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成日里跟在你身边那个，叫什么诺的婢女吧？何止是注意，我连你都认出来了，又怎会认不出她？怎么忽然提起她？”
“当日她为救我，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刀，我怕她……”
“你如果是担心她，那大可不必。”顾以岚换了个姿势，一手抵头一手轻轻拨动水面，不等柳叶息追问，便继续道，“她可是沧霖殿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沧霖殿？”
“泽雨国沧霖殿，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魔教。”
柳叶息惊呆了：“什么？！你是说，首诺她其实，是魔教的人？”
“不错。虽然尚未知晓她在沧霖殿隶属何人麾下，但辈分应是不低。能躲过岚卫的探查，潜伏进安宁侯府长达一年，普通教众可做不到。”
虽然对首诺的身份有过诸多猜测，可当实情从顾以岚口中说出时，柳叶息脑中仍止不住跳出大段空白。
魔教沧霖殿的人，为什么要潜伏进安宁侯府？既然是有目的的潜伏，为什么后来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如果只是拿自己遮掩身份，又为什么会在自己被劫时，不怕自爆身份，第一时间赶来相救？
“那她为什么……”
“我认为，待有机会这些问题你应当亲自问她。”
柳叶息还有些愣怔，意思是首诺应当无碍，自己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她？
“还有什么想问的？”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赶去救你？
稳了稳神，柳叶息将各种问题在脑中翻来覆去过滤了好几遍，才迟疑着开口：“我为什么会被劫？”
如果不是罗晟的那个“她”，自己原本应当是要被劫到那群人口中的“主上”跟前的。但不论是“她”还是“主上”，抓自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这是柳叶息多日来抠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问题。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是柳叶息，是柳渊次女。”
柳叶息不可思议：“仅仅就只是因为我是柳渊次女这个身份？”
“想来你只知晓云中客柳渊，却不知晓云中客在整个五国中的影响力有多大吧？也罢，我便同你仔细讲讲，也省的你这做女儿的，却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甚了解。”
“三十余年前的五国中，名声最为鼎盛的门派，非沧霖殿，非红幽舍、也非耀武殿，而是一位自称敬元子的老人自创的门派，悟山海。敬元子其人不但文武双全医毒皆精，涉猎也很是广泛。从琴棋书画到机关暗器，都有所参悟，称其一句博古通今也不为过。当年欲拜在其名下之人，更是不知凡几。可惜敬元子要求颇高，最终有幸拜在其门下者，仅两人。其一便是你的父亲柳渊。”
柳叶息点头，另一人应该就是凌尘凌师叔吧。
“此后过了十来年，有一日，敬元子外出，却一直未归。江湖中谣言四起，有人说敬元子已羽化登仙，有的说其被害身亡，又有的说其是被困在某处秘境。各方猜测直至今日依旧未能得到证实。”
“敬元子失踪后，那些眼馋其绝学之士就打起了悟山海的主意。曾有人带头，集结了五国多个门派围攻悟山海。”
“啊？！”落井下石果然在哪都一样！柳叶息还没来得及愤慨出声，身后就传来顾以岚低低的嘲讽。
“可笑的是，堂堂几大门派，却被区区两名少年拦在半山腰，寸步不得进。据说那战从傍晚持续到天明，死伤者成百上千，鲜血一夜间染红了悟山海半山土地。”
“那一战八大门派虽损失惨重，但悟山海毕竟仅得两人，自然也未能讨到什么好处。凌尘被震断心脉，柳渊也被迫放下断龙山，将悟山海门派腹地隔绝在山巅之上。”
“此后，柳渊带着身受重伤的凌尘突出重围，两人一面躲避几大门派的追捕，一面借机疗伤。这一躲一追持续了一年，最终以八大门派相继退出，才落下帷幕。柳渊及其师弟凌尘，也因那一战名声鹊起，被称为山海双骄。”
“只可惜，事后柳渊费尽心机将凌尘治好，也仅能保得凌尘功力不至倒退，终其一生却再无半分进展可能。是故，时至今日世人只知云中客，不识玉面倾尘。”
柳叶息想起夏至那日，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凌师叔，不禁问道：“照你的话说来，柳，咳，我爹和凌师叔关系应当极好。可为何夏至那日却是凌师叔单独赴宴？”
“两人十余年相依相伴，关系自然是极好的。至于为何后来两人渐行渐远，再到如今的各安天涯，据了解，似乎与你母亲姲姌有关。”
？！二男一女，多熟悉的三角恋标配！柳叶息瞬间就在脑中脑补了一出，他爱她，他也爱她，她却爱他的狗血故事。
“几大门派当年虽是退了，重启断龙山的想法却是从未断过。这世上除敬元子外，仅有柳渊和凌尘知晓如何开启断龙山。凌尘虽功力再无存进，但一生未娶，又有凌家庇护，寻常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人也拿他没有办法。独来独往的柳渊神龙见首不见尾，柳施瑶虽年纪尚轻，却深得柳渊真传，一手幻音铃更是出神入化，寻常之人自然也不会从其下手。”
“我懂了。”听顾以岚一番解释，柳叶息恍然，“所以突然冒出来的我，就是能要挟到柳渊开启断龙山的钥匙。”自己不但丝毫不懂武功，还是柳渊寻找了十多年的次女，就重要性和难易程度而言，自己都首当其冲。自己一旦被抓到，柳渊面对的，将是进退两难的抉择。
“嗯，还不算太笨。”只是事情却远没有那么简单，“往日你都呆在侯府，他们动不得手。所以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你难得出府前的机会。”
柳叶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话都说到这了，要还猜不出来，那自己两辈子不都白活了？
白眼翻完，柳叶息就担心地咬起手来：“那怎么办？咱们出谷岂不是很危险？他们会不会还在外面到处找我？”
“亏我方才还夸你。”顾以岚摇头轻叹，望着柳叶息背影的眼眸映着莹莹幽光，温柔地似要滴出水来，“怕什么，有我在。”
哦，对哈！自己身后可是顶级氪金大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