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5日星期日
余以为和岳一齐在河边的路上走着,温度比来时更凉。岳一齐加快了步伐,两只高跟鞋的声音,在落地的时候明显轻重不同。余以为稍微放慢了脚步,跟在岳一齐的身后,发现岳一齐有一只脚的脚后跟出血了,血渍甚至染红了鞋帮,而另一只脚也已经被磨得红肿。但是,岳一齐仍然一副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样子。
余以为赶紧叫住了岳一齐,说,你稍等。然后把岳一齐领到就近的一张长椅坐下。岳一齐还有些懵,没明白余以为是啥意思。
岳一齐刚坐下,余以为就蹲下,伸手把她的两只脚抬了起来。岳一齐吓了一跳,身体和脚不自觉地往后躲,想站起来,但还是被余以为给摁住了。鞋子被余以为脱下的一刹那,岳一齐疼得差点叫出声来,为了掩饰疼痛,岳一齐调侃了一句,哎呀,这鞋子可贵了,怎么弄脏了呢。
余以为有些哭笑不得,拿出纸巾,给岳一齐擦了擦脚后跟,说,自己脚破成这样了,你都没感觉的吗?还担心什么鞋子?
岳一齐也扯出一张纸,开始擦鞋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事,我不疼。
……我不疼……这三个字,就像两只手在用力地撕扯着余以为的心脏。九年前,就是岳一齐的一句“我不疼”,在余以为的心里埋下了种子,然后情根深种,却没有等到开花结果。
余以为突然站起来,抢过岳一齐手里的高跟鞋,然后一把把岳一齐打横,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岳一齐整个人愣在了余以为的怀里。
余以为没去看岳一齐有什么反应,目视前方,大步走着,说,你不是说它贵么,那就别给它染色了。
……
中国,北京,J乐队的豪华公寓里,小杰接杰妈妈回到家后,和J乐队一起给赖濑过了生日。
过完生日,赖濑和小杰开开心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赖濑神秘兮兮地对小杰说,你知道,我今天和余以为视频,看到谁了吗?
谁?小杰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边表现出关心的样子。
是岳一齐!你看你看,我还截了个图。
小杰一愣,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接过赖濑的手机。
赖濑凑过去,指着截图继续说,你看,一齐的变化是不是挺大的,化着浓妆,穿得高贵,以前你们怎么叫她的来着?小公主?对没错,今天看到她真的就像个公主一样。
小杰没接这话,只是有些惊讶地问道,所以,岳一齐在墨尔本?余以为去墨尔本是去找岳一齐的?
找?赖濑没明白小杰口中的“找”从何说起,回答道,不是吧,余以为不是去访学的么?他说是碰巧在墨尔本遇到的。
哦。小杰若有所思,然后把手机还给了赖濑,突然变得毫不在意的样子,接着做他的事情。
诶?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可能的呀!你知道吗?岳一齐有未婚夫了!余以为后来还特意给我发微信,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在岳一齐面前提他。
嗯。
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我刚刚不是挺惊讶的么。
我是说你听到岳一齐有未婚夫了,怎么不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么多年了,岳一齐就算已经结婚了,也很正常啊。
但我总觉得,余以为对一齐,好像还是有意思的。
小杰:……
你说,我要不要侧面试探一下,一齐现在是怎么想的。
小杰:……
你怎么不说话?如果他们两个人还爱着对方,难道你不希望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人家余以为不都说了,岳一齐已经有未婚夫了,让你别提他,就让他们各自安好吧。
就是因为余以为这么说,我才觉得,他的心里绝对还装着一齐。唉,一齐的性格真的是挺怪的。当年她明明也很喜欢余以为,怎么就忍心头也不回地说走就走,然后就音信全无了呢?
不就是因为两家的打官司,再加上高考失利。
啧,一齐还是内心太脆弱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放弃。所以我说呀,我想帮帮她。
行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小杰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你不会忘了吧?余以为当年在J酒吧喝得烂醉的样子,还有,他最后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柳林市的。
小杰似乎有点恼了,反驳道,那你怎么说,余以为后来还不是和蓝梦在一起了?
那能一样么?如果不是一齐把余以为伤得太深……
行了行了,别说了。小杰打断了赖濑的说话。
赖濑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有点生气了,质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我一提到余以为和岳一齐,你就开始不对劲了呢?
