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沁从小给两个女儿灌输的做人做事的道理和态度,即便卫凛然现在成了鬼魅,那也是行得通的。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到了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廖书子依旧没有现身,让尹乐宁一度怀疑卫凛然搞错了地方。就这样,图书馆里除了窗外渐起的寒风呼啸声,以及间隔不变的翻书声,依旧没有其他的动静。
“呵呵呵……”
轻笑声响起,是偏一些阴柔的中性声线,在这个时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卫凛然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动,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两人身前的空间一阵波浪颤动,退散之后露出一个身高中等瘦弱且面色白皙的青年来。
青年身上罩着一袭宽松的长衫,嘴角含笑,正看着慢慢抬起头来的一人一鬼,中性中透着一股子英气,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转而又悄然收敛,看着卫凛然和声道:“血煞剑是你什么人?”
卫凛然想了想:“正是家师。”
“你师父怎么跟你说的?”
“师父说,凡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让我找您帮忙。”
“还说了什么或者有什么东西要你给我,比如书信什么的?”
“书信……哦,似乎……好像有一封,我找找看啊。”
“……”
“啊,找到了,的确有一封信的,师父的原话是‘廖书子要是问起来,再给’。”
“哦……这样的么……”
廖书子拆开暗红色的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书信装回信封,丢到背后不见了。廖书子摸着光洁的下巴,陷入沉思。过了好半晌,才郑重的道:“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要达到我的四个条件才行。”
“啊……?”
不是无偿的么,现在怎么就需要什么条件啦,还四个?!
廖书子不理会卫凛然略带质疑的眼神儿,声色不改:“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答应条件并且完成它;第二,现在转身就走,我们就当没见过,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尹乐宁的脸色有点难看,真想当场拉着卫凛然扭头就走,管他鬼的劳什子鬼魅大前辈,可是他不能,因为卫凛然的表情虽然也不好看,但是并没有转身要走的意思。
卫凛然目光直视廖书子:“我选第一个。”
“你不错,很好,不愧是……血煞剑的徒弟!”廖书子的心情似乎很好,也不理会一旁脸色阴沉的跟锅底有的一拼的人类,竖起手指,“听好了。”
卫凛然点头,侧耳倾听,既然选择了第一个,那就尽量去完成吧。
“四个条件,准确来说是四件东西,你只需要集齐这四件东西就能完成考验。”
“您请说。”
“秦令、汉锋、唐刃、残魂。”
秦岭、汉风、糖人、残魂?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啊?
“前辈,晚辈的学历不高,您……您能不能说明白点儿,什么是秦岭、汉风、糖人儿和残魂啊?”
“这跟学历无关,跟脑子有关。”
啥意思?廖书子前辈再骂我蠢?好吧,我的确不怎么聪明。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
“您说,晚辈听着呢。”
“呵呵,有礼貌是个优点,就是脑子不行,太蠢。”
“……”到底说不说,能不能不要老捏着一个梗来回用啊喂!
“这个梗我很喜欢,以后会经常用。”
“你……你、你、你……!?”
“别紧张,我没有读心术,这可是很稀罕的天赐神通,我可不会。”
“……”
“呵呵,别一副我把你怎么了似的,血煞剑要是看到了,还不得找我拼命。”
“……”怎么不一剑劈死你!唉,我算是知道了,当初那个卫道士为什么要弄死你了,鬼魅大~前~辈~!
“不说话啦?没意思,那我们来说这四件东西是什么吧,哦对了,你身边的人类……”
“你到底说不说!”
“呵呵,小鬼儿别生气嘛,”廖书子眨眨眼,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突然正了脸色,“听好了。”
卫凛然心头一凛。
“第一个是秦令,不是秦岭。”廖书子竖起手指,“秦人尚黑,衣衫博冠无不以黑色为贵,玄黑玉佩更是帝王贵胄极力追捧的饰物,然而世上的玄黑玉极少极珍贵,巴掌大小已经是其中之最。后来被始皇帝得到,用秘法雕琢成一块玉佩,这块玄黑玉佩就是秦令。据传说,幼年时的始皇帝得此玉佩,从而统一六国,其珍贵程度比之秦玉玺还贵重三分。”
“第二个是汉锋,不是汉风。”缓缓竖起第二根手指,“汉锋,汉朝之锋也,就是汉代的佩剑,汉朝之剑。汉朝国强而尚武,更钟爱于剑,无论是朝堂还是战场都要佩剑,皇帝更是如此,每一个皇帝都会打造一把自己的专属‘帝剑’,其意义与西欧教皇的权杖等同,汉朝皇帝位列正统的有二十六位,也就是二十六把帝剑。”
“是让我凑齐这二十六把帝剑?!”
