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力担心怀县空虚,想了想,让赵青领着一千人马先行赶回怀县,自己领着一千人马就地驻扎下来,一边看守俘虏,一边等待方悦回来。
他虽然给方悦打了眼色,但不敢肯定方悦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那郑经虽然表面恭敬,但他眼底的那丝轻蔑还是被赵力看到了,所以赵力才有了干掉他的心思。
既然这家伙死心塌地的为袁家办事,赵力不可能容他继续呆在自己的地盘上,万一哪天袁绍那家伙来了冀州,这郑经恐怕转眼就会投入袁绍的怀抱,都不带半点犹豫的。
赵力休息了一会儿,便觉有些无聊,干脆领了几个护卫去朝歌城里看看,上次虽然也来过朝歌,不过离着老远就跑了。
朝歌城池并不高大雄壮,因为战斗刚结束,所以城墙上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看起来有些瘆人。
因为黄巾之乱刚过去不久,又连连遭到山贼劫掠,所以朝歌城里显得非常的萧条,赵力入眼所见,为数不多的几个百姓面色麻木的在街上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甚至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正在街边拔些野草往嘴里塞。
“把那孩子带去大营,让他吃些东西。”赵力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偌大的城内,大部分房屋都空着,有些甚至门窗都没有,也有几户房屋的大门被拆了下来,随意的扔在门前的泥地里。
“怎么会这样?”
赵力心里难受,像是憋着什么似的。
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几家豪门大户和先前破落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县城的府衙看起来虽然有些陈旧,但也还是颇为豪华。
赵力来到县衙门前,几个高壮的大汉正守在县衙门口,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在驱赶二三十个衣衫褴褛的百姓。
“啪!”
那皮鞭狠狠地抽在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脸上,那男子本来就面黄肌瘦,挨了这重重的一鞭子,脸上血痕顿现,连皮带肉被抽的血肉模糊。
“真是贱民,县令大人让你们守城,那是看得起你们,还敢来要粮食!”
那粗壮大汉挥舞着手里的皮鞭,又朝着一个头发已经灰白相间的老人脸上抽去,其余的大汉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住手!”赵力隔得远,来不及赶上去阻止,只得大喝一声,希望那大汉能停下来。
哪知道那大汉根本理都不理,斜斜的瞥了一眼赵力,手里的鞭子反而加重了几分,狠狠地抽在老人脸上。
“啊!”老人吃痛,哪里忍得住,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捂住脸蹲在地上惨叫着。
赵力快步跑了过去,掏出金疮药给老人脸上抹好,老人的惨叫声才慢慢停了下来,不过脸上的肌肉依旧抽搐着。
那几个守在门口的大汉见赵力等人不像是普通人,倒也没敢动手,任由赵力弄完,那持鞭汉子才嗤笑道:
“你等何人,敢管我县衙之事?”
赵力铁青着脸站了起来,心里怒火熊熊而起,冷冷的看了一眼几个守在县衙门口的汉子,向着后面一招手道:“杀了他们!”
护卫屯的军士这会儿虽然没穿铠甲,但是随身佩刀都带着,噌噌噌的几声响过,五六个护卫屯军士毫不犹豫的拔刀砍了过去。
这几个护卫也被先前那一幕弄得恼怒不已,再加上他们也都是百姓出生,对于老人的遭遇感同生受,自然不会对这些县兵客气。
“啊!啊!”
守在县衙门口的大汉有七八个人,手里也都持着兵器,但哪里会是护卫屯军士的对手,这几个贴身保护赵力的,都是挑了又挑才选出来的武艺高强的百战精锐之士。
只是几个呼吸,七八个守在县衙门口的大汉全都身首异处,县衙里的县兵听到门口惨叫声,知道出了事,几十个人手提兵器就扑了出来。
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汉子拿长枪指着赵力等人,厉声喝问道:“尔等何人,敢杀我县兵,汝等可知罪?”
