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烨看着酒杯的碎片，叹了口气。
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李松儒深吸一口气，这若是在辽东，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但此时他身处金陵之中，对方又是福王，问候他的亲属恐怕不太好。
他咬着牙，压着怒火对唐周烨说道：“唐兄，还要劝我吗？”
唐周烨微微摇头道：“李兄随意吧。”
李松儒冷笑两声，挥了挥手。
有十二三个身着素衣的男子聚集到了李松儒身边。
李松儒虽然正在气头上，但还没被冲昏头脑，福王出行必然前呼后拥，所以他挥手喊来自己的家丁一同上去。
掌柜刚想阻拦，就直接被人一拳打晕在地上。
唐周烨想了想，还是随着李松儒一同前往。
若今天他选择离开，恐怕和李松儒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了，那再想搭上他父亲李引城那条线就基本不可能了。
而唐周烨早晚要对付福王，避免不了冲突就不躲了吧，他还可以假装自己是燕王的人。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瞬间闪过。
李松儒保持着纨绔的优良传统，选择用脚踹开门。
这里是万花楼最好的房间，除了奢华只有奢华。
按理说此时房内的场景，应该是福王左拥右抱，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美人们正在争相敬酒。
而出现在李松儒眼前的，确实有美人，不过都跪伏在地上。
她们的身形不停地在颤抖，万分恐惧。
而福王桓煜落正在抽打一名女子的脸庞。
他抽打的十分用力，导致他自己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晃动。
福王的神情十分冷酷，没有半分微醺的样子。
而被打的女子脸已经肿了起来，却依然把头凑过去让福王抽打的更方便。
她脸上还挂着笑容，不敢留下一滴眼泪。
听到有人踹门，福王一脚踹开了这名女子，女子倒地后立马爬起跪下。
福王抬眼，看见了李松儒和他的家丁。
“原来是你。”福王冷声道。
“桓煜落，刚才是你扔的杯子？”李松儒问道。
“你见到本王，不行礼还敢发问？”福王说道。
“今年我就和云梦公主成亲，到时候我便是你姑父，应该你和我行礼！”李松儒说道。
唐周烨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松儒敢对福王如此无礼了。
这位云梦公主只有二十二岁，却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是先皇所生的最小的女儿。
“那也要等你成亲以后，此刻你不过一介白衣，见本王就该行礼！”福王回道。
李松儒环视一圈，发现福王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想来是为了玩的畅快，把他们都支走了。
他冷笑道：“你身边一人不在，还敢和我这样嚣张？”
“难道你还敢打本王不成？按我周律，殴打皇子，是要夷三族的。”福王回道。
“我今日打了你，明日你去殿上告我，我不认即可，上次我当着肃清伯常一浩面打他的儿子，他去告御状，在陛下面前我死不承认，最后不也不了了之？”李松儒说道，“不过我今日有贵客，不想失了体面，你和我道歉并滚出万花楼，这件事就算了。”
唐周烨听的直摇头，这李松儒也太无法无天了，伯爵儿子说打就打，下一句话还把自己牵扯了进来。
“贵客？还有人能入你法眼？”福王果然好奇这贵客是谁，他动了动他肥胖的身子，问道，“是哪位贵客让我看看？”
他的神色无所畏惧，因为他清楚李松儒只是嘴上厉害，并不敢真动手，他和肃清伯儿子不是能相提并论的。
“我的这位贵客便是今年会试榜首的唐周烨。”李松儒对唐周烨说道。
唐周烨叹口气，这下想装燕王的人都没法装了。
他只能走上前，对福王行礼道：“草民唐周烨，见过福王殿下。”
“唐周烨？”福王微微皱眉道，“我记得朝中大臣和公侯勋卫中可没有姓唐的。”
看样子名满金陵的唐周烨并没有入了福王的耳朵。
“草民父母不过是平民百姓。”唐周烨回道。
“这家伙有什么能让你奉为上宾？会试才考完，你就敢说他是榜首？”福王对李松儒说道，“怎么，你帮他运作的？”
他清楚李松儒及其嚣张高傲的性格，连他这个皇子都不放在眼里，这个唐周烨竟然能被他称为贵宾？
“唐兄之才，还需我帮？”李松儒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我是来让你道歉的，不是和你闲扯的。”
“道歉？”福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暗金色的卷轴。
看到这份卷轴的颜色和上面的图案，李松儒脸色大变。
“我奉父皇之命，接旨秘密来万花楼办事，先前扔下酒杯是对你的提醒，你不仅不醒悟，还上来胡搅蛮缠；把事情全搅黄了，”福王说着环视了屋内的女子一圈，“而她们，也因为你听了不该听的事情，丢了性命。”
女子们顿时哭声一片，不停地磕头说着“饶命”。
李松儒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从嘴里蹦出三个字：“我们走。”
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圣旨面前无礼。
唐周烨临走前多看了一眼圣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李松儒和唐周烨走了半个时辰，那些女子还在哭喊。
她们中不少人已经喊哑了嗓子。
而福王一直自饮自酌。
“去查查那个唐周烨。”福王随口说道。
“是。”明明房中除了福王和女子们再没有其他人，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应答。
“行了，别哭了，这些话你们听了也罪不至死，刚才是我故意恶心李松儒的。”福王对哭喊的女子说道。
那些女子刚刚觉得劫后余生，福王下一句话却让她们又感到坠入地狱。
“不过你们哭的太吵，这就该死了。”
女子们刚才太过惊慌失措，忘记了福王殿下最讨厌哭声。
……………………………………………………………………………………………………………………………………
“我今天见到了福王，”唐周烨回到国子监后，来到老人的房间，坐下说道，“我觉得李松儒有点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