕是假,其实他心中也在打鼓,早就听说云梦湖有一伙水贼经常打劫过往的船只商人,谋财害命,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让自己碰上。
那水贼的大船倾刻即到,拦住了去路。水贼们哄叫着将链钩扔到了独孤行他们乘坐的小船上,一时间,小船被勾住了,寸步难行。
两船相隔不到一丈,一个斜戴眼罩的持刀水贼带着两名同伴一个飞跨,从大船跳到了小船的船尾,向艄公大喝道:“此路我管行,留财不留人!操舟的,我问你,独孤行是不是在你船上?”艄公见了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双腿发软,支支吾吾不敢回答。那水贼立时生怒,抓住他衣襟用力一推,艄公站立不稳“啊”一声掉入江中。
船舱内,姚齐平、沅青俱都望了独孤行一眼,暗道:这些水贼难道与他有仇?
独孤行心中惊疑,一掀舱帘而出,见说话的是一个独眼大汉,道:“在下便是,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财害命!?”
“好小子,你就是独孤行?大爷找的正是你!”
独孤行不知这些水贼为何会找上自己,疑问道:“不知这位好汉尊姓大名?”
周奎道:“你听好了!我乃云湖帮二当家“混江龙”周奎。识相的赶快束手就缚,老子可免你一死!”
独孤行负手而立,笑道:“区区小贼,也敢自称老子。想要我束手就缚,先打赢我再说!”
周奎见对方满不在乎的样子,怒道:“你小子果真猖狂,遇到老子算你命不好,到了阎王爷那记得报老子的名号。看刀!”说着,手起刀落,一刀斜劈独孤行脖颈。
这贼人实在凶恶!独孤行看准来势,侧身一闪,一掌切中周奎持刀右手手腕,顿时将他长刀震飞了。周奎没了武器,发一声狠,左手一拳打向独孤行面门。独孤行手一伸,后发先至,握住了对方拳头,接着使劲一扭,只听“卡擦”一声,周奎痛得“哎呦”一声,臂膀立时断了,疼得他求饶不止。
独孤行扭住他胳膊不放,冷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人跃货!”
另外两名水贼见状大惊,呼喊一声“二当家”,拔刀朝着独孤行急冲了过来。独孤行越过周奎后背,一个飞步,双腿齐出,“砰砰”两声,两名水贼立时被踢下了河。
沅青在舱里看得高兴,忍不住奔了出来,喝彩道:“独孤叔叔踢得好,加油!”
那周奎见势不妙,爬起来想逃,独孤行一步上前,又抓住他后背,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他捻了起来,跟着手上一使劲,将他往前一扔,周奎哇呀怪叫“扑通”掉入河里,溅起一通水花。转眼之间,三个刚才还威风不可一世的水贼成了可怜的落汤鸡。
独孤行将艄公拉了上来,问道:“你没事吧?”艄公喘口气,道:“没事,还好我水性好!”
大船上的水贼们见独孤行如此厉害,三下五除二就将周奎三个弄下了水,瞧得都变了颜色,连忙派出几人抢捞救援。甲板中央,一个上身赤裸,臂有纹身,肩头扛着一把巨斧,嘴角留着两撇大胡子的大汉正是这伙水贼的头目,云湖帮的老大刘三霸。他脸色一沉,喝道:“兄弟们,收绳子,将他们的船给我拉翻了!”
那些水贼听了刘三霸的话,立即将勾住小船的钩绳使劲回拉,还一边喊着口号,小船立时在水中摇摇晃晃,左飘右荡、如同打了摆子,倾刻将覆。
这一招果然毒!姚齐平几人早已站立不稳,东倒西歪,沅青匍匐在甲板上大喊:“独孤大叔,救命!”。
“青儿,伯父,您们别怕!在船上好好待着,待我去教训他们!”独孤行真的怒了,腰间一按,麝月宝剑即刻出手,刷刷两剑,将水贼的钩绳全部削断。那些拉绳的水贼一下没了着力点,全都倒翻了身去。独孤行杀意涌现,双足在小船上一点,一个跟斗落入大船甲板上。
刘三霸见他冲了上来,大喊一声:“兄弟们,砍他!”十数水贼蜂拥而上,各执了兵器攻向独孤行。虽然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但独孤行却不愿多造杀孽,只见他横剑一转,“霹雳啪啦”,所有围攻水贼的兵器全都被削断了去。
众水贼吓得面无人色,双手发凉,不敢再动。独孤行趁势一个摆尾,双足连出,将水贼们意义踢翻在地。刘三霸惊道:“好功夫!吃我一斧!”他大吼一声,手中巨斧泼风一般朝独孤行劈砍而来。独孤行左足一点,身躯腾空而且,向右飞出,右臂抱住中间的桅杆,靠着风帆,凌空而立,他这一式“燕子穿林”行如脱兔,潇洒至极。刘三霸霸气冲天的一击落空,他一招不成,转身又要再攻。
独孤行手一伸,道:“且慢!”
