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在厂卫眼中，不论你如何隐瞒身份，都很危险。”怀王说道。
“我知道，可我已经等不及了。”唐周烨看向窗外那耀眼的太阳，“我已经等了十年了。”
“你不过才二十。”怀王说道。
“可那些人已过天命之年了。”唐周烨起身，走到窗口。
“我可以选择走平常路，金榜题名，入朝为官，步步为营，有老师和师叔的帮助，可能十五年就能位极人臣。”唐周烨将手伸出阳光，灼热的阳光照在他的手上，依然是刺骨的寒冷，“这十五年中，他们万一病死老死呢？难道那时我再把他们挫骨扬灰？死了的人，感受不到痛苦，任何报复就都没有意义了。”
“那你想怎么报复？把他们千刀万剐？”怀王问道。
“不不，我要他们活着。我要在他们壮年之际，在他们荣华富贵之时，在他们还能声色犬马，寻欢作乐的时候，拿走他们的一切；他们会流落街头，找不到一份可以谋生的劳作，连去当乞丐都会被人羞辱；然后他们会怀念以前的日子，他们会哭喊，会在无穷的痛苦中苟活，这才叫报复。”
唐周烨边说边闭上的眼睛，想象着这一切，他的脸颊微微抽动，脸上却浮现出笑容，这是一种极端的快感。
“你不担心他们自杀？”怀王问道。
“不会的，贪恋权财的人，更贪恋性命，只要他们在被拉下马的那一刻没有选择自杀，那他们一生都不会再有了断的勇气。”
怀王看着自己这位幼时好友，感到无比陌生。
他沉默良久，然后问道：“你想我做些什么？”
“我希望殿下能接受我的礼物。”唐周烨说道。
“什么礼物？”
“一顶白帽子。”
怀王脸色骤变。
白加王，是为皇。
“你在胡说什么！”怀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陛下总共有七位皇子，而在他即位以后，没过两年，和皇后所生的三位皇子都染病去世；剩下的四位皇子中，前年襄王征战北荒的时候去世；能争夺东宫之位的，只有五皇子燕王，八皇子福王和殿下你了。”唐周烨说道，“如今没有嫡长子，三位皇子都是庶出，殿下应该争一争。”
“可争输的结果呢？满门抄斩！”怀王有些激动道，“我若不去迷恋皇权，当个逍遥王爷，既得富贵也得安宁，为什么要拿身家性命去和你赌？”
“殿下，我从八岁就认识你了，”唐周烨说道，“以你的性格，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坐上那九五之尊之位？”
“想过又如何？你说贪恋权财的人，也贪恋生命，我就是这样的人。”怀王说道，“你无亲无故，为复仇不顾一切，我和你不同，再说你有几分把握能助我成事？我又凭何相信你的把握？”
“我和殿下也算师出同门，殿下即使不信我，也应该相信老师，我不过是老师的一颗棋子，借助老师的棋局复仇罢了。”唐周烨说道。
提到唐周烨的老师，怀王脸色才稍缓，问道：“老师究竟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唐周烨摇头道，“我只需知道，老师做的事，能帮助到我就够了。”
“若我不接受你的礼物，会怎么样？”
“那我只能做点事，强迫殿下搅入夺嫡的漩涡中了，即使我做不到，老师也能做到。”唐周烨回道。
怀王长叹口气，又坐了下来。
想到老师的恐怖，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殿下，这不是坏事，只要赢了即可。”唐周烨说道。
“你先说说第一步打算怎么办吧。”怀王有些虚弱道。
“先要解决福王。”唐周烨这句话，让怀王有些吃惊。
“你不在朝中，应该不知道福王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父皇也是因为他才迟迟没有立太子。”怀王说道。
“我知道，三年前的三王并封，也是陛下为了将福王的地位稳固下来，这件事弄得朝野震惊，到如今还有言官上奏说这件事。”唐周烨说道，“福王的母后郑贵妃在宫中也是飞扬跋扈，深得陛下宠爱。”
“那就证明他们是最难对付的对手”怀王问道。
“其实他们蠢人。”唐周烨说道。
“说说看。”
“福王如今得意忘形，经常问别人自己是不是很像前朝皇帝李水生，那李水生是杀父弑兄才坐上的皇位，此话传入陛下耳中，陛下作何感想？而他的母亲郑贵妃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让她的弟弟在外欺男霸女，贪污受贿；这两人完全不懂隐藏自己的欲望，难道不愚蠢吗？”唐周烨说道，“我们只需要推波助澜，将两人粉饰的残壁断垣轻轻一碰，他们多年的功绩就化为灰烬了。”
“你人在南方，知晓的东西不比我少啊？”怀王说道。
“有师叔在京城给老师传递消息，老师知道，我自然也知道了。”唐周烨回道。
“那从哪儿开始推？”怀王问道。
“禹州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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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复一直站在离学堂不远的地方。
他知晓怀王今日回京，在面见圣上之后，必然回来找唐周烨，才取消了今天下午的讲学，清空了整个国子监。
李荣复听着两人的谈话，他有些恍然。
“只要赢了即可。”
这句话是当年师兄最常说的话。
而事实也证明，师兄从来没输过。
自己也越来越疏远他。
可能是害怕吧，一个算无遗漏的人在你身边，确实让人害怕。
他看着面前的桌子，这是那晚朱圩一倒下的地方。
刺鼻的血腥味好像又传来了。
他杀了朱圩一，为了斩草除根，让他的儿子背上杀人的罪状。
李荣复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
师兄在的地方，从来都是血流遍野，横尸满地。
他永远谋划着撼动天下的大事，直至今日李荣复也不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甩了甩头，想把那股烦躁赶出去。
却瞥见师兄站在了门口。
“我有话和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