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应该立刻点兵,以尽快赶到岑港外围。”卢镗低下头平视着着戚继光与俞大猷说道。
“不用等汤克宽将军领兵至此后,我们再离开吗?”俞大猷听了他的话后问道。
卢镗摇了摇头,又看向码头上已经将战死的明军尸体整齐排好的那些士卒,轻声道:“我带来的士卒会留在此处等待汤克宽将军。”
戚继光闻言也看向那群在码头出口处排列整齐的士卒,随后点了点头,便走到码头一边传令去了。
俞大猷紧随其后,也跟着去传令。
原先那些跟着戚继光与俞大猷率先登陆的一众士卒此刻也纷纷退到了码头外的的空地,分成两队,隔着一点距离,分别列阵。
偌大的码头,此刻只剩下了卢镗和顾澄两人。
顾澄一言不发地看着卢镗,卢镗发现顾澄在看他便也看着顾澄,而他只看了一小会,便低下头微微笑了笑。
顾澄见状也轻轻笑了笑,仍是没有说话,只是几步便来到了码头的最前端,背对着卢镗。
海面上几艘较小的战船正缓缓向着码头驶来,而那些稍大些的战船依旧停在远处,只是放下了许多小木船。
只一瞬间,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木船,每只小木船上都立着三到五名明军士卒,不少的小木船上还搭着一匹战马。
顾澄却只是看着其中一艘较小的战船,在船头上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对着他不停地挥手,正是先前留在船上的茯苓。
顾澄回头又看了看码头,皱了皱眉,他又看向身后立着的卢镗笑了笑,并用手势示意其往后退些。
在卢镗退到了码头的入口后,顾澄再次转过身去,依旧背对着卢镗,只是突然码头两边的海面掀起数道波浪,依次地落在了码头上,将码头上的血迹冲刷的一干二净。
站在码头最前端的顾澄轻轻嗅了嗅,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那艘船便靠在了码头上停住,船上的士卒依次从船上走了下来,而茯苓却久久未出现。
顾澄看着眼前的那艘不大不小地战船,面露疑惑,下一刻便直接跳到了船上。他先是看了看静悄悄的甲板,刚要向船舱内走去,自其内便有一道身影迎面冲出。
顾澄立即伸出一只手将那道身影的脑袋按住,待看清那道身影的模样后,他小声叫道:“茯苓?”
那被顾澄一只手按住的茯苓先是向上提了提身上挂着的四五个包袱,接着又用手将顾澄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拿开,仰着脸说道:“是我。”
顾澄看着她身上的包袱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帮拿些吧。”话音刚落,茯苓便已经快步走到了船边,也没有说话。
顾澄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待到他们二人走到码头出口时,俞大猷和戚继光麾下的士卒已经集合完毕,两万四千人站在一起,乌泱泱的一片,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戚继光见他们走来,又与俞大猷相互看了看,便将手举起又落下。
只见码头前的军队中冲出了近百的骑着战马的士卒,他们未有任何言语,立即调拨马头快速地向着岑港方向策马冲去。
顾澄领着茯苓来到了戚继光的身旁,一边地俞大猷对着他点了点头。
接着俞大猷便和戚继光同时喝到:“出发!”
只一声令下,两万四千名士卒同时转身向后,步调整齐划一。
戚继光和俞大猷也同时翻身上马,对着仍站在码头入口处看着他们的卢镗抱拳道:“卢将军,请多保重。”
卢镗脸上露出笑意,也抱拳朗声道道:“天佑大明!”
马上的俞大猷与戚继光也朗声道:“天佑大明!”说完便调拨着马头向着大军的最前方走去。
而身后的卢镗又一次大声喊到:“天佑大明!”
顾澄回头看着码头上的卢镗,还有那些站在码头一旁由卢镗带来的士卒,此刻仅剩下不到五百人,在他们脚边的是上千的明军士卒尸体,他们正一起目送着大军的离开。
看到这里,顾澄收回了目光,双手不自禁地握紧,小声说道:“天佑大明。”说完便带着茯苓向着俞大猷和戚继光追去。
码头的上的卢镗却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天佑大明,叫的声嘶力竭。若是顾澄现在回头去看,便会发现他的脸上早已没了笑意,泪水正不停地流淌。
“那位老将军会死吗?”走在顾澄身旁的茯苓轻看着他轻声问道。
顾澄摸了摸她的脑袋,摇了摇头,低声道:“文死谏,武死战,本是最简单的事情,却也最难做到,而总有一些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佩。”
茯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便将脸向下垂着也不再说话。
大军开拔一直走了近一个时辰,此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起。
走在戚继光与俞大猷身侧的顾澄透过清晨的薄雾已经能够看见一处颇为广阔地营寨,营寨之中竖着数面大旗,其中正中的一面上以墨色书着一个大大的“明”字。
在这面大旗的两边分别立着两面稍小地旗子,依次以墨色写着“卢”与“汤”二字。
看着眼前的营寨,顾澄先是回头看了看趴在自己背上熟睡的茯苓,接着轻呼道:“我们到了。”
他的话语刚落,在大军的左边突然传来一阵人声马嘶,听起来距离此处颇近。
戚继光闻声后立即抬手,示意大军止步,同时自己调拨着马头向前走出数丈后,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俞大猷也翻身下马,以步行跟着戚继光上前。
只见,在他们的左侧稍远处也出现了一支军队,他们结驷千乘,旌旗蔽日,正不紧不慢地向着前方的营寨行进。
当先的一骑便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骑士,他的手中持着一面大旗上,其便写着“直浙总督胡”五个大字。
“胡部堂也到了。”戚继光看着那名大旗低呼道。
听到戚继光的惊呼后,顾澄也眯着眼向那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