可能这家伙也看出来赵力等人不一般,自己这边七八个人他可都是认识的,都算得上是好手,但在对方六个人的刀下,可能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屠杀,那几个杀人的军士刀上,还在滴着血。
而且,从他们听到声音到赶来,不会超过二十个呼吸道时间,对方领头之人还根本没有出手的样子。
中年汉子一时间犹疑不定,自己人被杀了七八个,不弄清楚没法交代,但对方又不像是普通人,万一惹到了自己惹不起的,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赵力杀了几个,心里的怒火略消了一些,也不理会那中年汉子,伸手把老人扶到一旁坐下,又给那青年男子抹上药,这才对那男子和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男子虽然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却有几分骨气,刚才被重重的抽了一鞭子,居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这会儿听到赵力问话,才狠狠地看着县衙门口的那些人说道:
“先生有所不知,之前黑山贼围攻朝歌,县令郑经便让我等参与守城,言明只要打退黑山贼,便给我等每人一斗粮食。”
青年说道这里,嘴角抽了抽:“哪知道昨夜李大目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马杀退,这狼心狗肺的县令郑经竟然赖账不给粮食,说李大目并不是我等杀退,所以我等才聚众来此讨要。”
“力在此多谢乡亲们不顾性命护卫城池,保得众多百姓平安!”赵力对着三十来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深深鞠了一躬。
那拿枪指着赵力等人的中年汉子正准备下令击杀赵力等人,听得赵力这么说,哪里还不知道他就是河内郡守赵力,吓得赶紧扔下长枪跪下,就像是被长枪烫着手了似的。
其余县兵见到县蔚惊吓成那个样子,也不由得心里忐忑,面面相觑之下,也一个个扔掉手中武器跪在县蔚身后。
那青年男子估计也是个有些见识的,见赵力杀了县兵不仅没事,那县蔚还被吓得跪在地上,便恭敬的行礼问道:
“君上可是郡守赵大人?”
赵力点了点头,感觉有些愧对这些曾经被他放弃的百姓,只轻声说道:“力无能,让大家都受苦了!”
那青年泣不成声,回头对着身边的百姓大声说道:“乡亲们,赵太守来了,咱们的好日子终于要到了!”
“他真是太守大人?”
“不像啊,看着这么小!”
“李成是个有见识的,他应该不会弄错才是,早就听说过咱们河内来了个新郡守,没想到这么年轻。”
几个百姓窃窃私语着,赵力听得真切,忙大声说道:“乡亲们,吾便是河内郡守赵力,这次黑山贼劫掠朝歌,让大家受惊了,吾在此向大家保证,今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宋霄,你去通知赵青带一千人马进城驻守朝歌,打开官仓,给乡亲们先发放足额之粮,另派人回怀县,让军师派人过来协助治理朝歌。”
赵力安排完毕,才转身对跪在地上的县蔚问道:“你就是朝歌县蔚?”
“下官朝歌县蔚朱印,见过太守!”朱印跪在地上说道。
“都起来吧!朱印,等赵青进城,你带人和他去打开官仓,给乡亲们发放些粮食。”赵力看了看朱印说道。
“是,大人!”
朱印站了起来,脸上还有些余悸犹存的样子,有些嗫嚅着说道:“大人,这……”
“有话就说!”赵力见他扭捏的样子,心头就有些不舒服,加重了语气呵斥了一声。
“不瞒太守大人,朝歌官仓里原本是有数万石粮草,但太守大人您上任之后,县令郑经便以各种名义把官粮都运出去了。”
“所以,所以官仓里没有一粒粮食。”
朱印忐忑不安的看着赵力说道。
“大胆!”
听到郑经做得这么过分,赵力一下就怒火就冒了出来,冷声问道:“官粮被运往何处去了?”
“下官听前来运粮之人无意中透漏,应该是冀州袁家之人。”朱印对于郑经这个袁家忠狗也有诸多不满,奈何袁家势大,不是他能够招惹的。
不过把这些话讲给赵力听,也算是小小的报复了一把,而且,现在河内是赵力管事,所以朱印暂时倒不怕袁家报复。
“又是袁家!”
“朱印!”
赵力怒声道:“你马上带人去抄了那郑经的家,把他家人都给我抓来。”
“使君,那郑经家小安置于邺城,他上任时也并未带来。”朱印无奈的说道。
“报!”
“主公,方悦将军回来了,抓获黑山俘虏五百余人,请主公发落!”斥候过来汇报。
“先连同其他俘虏一起看管起来!”赵力这会儿心情非常糟糕,堂堂一个朝歌县城,被一个贪官弄得粒米不剩,大汉真是想不倒都不行了。
“主公,县令郑经随方将军前去追剿黑山贼,被乱军所杀,此事如何处置?”斥候见赵力铁青着脸,有些忐忑的问道。
“死了?”
赵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来方悦看懂了他的眼神,领会了他的意思,心里的气也消了一些,随口说道:
“这种人渣,弃尸荒野就好,还处置什么,对了,对外就说黑山贼攻城时他被流矢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