小杰没说话,不想理会赖濑的无理取闹,转身出门,收拾去了。赖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小杰一声不吭地忙里忙外,越想越来气。等到小杰再走回房间的时候,赖濑真的生气了,慷慨激昂地开始发表她的“演讲”。
我就是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总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什么明明相爱还要互相伤害?我也不明白你!对待感情问题永远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以为你啥也不干,自以为是地等了菅佳十几年无疾而终,别人也要跟你一样么?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你啥也不干我还可以跟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你的。余以为不是,一齐更不是!
赖濑还是小时候那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侠女模样。
小杰也生气了,说,这事儿怎么又扯到我和菅佳身上去了?岳一齐和余以为的事情,你根本不了解!
有什么不了解的?至少我知道,余以为当年有多喜欢一齐!那些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根本就不是问题!只不过一齐的性格比较古怪,很多时候需要有人去帮助她,去帮助他们。
没人需要你的帮忙,你这样又把蓝梦置于何地?
如果说,余以为和蓝梦在一起,心里却还爱着一齐,这对蓝梦来说才是更大的伤害吧?唉,我就奇了怪了,你到底是一齐的朋友还是蓝梦的朋友?
我是余以为的朋友行了吧!这些事情该怎么做,只有余以为自己心里最清楚,和你和我们都没有关系!小杰实在不想和赖濑再吵下去,说完,转身又出了房间。
等小杰再回到房间的时候,赖濑已经冷静下来了,淡淡地说了句,行了,我也不想再和你讨论他们的事了,该怎么和一齐聊,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赖濑说完,便往床上一躺,身体扭过一边,不再理会小杰了。
之后的一个晚上,直到两个人躺下,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即使躺在同一张床上,也是楚河汉界,各朝一边。赖濑和小杰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吵架了,重点是,今天吵架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们两个自己的事情。
2018年8月第二周
后来的几天,赖濑并没有收到岳一齐的微信好友申请。赖濑又去找了余以为,问他是不是真的把她推送给了岳一齐。再三确认过后,赖濑直接对余以为说,要不你把一齐的微信推给我好了。但是,却被余以为回绝了,说,如果岳一齐不想加你,你即使给她发了申请,她一样是不会通过的。赖濑一听,特别的沮丧,想起自己生日那天,和岳一齐明明聊得好好的,为什么挂了视频,她又变了。高中的时候,赖濑觉得岳一齐的性格是她喜欢的类型,单纯,努力,真诚,话不多。但是,自从看到余以为被岳一齐伤得那么深,赖濑就已经有些无法理解岳一齐了。
赖濑和小杰就因为那天吵架,冷战了好几天,赖濑从来就不是一个矫情的女生,不会无缘无故地生气,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消气。赖濑本来想的是,和岳一齐加上微信后,就开始循序渐进地,和她聊聊她和余以为的事情,然后就是要证明给小杰看,吵架那天,她说的都是对的。谁知,岳一齐根本没有加她的微信。几天的冷战下来,赖濑自知,这一次,也许真的是她错了。
2018年8月10日星期五
这已经是赖濑和小杰冷战的第五天了,睡觉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各朝一边地躺着。
半夜,赖濑根本睡不着,慢慢转过了身,靠在了小杰的背上。小杰其实也没有睡,转过身来,把赖濑搂在了怀里。赖濑难过地说,对不起,你说得对,他们的事情,根本不关我的事……岳一齐,根本没有加我的微信……
小杰听完,把赖濑抱得更紧了些。虽然两个人冷战了几天,但是吃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小杰看得出来赖濑的情绪变化。小杰知道,赖濑一开始是生他的气,到现在却变成了难过,她大概是对岳一齐彻底失望了。这一次,小杰是真的心疼赖濑了,她永远都怀揣着一腔热血,还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执着。小杰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她,一边安慰地说,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怪岳一齐……我之前一直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什么事情?
其实……你们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岳一齐回来过……
你说什么?
……2012年的8月末,你们去了北京以后,她就回到了柳林市。她,来找过我,让我不要和你们说。准确地说,不是她来找的我,是被我不小心碰见的。
赖濑瞪大了眼睛,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