“你有何话说?”刘三霸气呼呼道。
独孤行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根在下过不去?”
刘三霸哈哈笑道:“想让老子告诉你,吃我三斧再说!”
独孤行冷笑道:“想必你自负功夫不错,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刘三霸道:“什么游戏?”
“咱们一对一,我站在这桅杆上,你在地上。你向我砍上三斧,我若落了下去,哪怕是衣角挨到了甲板,就算我输了,在下任你处置!”
刘三霸道:“我若输了又怎么样?”
“你输了就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独孤行说道。他与这些水贼毫无瓜葛,而对方竟然指名道姓来杀他,而且还十分清楚他的行踪,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水贼必是受人指使。
“好!”刘三霸应了一声,心想:这是你自找的,不知我斧头的厉害。我一斧头将桅杆砍断,看你怎么站得住!想到此处,运足了劲,大喊一声,道:“狂龙闹海!”巨斧自右而左,从上向下朝独孤行斜劈而去。这一斧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声势骇人。这刘三霸原本以砍柴为生,使惯了斧头,后来又得异人传授了他几招斧法,加之天生神力,没有几人能够硬抗他的斧头三招,便博得了一个“刘三斧”的外号。
众水贼见刘三霸如此勇猛,齐声喝彩!
独孤行见他来势汹汹,急忙向上一攀,如猿猴一般敏捷,可是他人虽然虽然躲过利斧,那树干粗细的桅杆却被刘三霸的巨斧从中斩断,“嘎”的一声就要倒下。众水贼见状,吓得纷纷躲避。
刘三斧见独孤行没了立足之地,不禁狂笑起来。可是笑了一会,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随着那桅杆的倒下,另一头却砰的一声搭在了另一根桅杆之上,如此一来,倒是形成了一个单木桥,独孤行借机一个翻身,又稳稳当当立在了木桥之上。
刘三霸惊愕不已,随即大怒道:“好小子,有你的!”他跳起来大叫一声“横扫八荒”,巨斧横削独孤行双足。
独孤行见他招招很辣,有心要给他一点教训,笑一声:“来得好!”身子凌空一翻躲过对手一击,同时一剑如电削出,将那刘三霸胡子削去一边。
刘三霸只觉左上嘴唇一凉,吓了一跳,他一摸嘴角,胡子也没了半边,不禁气得暴跳如雷,“哇呀”一声,冲了上去,第三招“力劈华山”出手,巨斧竖斩独孤行胸腹,似要把他从中劈成两半。他果真勇猛,重如千钧的斧头被他使得轻盈灵巧至极,或劈或砍或扫或砸。
好个独孤行,人在半空,趁斧头未到之际,一个倒翻身,头下脚上跃过刘三霸头顶,转到他背后,接着快要落地之时,将剑尖在甲板上一点,一个借力再翻身,人已经落到只剩一截人高的桅杆之上。此时,那横着的桅杆又被刘三霸劈成了两段。
刘三霸三招已经过去,独孤行仍立在原地,谁都看得出来,是他输了!但是刘三霸仍然不服气,举起巨斧又朝他砍了过去。可是他还没冲到独孤行身边,便见一抹刺眼的光线闪过,他的斧子还举在半空,对方的剑锋已经指向了他的喉咙。
“啪”的一声,刘三霸忽然将巨斧扔在了一边,向独孤行跪下来道:“大侠武功盖世,我刘三霸心服口服!”
独孤行见他勇猛过人,也算一条汉子,心中并非想杀他,便收了剑将刘三霸扶起,说道:“刘兄弟,请起!”
