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悠儿立马笑得灿烂,“若我想把一些多余的,当然不是宫中物件,拿出去置换掉,合规矩么?”
“没那么多规矩。”
“那……”
犹豫一会儿后南悠儿走近伸出手,“那陛下给臣妾一样随身物件罢,江统领似乎不太放心臣妾。”
想拿东西出宫,定是要过宫内禁军那关的。而那江统领警觉的很,连王公公都不放心。
话落,南悠儿的视线就不自觉被木沉白腰带上的一根白玉坠所吸引。
这条坠子,陛下一直都带着。
看到那只素白的手真往那条坠子上放去,南悠儿又有几分心虚了。
“我只是觉得它好看,旁边的玉佩也是可以的。”
谁知那人还是将白玉坠取下了。
“拿着它,江敖才不敢拦你。”
“嗯。”
南悠儿开心地点头,将白玉坠挂在自己腰间。
她决定等回栖凤宫后,便把慕琴喊来商量一下。
不,还是亲去一趟娴宁宫。
甬道尽头的门边上挂着一个铃铛,只见木沉白断断续续摇了几下,门便从内打开了。
“陛下,您来了。”
一位约莫五旬的嬷嬷在门外相迎,只见她一身蓝衣锦袍,身型微胖,一张脸白里透红,气色十分不错。
在看到木沉白身后的南悠儿后,满脸都堆着惊喜。
“是皇后娘娘。老身给……”
“嬷嬷。”
木沉白上前扶住那人的手摇摇头,对着走到身边的南悠儿笑道:“这是五叔的乳娘,刘嬷嬷。”
“刘嬷嬷。”
南悠儿喊道。听到这声刘嬷嬷笑眯了眼。
“五叔还好么?”
“好。有陛下一颗心系着,自然都好。”
刘嬷嬷带着两人穿过书房,又过了一道机关门后才到达一处内厅。
只见厅内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金盆,金盆中浮着一朵莲花,甚是可爱。
刘嬷嬷走到榻边跪坐下,将手放在榻上人的手背上轻声道:
“王爷,陛下今日带皇后娘娘来看你啦。”
等两人走近,刘嬷嬷起身笑道:
“刚好新摘了莲子,陛下和娘娘等会儿定要赏脸喝一口老身熬的莲花羹。老身这就先退下了。”
好温柔的嬷嬷。
南悠儿不由地便想到那时照顾自己的李嬷嬷。再回头时,只见坐在榻边的那人正垂着眸。
他的睫毛很长很密,每每低垂时都像是一把羽扇,快要将那双黑眸遮掩尽了。
是在难过么?
南悠儿坐在榻下,仰头看着榻边之人。
“五叔是太上皇最小的皇子,足足比我父亲小了十三岁。”
南悠儿点头。她知道元阳王只比陛下大五岁,与其说是叔辈,倒更像是兄长。
“五叔他十分聪慧,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十三岁文辩百官,十五岁便能让南北大将心悦诚服。”
榻边人笑起来,他说起这些时就像那时说起嘉州一样,宛如在描绘一个至宝。
既崇敬,又憧憬。
南悠儿将目光缓缓移向榻上昏睡不醒的人。
那人静默地躺着,和醉酒时倚在自己怀里的人很像。
他的睫毛也很长,鼻梁高挺,薄唇淡粉。
他的皮肤也很白。
他的眼睛……南悠儿再次望向坐在榻边的人。
清瞳墨染,玲珑透澈得好似能包容天下万物。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双这般的眼睛。
“父亲总让五叔带着我,他常说,能学到五叔十之一二,便可。”
木沉白回头对上仰望着自己的那双眸子浅浅一笑,“你看到的,都是我从五叔身上学到的。”
南悠儿点头,满心苦涩。
她不想去反驳,因为从老王爷让陛下跟着元阳王开始,元阳王便成了陛下追赶的一份景仰。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老王爷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第二位不过十之一二的元阳王?
北国生木,沉雪之白。
这样不是很好么?
没过多久,一直照料元阳王的孙太医来了。和南悠儿想象的不同,这位孙太医看上去十分年轻,和元阳王一般年纪。
看到她后孙太医也十分惊讶,不过也仅仅是行礼叩拜了一声。
之后,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连元阳王身体的近况也未提半字。
南悠儿不觉再打量了那人一眼。
皮肤还算白皙,模样也算秀气……对了,和那位曾经上门找丞相麻烦的孙大人很像呢。
那就难怪了。
又过了一会儿,刘嬷嬷过来请他们去雅轩吃莲子羹,那孙太医倒没动,等她和陛下走到门外后,南悠儿听到嬷嬷连连喊了几声“轩儿”才把他也请去。
元阳王府不愧是太上皇赐的宝地,雅轩也着实配得上这个“雅”字。
只见它坐落在湖中心,周围满是盛开的莲花,屋顶正中央用一块约莫半丈的四四方方淡黄色琉璃封住。
听刘嬷嬷说,每到夜晚月光从琉璃中落下时,整个雅轩都不需一丝烛火。
不知为何,南悠儿听到这些竟有些不开心。
那位孙太医喝下一碗莲子羹后便向两人拜退,刘嬷嬷眼神里除了无奈,更多的是歉疚。
望向她身边静静品着莲花羹的那人,才有的歉疚。
等他们回去时,已是傍晚了。
晚风拂晓,有几丝溜进了甬道内。
回到齐坤宫后,南悠儿第一个就是抱起架子上的白瓷瓶,同对面人拜别。
“娘娘,晚膳已经布下了,不然您留在齐坤宫用完膳再走?”
看到南悠儿出门,院内正对婢女吩咐着什么的王公公忙追上去问道。
“不了。”南悠儿笑道,“准备去一趟娴宁宫。”
是去苏贵人和宋贵人那里。
“那,奴才去帮您备轿?”
王公公看了看南悠儿手中的白瓷瓶,“您拿着重。”
这么玲珑的瓶子,怎会重呢?
南悠儿刚准备拒绝,不过想到若不小心摔着了,便点头应了。
没过一会儿,王公公便带着凤撵来了。
“您慢着些。”
王公公仔细搀扶着,就在那人儿刚坐上去时,他瞧见娘娘腰间的那条玉坠,整个人是又惊又喜。
待凤撵走后,原地连连转了几个圈,被刚进来瞧见的江敖嫌弃地皱起眉。
“嘿!什么意思?”
王公公上前用浮尘甩了他一脸,而后转身几分得意地走了。
“得,今儿高兴,懒得同你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