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滔天的烈焰,阿凰从不知道从初生到现在比试都会输给他的人竟是如此的厉害,阿凰也从来不知道,将箫吹得造化神明之人使起火来竟比那人还要厉害,以至于在那道烈火红影被火焰所伤,重重坠落,勉力飞起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他竟没有半分意外。
“大哥!”我不能再困在这里了。阿凰掐诀,身上的火焰燃起,瞬间化为一道红影,朝上冲,冲,再冲,在看到又一道火焰要冲上红影的时候,他终于奋起了。
展开同样广大的翅膀,他飞向那个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凤启!”
凤启巨大的瞳孔一缩,在那道红影挡在自己身前的瞬间,定住红影身形将其化作人形,自己翅膀一卷,将人抱在怀里,火焰重重地冲上了他的身躯,并吞噬了他身上的火焰一同来吞噬他。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在身上,阿凰抬头一看,烈火一般红艳,是熟悉的永远保持在温暖不会过度的怀抱,他瞪大了眼睛,“凤启!”
“噗!”凤鸟的血自鸟嘴一滴滴落在阿凰的头顶上,身上,他们往下坠落。
可曾有人见过凤凰陨落的景象,那是血一般鲜艳的颜色,就那样重重地落在地上,被护在心口的阿凰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身上的血,心间的疼,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一些。
“凤启……”他呆呆地看着那落地,甚至不能化成人形的红色凤鸟。
“凰……走……”他已经不行了,但是身上的火焰仍在灼烧,不能伤到他,凤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人退了开来,自己却垂下了脑袋,死亡,就在眼前。
这一下却仿佛将阿凰推醒了,他恍若大梦初醒一般要朝着凤鸟奔去,却被一道火焰拦在了原地。
“阿凰。”友人亲切的呼唤就在耳边,还有友人那熟悉的担忧的声音,“你可有哪里伤到,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突然跑出来,阿凰……”
“够了!”阿凰愤而拂袖,挥手看着友人,面上尽皆泪水,“炎兄,不,炎魔,你还想困锁我到何时,你还想将我身边的人杀到何时?我只有大哥了,我只有大哥了!”
“阿凰,你还有我。”他望着他,眼中一片赤诚,“你还有我啊。”
心,忽然累了。阿凰的眼泪也止了,他望着自己曾一片真心对待之人,“炎魔,凰族被屠,我怨不得你,怨我自己,是我失约,如今才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泪光模糊了眼睛,只见那人的带有保护性的阻拦,阿凰自嘲地笑了一声,低声道:“愿此生,永生,皆不再见吧……”
在炎魔不曾注意的缝隙,阿凰化作一道火光冲向了那躺在地上逐渐熄灭的烈火生命,随后是一声凄厉凤鸣,伴随着竹林猛然波动的灵力,被撞碎的竹灵一个个汇聚而来,全部冲入那两道身影中。
“阿凰!”炎魔这才反应过来,可是也迟了,面前燃着熊熊的金色火焰,根本容不得他的靠近。
“凰儿,不可!”隐隐约约仿佛要逝去的声音阻止着,却阻止不了美人的任性。
“凤启,可的。”阿凰化成了那金色的火焰对着其间的凤启笑,他说:“我一直都没说过的对吧,传承记忆里关于涅槃的那一部分,你看父神多宠爱我们,这般逆天的本领都给了我们,虽是一命换一命……”
“凤启,我错了,但是……你要活着。”
“不,不,不!”
那一场浓烟燃上天际之后,下了好大的一场雨,足足万年都没有停下,再也没有人见过那道烈火红影,也没人见到那个传说中火的本体,却是邪魔的炎魔,更不见那百里竹林清雅,以及那林中的琴箫之声,只有那数万年被传闻闹了诡秘的声音。
“凰,我的凰,我的凰……”
“花,我的花,我的花……”
一滴清泪滑入被褥,齐七睁开眼睛,水濛濛的眼睛望着头顶,仿佛大梦三千年,醒来时仍有些茫然,美人哥哥,原有这么一段渊源,原与她也有那么几分的缘分,也许正是因此,所以才有了她来。
“君儿怎么哭了?”丹华恰巧进来,就见齐七面上泪痕仍在,望着头顶的竹子架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坐在床边,安抚地将手按在齐七的手上,关切地问道:“可是做噩梦了?什么噩梦同哥哥说说,哥哥保护你。”
齐七坐起身,扑入了丹华的怀中,声音有些闷闷地传了出来,“无事,只是一个有些悲伤地梦罢了,君儿要哥哥抱抱,抱上好久好久,君儿就好了。”
齐七的要求如此,于是丹华也不多话,只维持着现在的姿势,手一下一下地抚着齐七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所以先前的那个声音,是炎魔的声音吗……抱着丹华,齐七思索着,炎魔其人,她倒是在木物志上见过,他是万古炎魔,是火祖,天下火种见他便只有拜服的余地,就连春神的朋友九焱都绝对比不上的人物,只是在数十万年之前,就失去踪迹,再没人见过他了。
想到春神,齐七的眼光黯了黯,罢,不想这个先,还是……齐七抬头,丹华关切地对她一笑,并没有因为她被噩梦吓着了,感染了而笑她,想想该如何将美人哥哥带离这片地方吧。
阿凰耗尽自己的生命点燃了能使得凤凰涅槃的金色火焰,救活了凤启,自己却渐渐地熄灭,竹灵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倾尽百里竹林之灵,只为早一步浇灭炎魔的火焰,以木灵特有的生力维持住阿凰的性命,而炎魔也耗尽灵力与神息逆天而行,将阿凰强行留在这百里竹林之内化成一朵美人花,但是就算他是火祖,亦无法面对的一个就是——阿凰的誓言。
“愿此生,永生,皆不再见吧……”
他永远都不能相见他的花,也许只有在竹灵与火焰交错生成的阴沉薄雾之中,他才能隐约见到他的那抹红影,但是……如此悲伤啊,花开人在而他休,花困人无而他醒,他们永无交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