刘三霸仍跪着道:“我等自不量力,冲撞了独孤大侠,请大侠恕罪!”他这么一说,所有的水贼全都跟着跪了下来,喊道:“请大侠恕罪!”
刘三霸自知刚才独孤行若想取他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而对方却没有这么做,实在是宽宏大量。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刘兄弟,各位兄弟请起!”独孤行抬手笑道。
“谢大侠!”众人起身而立。
刘三霸抱拳道:“独孤大侠,我刘三霸从不服人,今日遇见了你,我服了,而且是服得五体投地!”其中一个帮众忽然指着刘三霸的脸惊叫道:“大当家,你的胡子?”众人顺着他目光望去,果然见刘三霸的脸上干干净净的,没了大胡子,倒像一个小白脸。
刘三霸伸手往两颊摸了摸,尴尬笑道:“我刘大胡子,今日忽然没了胡子,倒也凉爽自在,哈哈!”众人一听,尽皆哄笑起来。
这刘三霸平日喜欢留着一脸大胡子,显得威武霸气,这也成了他的招牌,他还因此得了个浑号,叫“刘大胡子”。
独孤行也忍俊不禁,抱拳笑道:“刘兄弟,在下多有得罪!”刘三霸一挥手道:“唉,独孤大侠说哪里话来,我刘三霸还要感谢你大人大量饶恕我等。”
“刘兄弟,你这一身功夫着实了得!只是我与你素未平生,不知你们为何要来杀我,而且知道我经过这里?”
刘三霸抱拳作揖,道:“独孤大侠,兄弟们今日冒犯虎颜,实在是迫不得已!”
独孤行道:“为何?”
刘三霸指了指周围,道:“我们这些兄弟都是云湖水寨的,本来以打鱼砍柴为生,可有时候为了生计也做些没本钱的买卖。昨夜我们出去劫道遇到一条船,船上有两个女人,是一老一小,我们把她们带回寨中。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却是坏事,她们趁我们不注意,在我们饮食中下药,结果我们全都中了毒。不止如此,那个老妪还带了一些人霸占了我们的水寨,将我们的家眷都囚禁了起来,说要我们听她的号令,否则就让我们毒发身亡。今天早晨,那个老女人把我们叫在一起,说是大侠你要经过这里,让我们前来劫道抓你,将你带回去给他,她才肯把解药给我们!我们水寨兄弟百十条性命全捏在她手里,不敢不听啊。所以……”他说到这里忽然跪下来道:“独孤大侠,你武功盖世,求你救救我们!”
“求大侠救救我们!”众人齐声附和道。
独孤行急忙让他们起来,心想: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莫非是那两个神婆师徒在后面搞鬼?她想到这里,当即问道:“刘兄弟,这两个女人有没有说过她们的身份?”
刘三霸摇摇头,道:“没说过。”
这时,那个被独孤行扭断手臂的周奎,忍痛说道:“大侠,我听她们两个以师徒相称。老的叫小的红儿,小的叫老的师傅!”
独孤行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终于明白,暗忖:这两个女子定是从菩提寺逃走的神婆师徒无疑,想不到我还没有去找她们,她们倒先找上了我,想必是因为我破坏了她们的计划,所以对我怀恨在心。
他想到这里,于是对刘三霸道:“这两个女人不是好人,歹毒之极,她们在江州施毒害人被我撞破,揭露了她们的奸计,所以想要杀我。在下也正好要找她们,麻烦你前面引路!”刘三霸见独孤行答应了,大喜道:“多谢独孤大侠?”
独孤行先前将那周奎手臂扭断,此刻倒有些过意不去,走到周奎身边,道:“这位周兄弟,在下刚才下手失了分寸,请你不要见怪。我同船还有一位老伯精通医理,我去请他帮你医治。”
周奎此刻手臂疼痛难耐,加上刚才又落了水,全身湿淋淋的,形象凄惨得很,他听了独孤行的话,也没有表示拒绝,强颜笑道:“多谢大侠!”