“对,也不对,这二十六把汉帝剑已经被妖族融成一柄了,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被妖族融成一柄,那就要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在妖族手里啊……那第三样呢?”
“第三是唐刃,不是吃的糖人儿,记住了啊。唐刃,是指唐代历代皇帝唯一的佩刀,名为苍佑,是千年前的张天师铸造给太宗皇帝的护身法器,在唐朝消亡之后没了踪迹。唐朝无剑,以刀称剑,唐刃四制更是威震四夷,历代皇帝所配之刀,就是按照四制当中的横刀锻造的。”廖书子说到这里,蹙起眉头,“这个应该是最不好找的,如今唐王朝覆灭已经一千多年,至今没有这把宝刃苍佑的半点信息,连史书都没有记载其下落呢。”
“……”卫凛然努力让自己的脸表情不变,悄默声的把横刀背了背,“第四个呢?”
“第四个啊,”廖书子沉默了,过了好久才缓缓道,“机缘之下你自会知道的。”
“……?”这是什么鬼解释?呃,廖书子就是鬼魅……
廖书子一改之前的态度,淡漠的挥手道:“去吧,你给两个月时间,完成了就来找我,完不成也不用再来了。”
卫凛然蹙眉,咬了咬牙,镇定道:“如果我集齐了这四件,前辈会怎么处理?”
“可笑,东西若能找到,那便是你的,问我作甚?”
“啊……那谢过前辈了。”
“去吧去吧,别耽误我看书。”
说完,身形逐渐淡去。
卫凛然蹙起眉头,望向窗外越发漆黑的夜,全程一直没有开口的尹乐宁扯了扯衣角,做贼似的拉住她的手,出了图书馆,回陵园去了。
他们刚刚踏出图书馆,原本消失的廖书子再度出现,瞧着离开的卫凛然背影,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背后波纹涌动,从里面走出另一道身影,一样的瘦弱,却不一样的高大。
鬼王煞含笑道:“在担心她集不齐这四样东西?”
廖书子不置可否:“这几个每一个对现在的她都意味着不可能,尤其在知道第四件代表的是什么的时候,她或许会恨我。”
鬼王煞笑的和善:“害怕了?这可是很少见呢?”
“这不废话么,她……算了。”廖书子摆摆手。
“刚才你表现出来的一切,可不像你的一贯作风,难道这也是‘意志’的意思?”
“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孩子。”
“因为这四个条件?还是因为不能履行当年的约定?”
“你知道的,约定与我如同性命,当年答应的自然不会背弃,我是因为这四个条件太苛刻,无法面对恩人的弟子而已。”
“这么说,不管卫凛然凑不凑得齐那四样东西,你都会帮她?”
“自然。”
“呵呵,我就知道。”
……
凌晨前的黑暗散去,阳光铺满海安市的大街小巷,木家的人就此全部撤离。由此,两人终于不用再走路回到陵园,卫凛然闷闷不乐的坐在一块残旧的墓碑上,晃悠着两条小腿,默默地想心事。尹乐宁也不打扰,直到临近中午,他才和心情稍好的卫凛然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时间紧迫,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都不是很长的,对于他们而言就更是如此了。经过商讨,他们决定不用木家的力量,自己想办法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唐刃已经在手,残魂还没有头绪,帝剑在妖界,那么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设法找到相对而言最易到手的秦令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尹乐宁和卫凛然分头行动,一个在家利用网络搜找相关的信息,另一个出没于海安市古玩市场,搜找“砖家”打探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连续忙碌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得到了关于秦令的确切消息。秦令早在始皇帝一统六国不久神秘消失,传闻被某个刺杀未遂却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刺客带出了咸阳城,自此流落民间。
几经辗转,落在了某个富商手里,富商以此为传家宝世代传承,到了现在的一代子孙,于三年前把玉佩卖给了一个古玩收藏家。
如今这个收藏家打算举办一场私人拍卖会,邀请了圈子里不少富豪、达人,据说拍卖会里的古物多达数百件。上至夏、商、周,下到明、清、民国时期无所不包,几乎每个朝代的都有,其中就有秦令,只不过秦令在史书上很少出现,样式记载也已经失传,没有人知道这块罕见的秦朝玄黑色玉佩,就是史书记载的始皇帝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