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嗓子,江毅琨后背挺直虚虚靠在红木椅背上,视线触及徐映正端着茶杯品茶的侧脸,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苏即墨的脸上,似乎下定了决心般开口道:“今天呢,很多突发状况……”他边说着,苏即墨领悟到话里cue她的含义,抬指轻轻将额角垂落的碎发抿至耳后。
“解除婚约这回事,也要从长计议,老大做事确实颇放肆,也不值得得到原谅,但也是我教子无方。这事算是江家欠了苏家的,弥补还是应该弥补的。”江毅琨的一番话倒是不卑不亢,不过话里的意思也明明白白,并不想与苏家就此解除关系。
苏即墨面前已经有了台阶,不下的话那么父亲那边恐怕是很难交代了,同样抱着歉意回答:“也是我冲动了,太年轻没经过什么风浪,思虑不周,解除婚约这事……”
还未等苏即墨讲完,江毅琨已经率先接话:“解除婚约吧,也是老大先不对在先的,江家也不是不明事理。”
如此?痛快的吗?
苏即墨心中暗暗斟酌如何能够挽回一下局面却听江毅琨接着说道:“不过今天老二对我说起他对孩子你倾慕已久,这孩子比老大沉稳些,那些混账事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因此呢……”
接下来的话江毅琨实在拉不下脸来说了,并无理会徐映渐渐拧起的眉头。转眸看向老二,示意他来说,江仲霍会意,唇角牵动:“若苏小姐不嫌弃,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我的心意,想必苏小姐应该也早就知道吧。”
薄唇徐徐将一字一句唸出,话语中的含义明白的不需要多余揣测,蓄满睿智的眼眸死死盯着苏即墨的娇颜,丝毫不放过她神色上的一丝波动。
秀色清涟的瞳仁有一瞬颤动,方才心中的猜想竟成了现实,拇指轻轻曲向掌心,微微使力,指甲扣向肉里的疼痛感随着传感神经传入大脑,是真的。
江家不想放弃与苏家联姻,竟舍弃了江伯年,换了江仲霍,下策中的下策,更反而体现了江氏集团如今的处境,苏家宛如一棵决不能撒手的救命稻草。
心中思绪繁杂,想到父亲的态度,如今局势又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视线不自觉对上脸色一派平静的江仲霍,四目相对,暗潮涌动。而她如今,却是进退两难。
良久未有言语,桌上的气氛伴随着墙上装饰的钟表嘀嗒声逐渐凝固,江毅琨此刻心中大呼后悔,自己真是一时心切竟听从了老二的主意,却没考虑这主意的荒唐。
上午老大被警察带走后,江毅琨在律师之后赶到警察局才了解到案子的棘手。受害人亲自报案,并且拿出的证据全是铁证,此事已经定为刑事案件,就算最后请最好的律师也不能免刑。
即便如此,江家长子入狱也是件会令江家声明狼藉得事,封锁消息是一回事,一定要找最优秀的律师保证江伯年最大程度减刑。
五年了,江毅琨从不主动联系江仲霍,今天,为了老大,他拨通了尘封在通讯录最底的电话。
“嘟~”没几声,电话接通。
“喂?”口气中的疑惑不言而喻,江仲霍没想到父亲会主动联系自己。
“喂,你有个朋友在给Y国皇室做法律顾问对不对?”没有多余寒暄,直奔主题。
听到“律师”这个字眼,江仲霍倏然明白父亲给自己打电话的用意,没等对面说理由直接回复:“等下我把电话给您短信发过去。”
趁江毅琨还没挂电话,“苏即墨单方面解除婚约的事您准备怎么处理?”
对面陷入沉默,江毅琨不想过多透露自己此刻处境的窘迫,淡淡回应:“这事你别管了。”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些许无奈。
“其实,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够挽救一下江、苏两家的婚约。”顿了顿,思及自己已经脱离江氏,补充道:“如果您还愿意……”
“你说吧。”此时已是走投无路。
“我去联姻。”
江毅琨竟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也许是马到悬崖死马当活马医的放手一搏心态,同意了这主意。
话已出,覆水难收。
眼角的细纹下垂,江毅琨也不再抱希望:“这个想法确实荒唐,这事本也是两厢情愿才能做数。”
苏即墨将定在江仲霍脸上的视线移回,轻轻眨了眨眼,扬起一抹明媚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