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石桥下来,并非彼岸,而是一叶扁舟。
小舟有五个位,最多可以容纳五人。
一片水域,很平静的荷塘,碧绿的莲叶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尽头,扁舟游弋着,却找不到方向。
偶尔见到几只蜻蜓飞舞,远处的蛙声倒是隐隐约约。
“怎么没看到荷花?”齐菱很是好奇。
曲六丛珊看着四周,没有了先前的兴奋,“我们好像进了个迷宫一样。”
突朗也锁紧了眉头,或许荒野、山林他见得多,求生能力也很强,但像这样的无穷莲叶的水域,他也摸不清方向。
荡舟莲叶间,四周都是相同的景致,每一株莲都像是一个模样,未免单调,要是可以偶尔看到一两株荷花,当然是心中向往。
何不归若有所思,“或许,找到荷花,也就是找到出去的路。”
“小心!”
一只青蛙突然从莲叶中间跳起,攻向曲六丛珊。
突朗轻喝一声,短匕划过,青蛙却在空中折了一个方向,攻向了齐菱。
曲六扬手,一张火爆符对准了折转方向的青蛙,一团火焰燃起。
青蛙喷出一个水柱,火焰瞬间熄灭。火爆符虽然没有让青蛙收到伤害,却还是阻了阻猝不及防的折向进攻。
“突朗。”曲六丛珊喊了一声,再次丢出一张符箓,这次是不动如山。
突朗闻声而动,短匕直刺。
青蛙这次没有空中折向,似乎镇身符还有些效果,短匕刺中了不动的青蛙,却没有预想的结果,匕锋竟然滑过,就连划痕也没有给青蛙留下,更别说伤害。
悬着的青蛙鼓起了白白的肚皮,宽宽的嘴巴两侧也鼓成了两个气囊,突然张嘴,“呱呱——”两声,凝滞的空气竟然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气流,直钻几个人的耳廓。
“蛙声好可怕。”齐菱捂起了耳朵,叫道。
何不归感觉到呱呱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似乎心口也跟随着蛙鸣“嘣嘣”打鼓。
捂着耳朵的齐菱依旧有些痛苦,曲六和突朗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不归没有捂耳,他拿起手里划船的桨叶横拍,终于,青蛙横飞进了碧绿的荷叶间,不见踪影,回响的蛙鸣声也消失殆尽。
“好难受。”曲六一屁股坐在舟里,还在后怕。
音攻,可以震人心魄,那种难受,是心里的乱,不是痛,就如同挠心般的难受。
“面对声音音律的攻击,捂住耳朵的抵御效果很有限,还不如守护心海不让心海随声音波动。”三师姐教何不归的,他开始卖学问,“当然最有效的防御是进攻,用有效的声音去进攻对方的音攻,或者就强杀对方。你们都没有学过用音律或声音攻击的方法?”
“我就学过狼嚎。”突朗摇摇头,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有时候打猎时,遇上大群的土狗之类,就学狼嚎,吓跑它们。”
“那是拟声,不是音攻。”何不归笑着说。“不过如果狼嚎变成狼啸,就不一定了,就如同狮子吼,就是强力音攻的一种。”
曲六丛珊更是摇头。
只有齐菱,她拿出一根竹笛,涨红着脸低下了头,“我学过几曲笛声,或许可以抵御低阶的音攻,但刚才我忘记了,只想着捂耳朵去了。”
“没事没事。”何不归笑着摸摸齐菱的头,“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记得也正常,或许我们还会遇到这种攻击,我相信小齐菱就不会忘记了。”
确实,没有遇险经验的初出茅庐小女孩,真遇上危险,慌乱很正常,都是采取最直接的办法对待险境,只有多经历,才会更有经验,这也是各学院门派,都需要安排历练的原因。
“蜻蜓!”
一只蜻蜓掠过,曲六童心未泯,伸手去捉。
“小心。”突朗却一脸慎重,他挥舞短匕就要刺过去,估计还在惦记着刚才青蛙的可怕。
“别急,”何不归拦住突朗,“前面也见过两只蜻蜓,没有危险。”
“要不我们跟着这只蜻蜓试试?”齐菱似乎心有所思,提议道。
“好啊好啊。”曲六丛珊拍手叫好,她正无事,玩一玩捉蜻蜓的游戏也挺好。
何不归看了一眼齐菱,总觉得这个小女孩看不透,似乎藏着什么。他却没有多言,驾舟随着蜻蜓缓行。
蜻蜓时而掠过水面,时而在莲叶上稍作停留,何不归一心划水,突朗则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青蛙,曲六依然伫立舟头追逐蜻蜓,而齐菱似乎满腹心事思虑沉沉。
侧前方还有一叶小舟飘荡,舟上正是冯林蚺,他正手忙脚乱的对付着两只青蛙的攻击。
突朗看了一眼,习惯性的拿起长弓,却又放下。
何不归没有理会,依旧划着小桨,随着蜻蜓前行。
突朗几经犹豫,还是拉开了长弓,嗖嗖两箭,射向两只青蛙。
两只青蛙竟然折转了方向,不再进攻冯林蚺,而是跃向了突朗他们的小舟。看似数丈的距离,竟然一跃而蹴。
冯林蚺的警报已经解除,他无视突朗等人的危险,自顾驾着小舟飞速前行。
“抱歉。”突朗对自己惹上的麻烦道歉,也对冯林蚺的行为不耻而有些后悔。
曲六大大咧咧,“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他。”她指着逃离的小舟。
齐菱从沉思中出来,“快点走,我撑不了多久。”她拿起竹笛,一曲响起,音符竟然可见,如同穿针引线般飞舞,片刻织成了一个网,张挂在小舟的侧畔;又如同一个水幕,隔阻成两片世界。
两只青蛙撞到网上坠落,不甘心的鼓起白白的肚皮,又开始呱呱呱呱的音攻,音攻在那网上消散,何不归等人听到的,不过是普通的蛙声一片。
“小齐菱,好样的。”
何不归驾着小舟开始飞驰,追赶前方快要看不清晰的蜻蜓。
飞驰的小舟突然停了下来,他们的前面已经不是荷塘,而是一片荷田,万千的阡陌纵横,小舟正是被田垄阻挡。
一田连着一田的莲叶,却有不少的初生蓓蕾、是荷花,还是小小的尖角,欲放未放,而追逐的那只蜻蜓,正调皮的停在一个尖尖上,嬉戏。
四个人弃舟登岸,也就是踏上田垄。
“老子还是第一!”
却见侧旁传来一个声音,是冯林蚺,他不待小舟停稳,便是飞身掠起,飞向了一朵蓓蕾,摘取一株荷尖,他的人也瞬间消失不见。