独孤行说罢回到小船与姚齐平说明情况,将姚齐平带上云湖帮的大船。姚齐平看了看周奎的臂膀,笑道:“他手臂只是脱臼,无大碍!贤侄,你先帮他将骨扶正,我在给他敷些消肿的药材,过个两天就没事了!”独孤行听罢,照姚齐平的吩咐将周奎的断臂扶正接上。那周奎自是千恩万谢,众云湖帮帮众也是感恩戴德,邀了独孤行几人在大船上把酒言欢。
在刘三霸指引下,一大一小,两船相连,驶入云湖之中,但见湖光如镜、碧波万顷,水天一色。途中有许多渔船、游船,见了他们这两条船都忙避了开去。不一会,两船穿过一片芦苇丛,便见前方有一处小岛。岛虽不大,却郁郁葱葱,长满植被,景色秀丽之极。这个岛成葫芦状,中间有两个山头,怪石嶙峋。
独孤行、姚齐平、刘三霸、周奎、沅青,五人站立船首。
刘三霸指着两个山麓中间处靠近湖边的一片屋子,说道:“独孤大侠,那边就是我们水寨。”独孤行也看见了,那一排排的屋子都建在水里,沙滩上还晒有许多渔网,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渔村。
姚齐平道:“此处环境不错,靠山面湖,生存应该不是问题。不知你们为何要干这等营生?”
刘三霸望了一他眼,有些无奈说道:“姚老先生有所不知,现如今渔业不济,官府鱼税又重,辛辛苦苦打两鱼换来银子,结果都让缴税了。兄弟们实在坚持不下去,这才想把法弄些快钱贴养生计。”
独孤行奇道:“刘兄弟,这么大的湖难道打不着鱼?”刘三霸叹气道:“鱼是有,可有的地方不让打。那鱼最多的地方都是在湖中雨花岛方圆附近,雨花岛的那些娘们不让我们去那打鱼,说那里是禁区。她们武功厉害,我们又打不赢,没办法。”
沅青一听,拉着独孤行手道:“大叔,雨花岛是什么地方?”
独孤行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心中一震,心想:这雨花岛的人也太过霸道,竟然连渔民的生计也阻拦。又想到闻雪跟叶灵二女,自从涫江一别,已有数日,也不知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到云梦仙阁?想到这里,他竟有再上雨花岛一探的想法。
“大叔,你在想什么呢?”沅青见独孤行不回答他的问题,有些奇怪。
独孤行回过神来,道:“青儿,那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我也不甚清楚。”他怕沅青再次追问,连忙向刘三霸道:“刘兄弟,你要怎么做?”
“这还用想,当然是杀回去,把她们擒住,逼她们交出解药。”刘三霸怒气冲天。
独孤行想了一下,道:“这样只怕不行,人质在她们手里,我们投鼠忌器,受制于人......”
刘三霸闻言道:“独孤大侠,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大伙全听你的号令就是。”他刚说道这里,忽然船头一个摇晃,只觉头脑眩晕得厉害,紧跟着不少兄弟一声不响的晕倒了去。“兄弟们......你们......喝醉了?”刘三霸话问到此,再也支撑不住,脚一软瘫倒在甲板上。
“刘兄弟......”独孤行心中一惊,刚要想去扶起刘三霸,也发现不对劲,不但头晕得厉害,而且全身无力,心中不禁疑窦:刚才也没喝多少酒,莫非是中了毒?他刚想倒这里,忽然面前一凉,一柄钢刀驾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奎,你干......什么?”刘三霸虽然瘫倒,却未昏迷,见周奎拿刀架住独孤行,不由惊怒万分。独孤行转首道:“原来是你下了毒!”他说着试着运气丹田,却发现丝毫提不起真气,一时气馁。
周奎冷冷一笑,道:“不错,你们想不到吧!”
沅青见状急道:“独孤大叔,你怎么了?你快放开独孤大叔.....”说着去扯周奎的手臂,却被周奎一掌劈在肩头,便晕厥了过去。
“青儿……你......你们这些混蛋……呜……”姚齐平叫骂着,却被云湖帮的人捆绑了起来。
刘三霸怒道:“周奎,你要......干什么?”
周奎冷笑道:“刘三霸,你大祸临头还不自知!尊者命我们抓获独孤行换取解药救命,可你倒好,置众兄弟性命于不顾,反而与他称兄道弟,实在令兄弟齿冷!”
刘三霸惊愕交加,道:“周奎,独孤大侠武功卓绝、仁义过人,我刘三霸信得过,他肯定会帮我们的?”
“就凭他!如何斗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